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鬼門關

  「果然是吃死人肉長大的水鬼，厲害。」胖子說道。

  胖子這句話是對近在咫尺的我說的，沒想到遠遠的站在那個祭壇上的大哥卻如同聽到了一般回頭對胖子叫道：「強開鬼門，誦度人經，超度亡魂！」

  胖子黑著臉看著大哥罵道：「你說的輕巧，就知道最苦最累的活你肯定是交給胖爺我的！」但是胖子說歸說，他扭頭對眾人囑託保持這個姿勢不變，而他一招手，頭頂的青龍俯下腦袋，胖子跳上龍頭，這樣腳踏龍頭平地而起，顯的非常的霸氣，胖子腳踏青龍到往大哥所在的那個祭壇，這時候，那個照明彈已經燃燒乾淨，之後的事情，我竟然看不真切。

  劉老那邊，在這個時候再一次打出了一顆照明彈，通過這一顆照明彈，我看到胖子整個人已經在那祭壇上開始起舞。

  大哥擂鼓，胖子起舞。

  胖子身形臃腫，但是他的舞動卻看起來非常的和諧自然，從這一點上來看，他可以當的上是我見過最靈活的一個胖子了，特別是他的舞動配合著大哥的鼓點，一時之間看著倆人還有琴瑟和鳴之感。而隨著胖子的起舞，在胖子的身後，也就是祭壇的方向，空氣似乎被撕裂了一般，慢慢的出現了一片黑色的混沌。

  在混沌之中，有一道古樸的大門聳立著，大門之前，有十八鬼王怒目而視，有守門小鬼形象生動，在這大門之上，有一行金字：「幽冥地府鬼門關。」在大門之後，朦朦朧朧之間，可以看到一座城，這是一座滿是黑色建築的古城，城中鬼氣森森，但是萬家燈火通明，如同另外一個世界一般。

  就算沒有大哥剛才的話，我也能看出來，此時胖子強開的就是通往陰曹地府的鬼門關，在鬼門關之後，或許就是傳說中的幽冥鬼城，在鬼門關開口，胖子對上面的十八鬼王叫道：「鬼門既開，汝等還不渡亡靈入陰而去更待何時？此地亡魂屍首無數成陽間鬼地，已是爾等失職，此時既已出現還不趕緊亡羊補牢，一定要等胖爺我去往天師府參你們一本？」

  若是尋常人看到這幽冥鬼王早已嚇個半死，也就只有胖子這傢伙能在鬼王面前還說話如此放肆，不過這鬼王並未動怒，這讓我更好奇胖子的師門，按照胖子的說法，他的師門雖然是陽間的門派，但是品級卻是極高，所以不管是天神還是陰司都要給面子，這鬼王被胖子這樣大聲的呵斥，竟然也不氣惱，而是站了出來對胖子拱手道：「我等早知本地幽冥無數，也早想引渡歸引，但是幽冥過鬼門，需有黃泉路引，路引早已在我等手上，閻王爺，酆都縣太爺也早已蓋上寶印，唯獨本地城隍遲遲不蓋印章，缺了城隍印，路引便不完整，更不可渡鬼門入鬼界，故非我等失職，只要本地城隍蓋上寶印，我等可即可渡亡靈入陰。」

  現在我已經知道，本地城隍爺，就是鬼道中人的我爺爺，這鬼王的話其實毛病很多，胖子說過，城隍在陰間本是一小官，那黃泉路引既然都已經有了酆都縣太爺和閻王爺的印章，區區一個小小城隍敢不蓋章？所以這話很明顯是在踢皮球。這就好比上頭有一個文件，中央跟省里都批示了，一個小小的村長敢拒不執行？那肯定是不可能的，或者說唯一的可能就是，這個村長其實是得了中央的授意的，或者說，這是一個心照不宣的默契罷了，聯想到爺爺鬼道中人的身份，我感覺這是一種默契的可能性很大，畢竟以鬼道的神秘，一切皆有可能。

  就在我想的時候，忽然，在九道河之中，有一條船緩緩的「流」了出來，這是一艘黑色的船，說黑色其實並不恰當，它更接近一種暗紅色，在船頭上站著一個人，這個人臉上帶著一副臉譜面具，負手而立在船頭，不是我爺爺還會是誰？再一次看到我爺爺，就算心裡已經原諒了他，我還是感覺五味雜陳。原諒歸原諒，如果以後還有機會相處，我實在是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態度來面對他，畢竟他已不是那個陪伴我成長終日不離旱菸的老頭了。

  「城隍爺來了，還不索取印綏？」胖子道。

  胖子的話剛落音，那站在船頭的爺爺隨手一丟，一方黑色的寶印便漂浮在空中，那寶印純黑，上刻有九隻麒麟，每隻麒麟背上，則有一小鬼，看起來非常的精緻，寶印在空中旋轉一番。

  「既有城隍印，我等自要渡人而去。」鬼王稽首道。

  胖子端坐在地上，雙手合十，開始誦經，他所誦的經文我並不能聽懂，想必就是大哥口中的度人經，而那天空之上的混沌之中，十八鬼王伸手，自空中和水中形成了一道橋，那水中的無數陰靈渡橋而上，最後在鬼門關外，由小鬼發下黃泉路引，這才開鬼門而進。那河中有陰靈無數，但是陰靈亡人在鬼門關面前就如同螻蟻一般魚貫而入，你看了這個，只會心裡非常的難受，只感覺你在人間地位尊崇也好，卑微也罷，一旦陰陽兩隔，鬼門之外，哪還有高低貴賤之分？在鬼神面前，眾生皆為螻蟻。

  等到這無數的亡魂皆已度過鬼門，鬼王再對胖子和城隍爺稽首，在祭壇之上的這一團混沌之門這才緩緩的消散。

  在鬼門和鬼王消散之後，我看著祭壇那邊，大哥跟城隍爺再一次的四目相對。

  我忽然擔心起來，以大哥的臭脾氣，不會說在這裡直接就跟爺爺動起手來了吧？他們兩個就這麼站著對望著，以胖子的聰明，他肯定不會卷進這趟渾水之中的，我的目光就在那對視的二人之中，都不知道胖子什麼時候已經回到了岸上，他滿頭大汗的對我說道：「你大哥這人忒狡猾了一點，這完全是拿胖爺我當苦力來用了。這下完蛋，本來胖爺我是偷偷的來的，之前為了救你大哥就已經暴露了身份，現在我又用師門令牌開了鬼門，想必師門已經知道了，你們舒服了，胖爺我可就慘了。」

  「你開鬼門渡陰靈，這是好事，是善事，道士們不都是以天下蒼生為重嗎？你做了好事，師門還會怪罪你？」我看著胖子問道。

  「你呀，就是太單純了，十二道鬼窟的事情，陰間豈會不知？鬼道不敬諸神，諸神會不自知？之所以如此，無非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胖子我這麼一做，估計是捅了簍子了。」胖子擦了擦汗道。

  這一點倒是跟我想的一樣，這或許就是一個秘密，而這個秘密，就跟鬼道有關，但是此時我根本就沒有時間想這個問題，我擔心的是在十二道鬼窟之前的我大哥跟我爺爺，他們倆人已經對視了這麼久，會不會真的打起來。

  「胖爺，他倆不會打起來吧？」我擔心的問胖子道。

  「懸，你大哥那臭脾氣，什麼事干不出來？要不胖爺我把你送過去，你勸勸他倆？」胖子道。

  我想答應，最終還是搖了搖頭，爺爺不想跟我們解釋太多，大哥亦有他自己的驕傲，他們兩個這樣的人想幹什麼，怎麼會聽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