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仇人，恩人

  我在遠處觀望著，不過畢竟是那麼大的巨獸，雖然只是相互扇巴掌和一些簡單的肢體碰撞，但是身軀太過巨大，它們動一動都會讓城市的破壞度更加大。

  「過來，要走了。」

  大姐頭聯繫我了，並且用幻術給我指明了她的位置，我開始向那個方向奔跑。

  「馬上。」

  我回答道。

  既然大姐頭已經聯繫我了，那麼說明戰鬥已經接近尾聲了，她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

  巨大的吼聲，響徹天際，傳到我耳朵里時已經過了一段時間，我望過去的時候，兩隻巨大的狐狸又撲在了一起，時不時有一陣紅色或粉色的閃光，那是兩隻狐狸用【鬼神之力】的戰鬥，不過比起之前的大紅球還是要弱不少，動作也要慢不少。

  看來真的是快要撐不住了。

  ……

  在戰鬥最開始的地方，在那條小巷裡，九尾妖狐和秋林還在對峙，不過局勢明顯是對九尾妖狐更有利，因為秋林已經半跪在靈陣里，閉著眼在喘息，而且整個人也蒼老了很多。

  預備的心臟都用了……秋林疲憊的睜開眼，這次做的太過頭了呢……

  「你還撐得住吧。」

  九尾妖狐嘲諷的說道，她的【鬼神之力】十分的充足，她的心臟是虎王的心臟，虎王的【羅剎仙】可以讓心臟儲存相當多的【鬼神之力】，這讓九尾妖狐在戰鬥時占據了很大的優勢。

  「你以為……我是誰。」

  秋林喘息著回答。

  維持【靈狐】需要巨大的能量，她帶了五個心臟，但是普通的妖怪心臟和虎王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這個時候最後一個也只有一半的【鬼神之力】了。

  九尾妖狐艱難的調動【鬼神之力】，幸苦的製造了一個幻術分身，拿著一把紅色的劍走向了秋林。

  在維持【九尾靈狐】的時候製造一個幻術分身並不是不行，不過之前兩人的全力都在【靈狐】上的時候是不行的，但是這個時候大羽靈狐因為秋林能量不太足夠，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

  在【九尾靈狐】上的【鬼神之力】可以放鬆了。

  「讓你能量耗盡你就會死了呢，失敗品永遠是失敗品。」

  九尾妖狐的分身已經走到了秋林的面前，舉起了劍，對準了半跪著的秋林的心臟。

  「鬥了幾千年了，我還是贏了。」

  九尾妖狐舉起劍，慢慢的伸到秋林的胸前，幾千年了，你我為敵。

  在終末的時候，九尾妖狐把劍尖抵在了秋林的衣服上，用力刺進去，這個幾千年來的死敵就將徹底的死去。

  ……

  「是大羽粉狐的那個失敗品，她佯裝投降，殺死了族長，拿走了族長的心臟，敗局已定，大羽粉狐贏了，我們九尾妖狐一族輸了，美冥，快逃吧，至少我們不能被滅族，帶著弟弟快走。」

  往昔還歷歷在目，滅族的痛，永遠無法忘記，但是九尾妖狐拿著劍，要殺死秋林，這一刺，她卻做不到。

  ……

  「持續了幾百年，大羽粉狐和九尾妖狐的戰爭，為了生存下去，必須要爭奪不多的土地和食物，在你的威懾下，根本不敢到人類的領域去搶奪食物。」

  「不只是她們兩族，我們虎族也是一樣，為什麼我的父親會拼命也要去搶占人類的地方，妖怪的數量越來越多，食物成了必須要通過戰爭才能得到的東西。」

  「在四千年前，大羽粉狐和九尾妖狐最後一戰之前，秋林暗投九尾妖狐一族，說是帶來了情報，事實上情報也是真的，但可惜的是秋林不僅拿走了九尾妖狐的情報，也殺死了九尾妖狐的族長。」

  「大羽粉狐勝了，九尾妖狐幾近滅族，獲得了生存下去的權利，但是大羽粉狐的勝利並沒有持續多久，緊接著又有其他的種族攻打過來，大羽粉狐也幾乎滅絕。」

  ……

  陵亭在遠處觀望，他從虎王那裡得知了所有，包括九尾妖狐和大羽粉狐的戰爭，九尾妖狐要殺死秋林根本不是為了她的心臟，而是幾千年前就結下的仇恨。

  但是……真的能下殺手嗎？美冥，那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

  也該結束了？

  秋林僅僅能睜開一半的眼睛，她抬起頭，朦朦朧朧的，看的並不清楚，但她看得到是美冥。

  真是可愛的小丫頭呢。

  在她面前的是那個慌亂的小丫頭，那個報著一個小嬰兒，和一個小夥伴一起奔跑的那個小丫頭。

  現在，那個可愛的小丫頭拿著劍，指著她的心臟，隨時可能刺穿她最後的一個心臟。

  那就……結束吧

  我累了

  她閉上眼，倒了下去，腳下的靈陣消失，【大羽靈狐】消失。

  九尾妖狐慌忙的收劍，怕傷到她，然後匆匆半跪下去，托著秋林的身體。

  「額……我……我為什麼……身體……怎麼會……自己動起來？」

  ……

  「只要你做到這件事，你就可以活下去，對我現在的我們來說，只要殺死九尾妖狐的族長，我們必勝，只要你能做到，族長會賜予你名字，而且滿足你認為足夠你吃的糧食。」

  「我去做。」

  ……

  「沒想到你真的做到了，真是了不起，來吧，跟我去見族長吧，我們的士兵正在追那些逃跑的九尾妖狐。」

  ……

  「你就是那個殺死九尾妖狐族長的下人？」

  「是的，族長。」

  「好好好，來來來，到我旁邊來，嗯，我想想，你還沒有名字來著，我給你取個名字吧，阿古林怎麼樣？」

  ……

  從那天起，我有了名字，阿古林，我也能領取到我想要足夠多的糧食。

  「美九，快起來。」

  「不行，腿好疼，又好累。」

  「快起來，美九，一定不能停下來，不然隨時可能遇到大羽靈狐的。」

  白天，我在樹林裡的溪流洗衣服，我聽到了聲音，起身來到了樹林裡，我慢慢的靠近，看到了在九尾妖狐一族認識的朋友，一隻粉瞳一隻黃瞳的美冥，美九，還有美冥的親弟弟。

  「美冥美九？」

  我扒開樹叢，看到了她們，她們的衣服破爛的不成樣子，全身都髒兮兮的。

  她們看著我，格外的詫異，然後美冥的表情變成了憤怒，美九的表情則是格外的恐懼。

  我我走進她們，美九的腳受傷了，流了很多血，而且也幾乎凍僵了，美九太小了，不知道怎麼處理吧。

  我撕下一塊衣服包住了美九的傷口。

  「我帶你們到安全的地方。」

  「我們不會跟你走的！害死我們那麼多族人，以為我們會相信你嗎？」

  美冥憤怒的叫喊起來。

  「想活吧，如果你們要逃跑的話，又要怎麼生活呢？跟我來吧。」

  小孩子的想法永遠是簡單的，迫於目前的狀況，她們沒有選擇。

  我背起了美九，帶著美冥和她抱著的小孩來到了我的家裡，給她們提供衣服和食物，以及治療美九的腿。

  她們一直揚言要殺死我，但是卻一邊接受著我的幫助，一直沒有想對我下殺手，直到那一天。

  ……

  「阿古林，族長叫你有事。」

  突然間族長讓人來訪，我出去了，跟著那些人一起，我和他們一起來到了樹林裡，我以為族長會在那裡，可沒想到，等待我的卻是死亡。

  「族長呢？在哪裡？」

  噗

  突然間我的心臟被刺穿，我這才意識到，被騙了，又。

  「現在又有戰爭了，你這種能吃卻又不能殺敵的人不能再活著了。」

  「吃了我那麼多糧食，也足夠抵你殺死九尾妖狐族長的功勞了。」肥胖的族長從樹叢里走了過來，拿著大塊的肉。

  「辛苦你了阿古林，你可以去死了，對了，阿古林這個名字真是浪費了，這樣吧，所有的下人以後都不叫下人了，就叫阿古林吧，哈哈哈……阿古林，你滿意了吧，可別怪我，怪你吃的太多了。」

  ……

  我是個失敗品，我天生沒有妖怪的心臟，我的心臟是普通的心臟，這樣的我僅僅依靠身體裡的力量是無法戰鬥的，所以我被排擠，一直得不到任何食物，也沒有任何地位，不被認可和保護。

  我只能依靠自己，我本以為有了名字的我被認可了，但是我果然還是太傻，阿古林，永遠是個下人。

  我沒有心臟，但是不代表我沒有【鬼神之力】，心臟被破壞，但我還能站起來，我想起了曾經接濟過我的那個人類，我還記得那條路，他的醫術很高超，他也很漂亮，我一定會找到他的，他一定會救我的。

  我走了很遠很遠，很遠很遠，我來到了一片楓葉林，距離那個人家裡很近了，但是我倒了下去，我的身體甚至因為【鬼神之力】耗盡而無法保持人類的身體，變回了狐狸。

  我的運氣很好，在我快要閉上眼的時候，那個女人來了。

  ……

  深秋時節，我被曾經接濟過我的那個男人的夫人救了，醫術高明的兩個恩人救了我，據說是給我做了換心手術，但是給我換的心卻是真正的妖怪的心。

  我以狐狸的身體在恩人這裡生活了半個月，然後離開了，我回去了族裡，因為我還記得，美冥美九還在那裡。

  但是我並沒有找到美冥美九以及美冥的弟弟美沼，不知道是死是活，直到很久以後，我聽說有一個九尾妖狐統領著一個妖怪族群，我找了過去，最後，我找到了。

  身高已經比我還要高的美冥和美九站在了我的面前，還有美冥的弟弟，已經長成能夠領導妖怪的大男子漢，美沼。

  「終於見到你了，仇人，恩人。」

  美艷的九尾妖狐美冥拿著劍指著我，一隻粉瞳和一隻黃瞳，和小時候一模一樣。

  還活著呢？真是太好了，至少我的罪孽並沒有害死所有的九尾妖狐。

  那就好好的活下去吧，你們。

  我挑起嘴角，如今的我怎麼可能會輸呢？

  「不好意思，我只是路過而已，打擾了的話我先道歉，不過現在我得先走了。」

  ……

  要結束了呢，幾千年了，不過，美冥，美九，美沼，你們能活下去真是太好了。

  ……

  「大姐頭！」

  「喂喂，別死掉了。」

  「你不是有儲備嗎？別死，換心臟啊。」

  「啊，忘了，來的路是哪邊來著。」

  ……

  戰鬥的這一帶幾乎被破壞殆盡了，被兩隻巨獸狐狸弄的亂七八糟的，被破壞的大樓有幾十棟，要重建的話會格外的費勁。

  九尾妖狐美冥來到了天照大御所在的位置，同樣的悲傷的表情，兩人見面相擁。

  「美九，我沒辦法下手。」

  天照大御點頭，幾千年，無論是美冥還是她，都在心裡有一個結，或許永遠無法解開的結。

  「我知道的，哪怕拿了你的心臟，你也無法把她當成敵人，我也是一樣的。」

  仇人？還是恩人？這是兩人永遠的心結，背負的滅族之痛，卻又被仇人所救，並且和仇人同樣的，都是被滅族，而且都是一直孤獨著的人。

  在艱難生活的時候，美冥和美九在想念著孤獨的秋林如何生活。

  在孤獨生活的時候，秋林也在想念著美冥和美九以及美沼是否還活著，她們的生活是否很艱難？能挺過來嗎？

  一直持續了幾千年，這種想念充實了內心。

  害死自己全族仇人？自己感謝的恩人？和自己很像的人？

  複雜的心情讓九尾妖狐在最後的時候放棄了殺死秋林，如果連同樣孤獨的人都沒有了，那就是真正，永遠的孤獨了。

  ……

  陵亭來到了戰鬥的中心，他的周圍是一大片的廢墟，看起來比地震的破壞還要劇烈。

  「成，苦活累活又是我的。」

  單手按在地面，開始了修復工程，這個世界的東西也是有記憶的，他的過去被存在輪迴那裡，或者只要預先做好準備，消耗大量的【鬼神之力】可以完全的修復，也就是時光倒流式的重建。

  ……

  戰鬥結束了，九尾妖狐走了，大姐頭倒在地下，氣息微弱，我抱著大姐頭離開了，得趕快把她帶回去。

  大姐頭的皮膚非常的乾枯，顯得特別的蒼老，不過比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要好多了，這樣的情況換個心臟應該就沒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