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黑色幽默

  鈴鈴鈴——鈴鈴鈴——

  熟悉的鈴鐺聲再次響起，這是那隻小山羊的鈴鐺聲。

  它輕輕地走到伊萊姆的身邊，又輕輕地舔舐著他的臉頰。伊萊姆的眼皮也輕輕顫動，但是那藍色的瞳孔終究還是沒有出現。

  他似乎是迷失在了自己的精神世界裡，那個讓人沉淪的地方……

  永不熄滅的烈火和永不停息的洪水不停地襲擊著他。用精鋼打造的鎖鏈牢牢地將他困在十字架上。而一顆顆長釘也被扎進了他的身體裡面，將他的身體死死地固定。

  血，應該已經流淌完了；嘶吼，似乎也已經停止了；他的心，也是時候停止跳動了。

  「這就是你的選擇嗎？在這裡死去？」

  「你們，還真是脆弱的生物啊！」

  「你們的盡頭……」

  似乎是戲在他的耳邊大喊，但是他看不見，他怎麼無法睜開自己的眼睛。但是眼前卻又有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而他就在這黑暗之中淪陷……

  可是他並不願意就這樣停止！他努力地想要控制自己的身體，和那烈火與洪水對抗。儘管他的皮膚一次次地被燒焦，他的心靈一次次地被摧殘，但是他終於感受到了！困住他的鎖鏈在微微顫動，穿透了他的身體的長釘也在退出！

  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身體也不住地痙攣起來。痛苦達到了最極端的巔峰！自己的心臟似乎在被人為地撕扯，而每一個器官都承受著巨大的壓迫，而骨頭也一點點開始化為粉末。

  可是他感受到了希望，一點光明似乎從他身體的深處沖了出來，將一點黑暗驅散。而後是更多的光明，更多！

  再一次發力！他聽到了鋼鐵斷裂的聲音，而自己的左臂突然變得無比輕鬆，他的左臂脫離了束縛！這一刻，他感覺自己無比強大，而他的力量似乎可以打敗一切！

  他的右臂也脫離了出來，聽著鐵鏈掉落在地上的敲擊聲，那似乎是在這無盡的黑暗中最美妙的音樂。然後是他的左腿、右腿，最後是他的全身，他徹底從這死刑架上脫離了下來！

  但是災難並不止於此，他要面對的，還有那鋪天蓋地的洪水，和那熯天熾地的烈火。可是他不會再退縮了。他已經死過一次了，那個懦弱無能的他已經死在那個處刑架上了！

  他突然感覺自己的身體變得無比巨大，那洪水似乎只是一股細流，而那烈火也只是讓他感到溫暖。

  無所畏懼地前行吧！我還不能死在這裡！

  他這樣想著，也這樣行動了起來。儘管眼前仍是黑暗，但是或多或少都有些亮光了。而不知是從哪裡傳來的悠遠的長笛的聲音也讓他鼓起了勇氣。儘管前路漫漫而無光，但是他卻感受到了永無止境的光明。

  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然後他奔跑了起來，向著前進的方向奔跑！他的眼裡多了些光明，然後將他所能感受到的一切照亮！那樣的光明越來越多，將所有的黑暗驅散，並且它們開始聚集起來，然後直接衝進了他藍色的眼瞳之中！

  他睜開了雙眼。

  「這裡是……？」伊萊姆環顧四周，只看到博士和艾米兩人也昏倒在地上，而那條黑水河就在他們的前方，但是這次它居然在靜靜地流淌。

  「哦，你醒了啊。那你就把他們兩人也叫起來吧。」戲走到了他的身邊，將他扶起。

  「神仆先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不是在接受黑山羊之母的懲罰嗎？」伊萊姆在戲的幫助下緩緩戰起，並將自己身上的灰塵拍去。

  戲露出了詭譎的笑容，然後對伊萊姆說：「我騙了你們，我只是喜歡欣賞你們那樣痛苦的樣子，並不是真的想要置你們於死地。不過我倒是欣賞到了很痛苦的表情呢。」

  「什……什麼？您是在騙我們？」

  「沒錯，這是屬於我個人的黑色幽默。有的時候，我就以此為快樂。」戲向他攤開了雙手，似乎很無辜的樣子。

  「可是……我仍然感覺很真實啊！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略施小計而已，一點障眼法就可以將你們迷惑。反正我是不會害死我送過禮物的客人的。」

  「原來……是這樣啊。謝謝您放過了我們！」

  「唉，真是沒意思。趕快把他們叫起來，然後離開這裡吧。」

  黑水河壞繞著的地區整日白晝，雖然這裡的天空看上去仍然是那樣的湛藍，但實際上外面的世界已是漆黑一片。而黑水河就是時間的分界線，在黑水河之內的地區，時間永遠定格在了黑山羊之母降臨的那個白晝。

  「博士！艾米！快醒醒！我們還活著！」

  伊萊姆趕緊將二人叫醒。而戲則又使得黑水河斷流，為他們開闢出了離開的道路。

  「伊萊姆……？我們這是……在天堂還是地獄？或者說，我們可憐的靈魂只能在悲慘的人間遊蕩？」

  布萊克看到了伊萊姆，還以為他們已經離開了人世。

  「博士，我們應該還是在現實世界的，也就是說，我們還活著。」艾米看到了戲，戲已經為他們開闢出了道路，對她微微點了點頭。

  「是嗎？是這樣嗎！」布萊克趕緊從地上站起。趕緊摸了摸自己的身體，發現一切都是那麼真實，「謝天謝地！我們還活著！」

  「好了好了，你們這些無趣的靈魂，趕緊離開這裡吧！」戲似乎有點不耐煩了，連連招手示意他們離開。

  「感謝神仆先生，我以後再也不會做這樣失禮的事情了。」布萊克向戲道謝，然後第一個背上背包走上了河床。

  「是的……我會記住的。」艾米也了上去，儘管河底的淤泥仍然讓她感到不適。

  「我也會完成我之前所說的事情的。」

  「我相信你會的，畢竟你已經死過一次了，不是嗎？」他意味深長地看著伊萊姆。

  「啊……是的，我明白了！」伊萊姆也背起背包，趕緊朝著博士他們走了過去。

  望著三人的背影，戲狡詐地笑了起來，又不知是和誰在說話：「對啊，這就是屬於我個人的黑色幽默！」

  三人在河床上留下了一串串腳印，他們已經等不及要離開這個危險卻又迷人的地方了，雖然還是有幾分不舍。

  可是卡什卻永遠地留在了這個地方，不知道為什麼，在戲處死卡什的時候，他們竟然都無動於衷。或許是因為卡什的行為實在是不可饒恕。

  然而這個時候，黑水河的波動打斷了他們的幻想。守候在道路兩邊的黑山羊幼崽突然全部融進了黑水河裡面，而戲也早就沒了蹤影。此時這條路上只有他們三個人。

  黑水河裡的水全部涌了過來。他們從兩邊夾擊三人，瞬間就將他們吞沒。

  布萊克趕緊將背包丟掉，這樣他說不定還有生還的機會。但是幾條觸手將他的腿緊緊地纏住，並用力地將他往下拖。

  布萊克看向周圍，才發現那些黑山羊幼崽都將自己頭上的觸手伸出，拼命地要抓住這幾個不幸的人，而伊萊姆和艾米已經完全被控制了，他們似乎已經因為溺水而亡了。

  他自己也差不多了，肺中的氧氣已經要耗盡了，他開始感到四肢乏力，手臂就像鐵一樣沉重，更不要說在這裡游上水面了。

  意識開始模糊，而他再也堅持不住，大口大口的河水灌進了他的肺和胃，眼睛，也再也看不到任何東西了……

  奧維斯黑森林的部分就完結了。下一部分將會以奧拉亞（聯邦首都）為中心，之後劇情會複雜起來，不再是單線展開。而以前的一些人物和事件也會混雜進來，如果有忘記的，可以再看看前十章的內容。我儘量把篇幅控制在二三十章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