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無能為力

  鶴田楓和渡邊幸找到白鳥凌的時候，他正在之前的村民NPC家中喝茶，怡然自得。

  白鳥未來和櫻井螢也在他身邊，這樣倒是省去了鶴田楓再度尋找二人這種不必要的麻煩。

  「我和渡邊剛才遇到了一個這裡的玩家，他說晚上我們可以留宿在他的房子裡，凌你怎麼想。」

  白鳥凌抬頭看了一眼鶴田楓和渡邊幸，又看了看身旁的櫻井螢和白鳥未來。

  「如果不討伐怪獸的話，我們基本上可以離開這裡了。畢竟就算是現實世界裡，這樣的地方也有很多，畢竟春天已經到來了。」

  「說的也是啊……」

  鶴田楓輕聲附和了一句。

  「是時候離開這裡了。」

  白鳥凌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己的頭。

  鶴製作組一行人統一手勢，將手指點向了頭旁的按鈕。

  眼前陷入一片黑暗，鶴製作組的幾人仿佛做了一場夢一般，再次醒來的時候，他們已經身處現實世界東京郊區白鳥家的別墅里。

  外面能聽到鳥兒的叫聲，聽聲音應該是麻雀。

  當鶴田楓醒過來的一瞬間，除了精神有幾分恍惚以外，第一反應就是肚子已經在咕咕叫了。

  飢腸轆轆的感覺在回歸現實世界之後顯得異常真切。

  而躺在鶴田楓身旁的夥伴們也同樣如此。

  「這是怎麼回事，在遊戲裡我並不覺得肚子餓哎……現在卻覺得餓得快要昏過去了……」

  櫻井螢坐起身，揉了揉腦袋，表情看上去有些難過。

  「或許這就是這個遊戲還沒正式進入市場的真正原因。畢竟如果一旦大腦神經因為虛擬的遊戲世界長期處於興奮狀態而忘記了本身機體的感官，對於玩家們來說應該是十分危險的。」

  鶴田楓緩聲說道，同時抬頭看了眼牆上的時鐘。

  現在是下午一點整。

  他們是清晨吃得早餐，這個時間會覺得肚子餓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無論如何，先弄些食物來吃吧。」

  「廚房裡還有剩下的咖喱，只要重新做一些米飯應該就能充飢了。」

  「那樣就最好不過了，咖喱就是要吃剩下的香味才會更加醇厚濃郁呢。」

  幾人七嘴八舌聊著天走出遊戲房，絲毫沒有提及剛才遊戲世界裡發生的事件，或許一會兒吃飯的時候會作為談資吧。

  鶴田楓是最後一個走出遊戲房的。

  他看著身後地上躺墊上被擺放的整整齊齊的頭盔，腦海中不免浮現出那個自稱為南希的女孩的形象。

  雨中的她面無表情，眼神中卻透出難以掩藏的哀傷。

  她的現實生活一定過得十分痛苦吧。

  雖然鶴田楓無法對她的遭遇感同身受，但是一想到那個女孩或許正在某個地方承受痛苦，他便覺得心情也不是特別好。

  外面在下著小雨，淅淅瀝瀝地淋在東京的土地上。

  幾人隔著窗戶，坐在餐桌旁享受著下午安靜愜意的時光。

  鶴田楓從前最喜歡雨季了。

  因為下雨天大家都待在室內，也就為他宅在家提供了一個必要原因。

  面前盤子中的咖喱十分美味，在一番虛擬世界的激戰過後，鶴田楓反倒覺得有幾分疲憊，或許也跟昨晚沒有睡好有原因。

  吃完飯後，女孩子們相約回房間織毛衣，鶴田楓與白鳥凌的意見倒是一致，他們只覺得疲憊，所以想要各自回房間睡覺。

  所有人的房間都在二樓，彼此相鄰。

  這是鶴田楓第一次倒在自己鬆軟的床鋪上，畢竟昨晚他是在遊戲房裡睡的覺。

  他拉上厚重的深色窗簾，沒有脫衣服，直接正面倒在床上睡了過去。

  在夢裡，他夢到自己又回到了春隱村。

  那片花圃里，南希靜靜地站在那裡，看著遠處的鶴田楓。

  鶴田楓走到她身旁，低頭看著嬌小無助的女孩。

  「救救我。」

  南希忽然開口說道。

  她的語氣中不帶懇求，更像是一種命令。

  鶴田楓原本向她伸出的手在一瞬間縮回了。

  「抱歉，我無能為力，我本來就是個沒什麼能力的人。」

  「我知道，所以我才沒有求你。」

  南希的回答很平靜。

  「那你為什麼讓我救你。」

  「是你自己想像到的不是嗎，你想要讓我主動向你求助，又擔心惹火燒身自己無能為力，所以才在腦海中構思出這麼一個我不是嗎。」

  鶴田楓啞口無言。

  面前的女孩忽然踮起腳尖，鶴田楓微微俯身，名為南希的女孩在他耳邊輕聲呢喃。

  「你什麼都做不了，你救不了我，你也救不了自己。」

  鶴田楓猛然驚醒。

  他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浸濕，他大口喘著粗氣，心有餘悸。

  這本該是個美好的夢，卻讓人覺得十分驚悚。

  他不知道南希的真實身份，但是他知道夢中的南希描述的就是自己的真實想法。

  【鶴田楓是個沒用的人】

  這種想法從很久之前開始就在鶴田楓的心中根深蒂固，就像是心魔一般籠罩著他。

  他有鶴製作組的夥伴們一起共事，大家相處和諧歡聲笑語，所以才暫時壓制住了鶴田楓的這種想法。

  當草木社的比賽時間越來越接近的時候，鶴田楓心中的焦慮不安也就體現的越發明顯。

  他知道自己不能這樣，也不應該這樣，但是他無能為力。

  長期沉浸在黑暗的自我世界中已經讓他的某種思維意識產生了變化，即使櫻井螢從某種方面感染救贖了他，但是他卻無法憑自己順利走下去。

  鶴田楓離不開鶴製作組的其他人。

  這一點，他早就深有體會。

  他躺在床上，看著眼前精緻的吊燈和褐色的天花板，咬著牙齒。

  他很討厭這種感覺，明明所有人都在進步，所有人都有一技之長，唯獨他自己，就像是個陪襯品一樣。

  說好聽些，他是鶴製作組的核心人員，沒有他就沒有鶴製作組。

  說不好聽些，他所負責的文本創作工作，就算全部交給白鳥凌來做，雖然工作量變得繁多複雜，但是白鳥凌一樣能夠完成。

  窗外的雨似乎變大了。

  儘管拉著窗簾鶴田楓看不見窗外的景象，但是他的耳邊能聽到大雨滂沱的聲音。

  他告訴自己，不能再這樣頹廢下去了。

  鶴田楓起身，從行李箱中找出一身乾淨的衣物放在床邊備用，然後走進了浴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