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風山漸

  第二日清早，我帶著野豬來到玉竹的墳前，我對著用石頭塊壘起來的空墳說：「玉竹，我要去鳳凰寨了，如果你回來了，就到鳳凰寨去找我吧，我回不來，我的魂還會去天上找你。」

  我剛說完走，野豬哼哧了一聲先往前跑去。它到著急回去。

  白溪水說：「你的野豬很懂事。」

  我笑笑說：「白姑娘，其實也我也不太記得回鳳凰寨的路，咱們路上還真的要多依仗這頭野豬呢，你要對它好點兒啊。」

  白溪水說：「我會的。」

  順著河谷走，野豬一直走在前面，與其說是我帶路不如說是野豬在帶路，它走哪兒我們就走那兒。白溪水信我，我信野豬。

  走倒第六天的時候河谷越來越窄，最後消失在兩座大山之間，兩山之間大樹參天、植被豐茂、藤蘿纏繞，讓人望而卻步。到此野豬也停下不走了，抬起濕乎乎的鼻子嗅著、哼哧著、望著，估計它也對方發愁。

  望著綠森森的前方，白溪水焦急了起來，「沒有路了，是不是走錯了。」她帶著抱怨的語氣說。

  「你回頭看看，我們走過的地方也不是路，本來就沒有路，但也走了這麼久。」

  聽我這麼說白溪水也無話可說了。

  對野豬說到：「要是方向不錯就繼續走吧。」

  野豬哼哧了一聲朝前走去，這次它卻走的很慢，見野豬有點躊躇，我率先走進密林，見我先走了，野豬也來了信心是的，再次跑在了我們的隊伍的最前面。

  在遮天蔽日的密林中穿行，長蛇一樣相纏相繞的藤蔓在阻擋，各樣奇怪的動物探頭探腦在威脅，迷霧一樣的濕瘴在侵襲，走的兇險而艱辛。要不是有野豬開路、飛天蜈蚣保護，以及白溪水帶著一種其特點藥物，我們根本無法前行，真有可能死在那麼錯綜複雜的密林中。

  我們不計算時間，只是跟著野豬走，在一個晴朗的中午，我們終於走出了密林。

  頭頂沒有了遮天蔽日的樹木，前方沒有了蜿蜒交錯的藤蘿，儘是是低矮的灌木和雜草，這時我們覺得天地是那樣的開闊。

  走出密林我心情大好，野豬也高興的咬著尾巴轉圈兒。白溪水激動的攥拳跳了起來，好像已經到了她要到鳳凰寨似的。

  「那裡藍汪汪的，是大湖。」白溪水指著前面說。

  那片藍汪汪的如藍寶石鏡子一樣的所在我也看到了，那裡確實是一片湖。沒等我說，野豬和白溪水都向著個方向走去。

  來到湖邊，天也將晚，我說：「今晚我們就在這湖邊休息。」白溪水點天同意。

  那在半山上的大湖，看著一碧萬頃的湖水，我感覺那麼熟悉。

  「難道到了麻姆湖。」我不由得低低地說了一聲。

  「什麼？」白溪水差異的看著我。

  我說道：「這大概是麻姆湖。」我說著四下觀看，希望尋找到熟悉的景物。嵯峨的白石，蔥鬱的坡嶺，青黛連綿的大山，所看到一切有些熟悉，又好像是第一次見。

  麻姆湖究竟有多大先不說，其實我到麻姆湖邊不過兩次，兩次還是從不同地方接近麻姆湖。第一次是和老張、黃偉，那次的湖邊有一片翠綠的竹林……第二次和是秋雲從神殿蓮花池潛入大湖，那次在湖邊有睡蓮，在湖邊也能看到高山的巨大石臼。不見竹林，也不見高山的石臼，所以此時我根本無法確定眼前到底是不是麻姆湖。

  我問野豬：「這是不是你、我、秋雲跳過的那個湖？」

  野豬嗅了嗅天空，然後又跑到水邊，豬嘴扎進水裡，喝了兩口湖水，最後沖我嗷兒嗷兒叫了兩聲，還蹦躂了兩下。

  我興奮的問：「奶奶的，你是在說是那個湖、麻姆湖？」

  野豬叫著點頭，興奮的蹦跳不停。

  我也很開心，興奮的對白溪水說：「既然到了麻姆湖鳳凰寨就不遠了。 」

  「天那，真的是麻姆湖，麻姆湖是神湖。」

  我沒想到她會是這麼個情緒，不知道她是高興還是驚慌，我故意裝著淡定說「我的野豬說是就是了。」

  她不再理會我，她雙手放在胸口，閉眼深深呼了口氣，低低自語自言自語道：「麻姆湖，祖先之湖，我們的根……」她說完慢慢匍匐身體，竟朝湖水五體投地的膜拜。

  此時太陽偏西，陽光是金色的，金輝灑在白溪水的臉上、身上，她特別的美，莊重、富麗之美。

  面朝大湖，三次膜拜，她才慢慢站起，然後竟去掉了身上的衣衫朝湖中走去。

  女人真是天生喜歡沐浴洗澡，見不的清水，我把臉扭向了一邊。

  在密林的時候，晚上睡覺的時候白溪水不怕我侵犯她，因為她有飛天蜈蚣；在湖邊她脫衣沐浴不避諱我，是因為她內心純潔。

  洗完了，她從的小包里取出乾淨的衣服換了，我已經生好了火，她便朝走過來，也坐在火邊。

  我說：「走這麼多天了，我們在這修整兩天再走吧。」

  其實接下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走，說鳳凰寨距離麻姆湖不遠，其實這是一種感覺。這湖這太大，浩淼無際的，鳳凰寨究竟在湖的什麼方位我是不知道的。也許是在前面、也許是在湖的左邊，也許是右邊，也許也是在後面——我們曾經走過的地方。

  那鳳凰寨本就藏在大山密林中，像迷一樣的存在。

  她把秀髮擰成一股，擼著濕漉漉頭髮說：「休一晚上還不夠嗎？」

  我好一會兒無語，半天才說：「讓你的蜈蚣弄兩條魚來吧。」

  魚照樣是烤著吃的，魚肉很勁道，可惜就是沒有鹽。我們帶的鹽巴在密林之中就用完了。

  夜來了，天空如深藍色的絲絨，星光璀璨、如一顆顆細碎的鑽石。我枕著的獸皮，仰躺看了會兒星星，然後又側臥，眼睛開始找白溪水。沒想到，她枕著手臂正在看我，我們隔火相望，彼此眼中既有火光也有對方。

  看了一會兒，她閉上了眼睛，我也閉上了眼。

  我假裝睡覺，心裡卻在想鳳凰寨，竹樓、黑缸、艷婦、毒婦、屍奴、蠱奴、蠱蟲、死嬰……

  在以前若是沒有秋雲的幫助，玉竹的信念，我不可能活著離開鳳凰寨的，現在她們都已經死了，再進那地方必死無疑，我怎麼就帶著這年輕姑娘去那種地方呢？

  「你在想什麼？」隔著火，白溪水明亮的眼睛在望著我。

  我乾脆坐了起來，看著她說：「明天我們不必再找了，其實這裡就是鳳凰寨，鳳凰寨的人都死了，鳳凰寨就是這樣子。」說著我看著四周，假裝尋找過去影子似的，我指著一個方向說「我在那邊捉過魚，在那邊山上找過鳥蛋……」

  她笑了笑說：「你在騙我。」

  「沒有。」

  白溪水說：「眼睛騙不了人。」

  我嘆了口氣說：「你都算過卦了去鳳凰寨不吉利，我死沒事，你別白白浪費生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