第十七章 心之所屬（三）

  風吹亂了頭髮，柳含用手去理髮鬢。

  終究是已死之人，於此世中，頗為不適呢。

  【只有二十天哦。】

  只有二十天，她是這麼說的，今天已經是二十一天了，得回去才行了。

  「母親。」

  柳含轉身，陵亭搬著沙灘椅走了過來。

  「亭兒。」柳含微笑著迎接兒子陵亭，「啊，今日還要曬麼？繪理眾人已經回了，我們回否？」

  陵亭搖頭，看著母親，「今天我們不回去哦。」

  「不行哦。」柳含搖頭，「兒子，母親有一事相告。」

  ……

  綠谷市，西邊，九尾靈狐和大羽靈狐在綠谷市里瘋狂的對繪理髮起進攻，巨大的狐狸隨意的移動都會破壞綠谷市的建築，這個時候，西邊的煙塵久久不散，因為戰鬥格外的激烈。

  咚

  【靈狐星】轟炸到了廣大的區域，繪理躍向了空中躲避，不能發起進攻，這對她而言非常的麻煩，兩個不弱的敵人，都是可以傷到她的強敵，單純防禦的話，確實比較麻煩。

  嗷

  九尾靈狐撲了過來，巨大的身軀起跳到她所在的高度是非常簡單的事情，繪理的身體被九尾靈狐的爪子擊中，巨大的力道讓繪理被砸飛出去，落了下去，不過還沒落地，繪理穩住了身體。

  緊接著，大羽靈狐又撲了過來，嘴裡豁然是【靈狐星】。

  還真是沒完沒了了。

  繪理揮動神筆，劃出一條墨痕，阻擋飛來的【靈狐星】，當墨痕與【靈狐星】相撞，巨大的火雲升起，爆炸的聲音響徹雲霄。

  ……

  在北邊，藝冉與冬娜的戰鬥還算輕鬆，她們抽空看了眼西邊的戰鬥，那邊距離這裡很近，偶爾一次大爆炸，他這裡都會被灼熱的氣浪影響。

  「那邊是閻魔王殿下的戰鬥吧，計劃裡面應該只說過一隻大狐狸，怎麼有兩隻呢。」

  「不知道啊。」

  「這已經不是拖延戰了，那邊閻魔王殿下不知道會不會動真格啊。」

  「不知道哇。」

  藝冉皺眉，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有些生氣

  「你除了不知道還會說什麼？」

  麼

  冬娜湊到藝冉臉上親了口，嘻嘻的笑了起來，藝冉臉蛋微紅，撇過頭去。

  唉，敗給她了……

  ……

  南邊，慘烈的戰場已經進入到了收尾階段，孟爺有機會休息下了，他看著戰場，絕大多數的妖怪都在地上睡覺，剩下的妖怪數目大概還有一百多。

  這幾百妖怪本來就是精銳，還剩下的一百多更是精銳中的精銳，這些妖怪只有用巧記妙法才能貼上【睡眠靈陣】。

  不過目前戰力對比差不多，天降們還支撐著，他們確實很優秀，但是他們做的足夠了，已經不能要求他們再堅持太長的時間了，必須要想辦法儘快的結束戰鬥才行。

  ……

  東邊，托爾和星空大御的戰鬥也處在膠著狀態，兩人的戰鬥力不相上下。

  托爾在【鬼神之力】上比較強，她是天生的【雷電使】，具備強大的雷電力量，而且可以召喚自然雷電，以共鳴發起強力的雷擊。

  星空大御在【鬼神之力】上算弱的，但是他具備足夠的實戰經驗，他活的足夠久，經歷過足夠多的實戰，他在戰鬥方面處處壓制著托爾。

  兩人在戰力上的差距並不大，但是星空大御是占著上風的。

  ……

  戰場的戰鬥一直在持續著，而這場戰爭想要結束，需要一個解鈴人，這個解鈴人就是系鈴人。

  海邊，沙灘，陵亭鋪了張墊子，和母親柳含一起坐在上面，柳含的側臉極美，只是有輕微的悲傷。

  「為母已是死者，於此時代，應有極久了，亭兒啊，一女子復活為母，她說，為母僅有二十天可活，因母親心臟為一妖怪之心，若二十天之後未歸還，那妖怪便會死去，母親不想為私之利禍害他人。」

  「亭兒？」

  「……在。」

  陵亭從恍惚中回過神來，柳含看著兒子，伸手，擦掉兒子臉上的眼淚，陵亭慌忙自己擦掉眼淚。

  「母親，我知道了。」

  柳含微笑點頭，「回去吧，那女子說了會尋我。」

  陵亭沉默，他看著母親，又撇頭看著大海，太陽已經出來了，照在大海上，璀璨的光芒讓他的眼睛一片白茫茫，光污染造成的短暫的失明。

  「兒子，捨不得為母麼？？」柳含靠近陵亭，擁抱他，「兒子莫傷心，人固有一死的，為母乃凡人，必有一死，但是，亭兒啊，你乃為母的骨肉，母親一直陪著你，從未離去。」

  我又怎麼可能不明白呢。

  陵亭看著白色的大海，一直沉默。

  只能這樣了吧，總會結束的。

  ……

  咖啡店，何有零在裡屋等待，她不參與戰鬥，即使如此，她也希望在這裡等著。

  嗡

  空間扭曲，漸漸的扭曲成為黑洞，何有零站起來，陵亭拉著母親從黑洞裡走出來，何有零看得出來，應該是哭過了。

  「歡迎回家。」

  「有零。」柳含和何有零打招呼，然後她抬頭看著比她高很多的兒子陵亭，「兒子，母親想與有零說說話。」

  「嗯，那我先出去一趟。」

  陵亭說道，在外面還有戰鬥，他得過去處理一下。

  陵亭離開，房間裡只有何有零和柳含兩人了，柳含走到何有零旁邊，拉著她一起坐下了。

  「有零，小影子的事你如何想呢？」

  何有零低頭沉默，這麼多天了，她也一直在想，但是，她能有什麼辦法呢。

  「有零，你知道妾身是如何嫁於相公的嗎？」柳含拉過何有零的頭，靠在她肩膀

  「相公啊，是醫者，他呀，對女子毫無興致，記得那一日，僅僅是一個照面二三言語，妾身便看上了，後幾天，妾身便時不時上門挑逗；

  這男人啊，不能與其說道理，講情理，若想陪在他身邊，就無需怕她趕你，不過幾日，她便有興致了，一朝衝動，生米成了熟飯，他便有興致了。

  說來也甚愚笨，妾身也是昏了頭腦，竟真做出了傻事，辛之，結果是好，如今想來，也有虛驚時，有零可勿學我。」

  柳含微笑起來，她又說到，「有零，小影子沒了記憶，汝覺哀傷否？」

  「我已經認定了這個男人，他突然忘了我，甚至把我當成仇人，我當然會難過，可是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做。」

  「妾身聽說了哦。」柳含道，「你曾與她為敵。」

  「是的，那是以前了。」

  「那便是了。」

  柳含看著何有零，雙手捧著何有零的臉，「既曾為敵，那此番失憶敵對，何不同前次，化敵為友，進而生情？若是小影子記憶不能復原，你豈不是痛一生悲一世。」

  何有零漸漸明白了。

  「破後而立。」

  柳含拍了拍何有零的臉，微笑著。

  何有零也笑了起來，點頭，她的眼睛明亮了起來，表情漸漸變得堅毅。

  「我明白了！謝謝您。」

  柳含點頭，「如此甚好。」

  ……

  咖啡店，東邊戰場，托爾和星空大御交戰，雷電與長槍交鋒，碰撞與分離，星空大御始終占據著上風，星空大御長槍突刺，托爾連連後退。

  嗡

  突然間，扭曲出現，隔離了兩人，星空大御大驚，開始後退，終於來了，那個強大無比的傢伙！

  黑洞現，陵亭走出來，托爾高興的叫了起來

  「叔叔！」

  陵亭拍了拍托爾的金髮，托爾微笑著抬頭看著叔叔。

  「可以停戰了，星空，你姐姐的心臟，我會還給她的。」

  星空大御驚住，放下了長槍，長槍化為【鬼神之力】，漸漸消失。

  天帝陛下，六道最強的人，【天罰神】，如果這樣的人都沒有信譽的話，這個六道最強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雖然很對不住您，但是我謝謝您的慷慨。」

  星空大御鞠躬，以人類的禮儀感謝陵亭。

  「要是兩萬面前妖族也有你這樣的統領，我也不至於殺掉九成的妖怪，我很欣慰，這麼多年了，妖族終於找到了我留給你們的生存道路。」

  從很早開始，陵亭就一直注意著妖族，妖族還不算為惡，只是為生存而已，但是妖族一直就是不開竅，陵亭一直沒有滅掉妖怪全族就是希望他們能找到適合他們生存的道路。

  記得兩千年前，虎王的父親闖到人世，殺戮人類，搶奪食物和資源，陵亭迅速趕到，滅了這支妖怪，卻沒有滅族，並且留下了虎王。

  後來虎王大才大能，他開始入世，即主動來到人類生活的地方，和人類接觸，學習人類的生存之道，並和人類互通往來。

  陵亭很喜歡這樣的方式，從一開始他就希望妖怪這樣做，但是妖族就是不開竅，直到虎王這麼做了。

  虎王一直對陵亭並不仇視，虎王一直覺得陵亭並不是天生喜歡殺戮，所以他才敢勇敢的來到人類世界。

  「妖族雖然是邪神搞出來的，但是也屬於六道生靈，有活下去的權利，而且你們天生強大，我更多的是希望你們保護人類。」

  陵亭對星空說道

  「虎王還算聰明，沒有亂來，人類的東西不是說你們不能得到，得看你們用什麼辦法，在我眼裡，你們和人類是一樣的。」

  星空大御終於明白，妖族一直想掠奪人類，而且不知做亂了多少次，能存活至今，真的要感謝這位仁慈的【天罰神】。

  「星空明白了，天帝陛下，虎王殿下應該早就知道了，所以他才敢見您吧。」

  「那個小妹妹啊，還是挺聰明的，應該知道我大概的意思。」陵亭說道。

  「回去虎王那裡吧，看著他，歸還心臟還需要點時間，得給我一點時間，這個時候他可不能死。」

  「是。」

  ……

  陵亭到來了，東邊，北邊，南邊的戰場全部結束了戰鬥，星空大御下了撤退的命令。

  北邊，藝冉和冬娜看著妖怪的撤退，終於放鬆了下來

  「唉，終於來了，這事兒比上次累多了。」

  咚

  嗯？

  藝冉撇頭，冬娜倒在了地上

  「小娜！」

  她趕緊蹲，把冬娜抱了起來

  「呼，別吵，我好累，先睡會兒。」

  虛驚一場，藝冉把冬娜橫抱了起來，看來是真的是累了啊。

  ……

  南邊，孟爺和諦聽，小黑小白以及天道的天降聚在了一起，這一戰終於是結束了，不過地上的這些傢伙，可還得睡那麼幾個小時。

  妖族剩餘的妖怪沒有再進攻，而是在準備撤退了

  一個妖怪過來，察看會不會有妖怪還活著，但是孟爺半蹲了下來，笑著說道

  「放心，都沒死，只不過要睡幾個小時，你們沒有殺人，我們不至於殺你們，我們幫你們搬吧，這麼多妖怪，你們忙不過來的。」

  距離孟爺太近太危險，在曾經討伐妖族的時候，孟爺可是一大殺神。

  「謝……謝謝孟爺。」妖怪戰戰兢兢的回答。

  ……

  三面戰事結束了，陵亭來到了西邊的戰場。

  將將到，一個大型的【靈狐星】在他的眼前飛過，抬手，空間扭曲，他製造了一個黑洞，把【靈狐星】裝了進去。

  剎那間，戰場安靜了下來，又一位神到來，九尾靈狐和大羽靈狐暫停了進攻。

  「這還真是亂搞啊。」

  陵亭走在廢墟里，看著被破壞的公路和附近的建築，這些可都是要他來修復的，這兩隻狐狸也不怕他找麻煩。

  九尾妖狐美冥和大羽粉狐秋林通過【狐靈】的視線看到了陵亭，暫時停止了攻擊。

  繪理走到陵亭的身邊，她身上依然是一塵不染，不過額頭流了點汗，看來是稍微運動了下。

  「就交給你了，我回去了。」

  陵亭點頭，「把我母親接過來。」

  繪理走了，乾脆利落，毫不留情。

  陵亭走到九尾妖狐前面，抬頭看著巨大的狐靈

  「美冥，你的心臟我會還給你的，先給我母親一點時間，她快過來了。」

  九尾靈狐低頭看著陵亭，眼神似乎並不怎麼信任的樣子

  「我的信譽有那麼差嗎？把狐靈收回去吧，別讓虎王的心臟消耗過度，還有秋林阿姨，母親應該也想見見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