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剛剛死去的老船長

  韓富江沒有走樓梯，直接乘電梯來到了五層的船長室。剛到五層停住，他突然聽到一個奇怪的聲音。

  那個聲音低沉急速。

  韓富江聽了一會，周圍依然異常安靜，沒有任何別的聲音。

  韓富江搖了搖頭。

  電梯口是大副的住艙，則打開艙門，那兒的舷窗關著，所以顯得乾燥，一切擺設井然有序。

  在書桌的上抽屜，韓富江看到了一紮信及信紙信箋。在下抽屜他發現了一隻鑲有珍珠的首飾盒，沒有上鎖，裡面有戒指、手鐲、頭飾和鑲有寶石的珍珠項鍊及許多小首飾。

  旁邊還有一隻小木盒，裡面放著一迭美元，每張面值是20英鎊，而在英鎊的下面是另一迭稍許薄一點的美金，每張面值為20美元。這說明船隻並沒有遭到強盜的搶劫。

  韓富江來不及多想，就全神貫注地去看桌上打開著的航海日誌。厚厚一本航海日誌被人撕得七零八落，僅剩的幾頁也被用黑色油漆給塗抹掉了，

  韓富江覺得很奇怪，因為航海日誌是船舶必備的法定文件，每冊100頁，記載航行所有主要信息，任何人不得撕毀和破壞。進出海港都成為很大的問題。

  航海日誌的頁碼都緊緊粘連在一起，韓富江拿起一把鋼直尺小心翼翼地劃開。

  韓富江看到桌子上一小瓶打火機油，裡面還有小半瓶。

  他在房間裡找了個臉盆，把航海日誌浸泡在機油里。黑色油漆慢慢從航海日誌上洇開，露出了能夠辨認的字體。

  航海日誌上記載著，出發地是夏威夷，最後一次記錄時間是7月5日01:00，定位的位置是北緯21.38度、東經177.85度。

  7月5日，也就是他們登島的第五天。

  韓富江把這一經緯度記在了隨身攜帶的小本子上，這一位置距離夏威夷並不遠，他們的目的地在哪裡？

  事件欄記錄著有人員死亡，其他信息完全已經看不到了。

  韓富江滿腹狐疑地放下航海日誌，又按原路走向出口。

  他要去船長室。

  船長和大副的住艙一般就在隔壁。韓富江很容易就找到了，他快步走進到船長室。

  船長室的門半掩著，艙里的燈光忽明忽暗，在這個詭異的環境中讓韓富江心生一絲恐懼。

  他輕輕推開艙門，裡面的情形著實嚇了他一跳。

  船長低頭癱坐在辦公桌後面的椅子上，像睡著了一般。他年紀不大，看起來只有三四十歲。

  他的衣領敞開，長長的頭髮遮住了他的大半張英俊的臉。那是一張典型的西方人的臉，堅挺的鼻子，白皙的皮膚，長長的睫毛。

  他手裡拿著一把槍，低垂到地上。左側的太陽穴上有一個大洞，血液還在汩汩地流著。

  韓富江這才明白剛才那個奇怪的聲音就是這把無聲手槍發出的。如果他早來一分鐘，這個船長也許就不會死。

  一本厚厚的黃牛皮封面的船長日誌掉在腳下，韓富江撿了起來小心翼翼地打開。

  這是一本船長日誌，中間被撕了很多頁，其餘都畫滿了圖片和奇怪的符號，能辨識的英文也寫得非常凌亂，夾雜著大段大段的塗改。韓富江因為常年要和海關、邊貿打交道，所以常見的英語閱讀倒不是問題，只是上面的字跡太過潦草，有些只能猜個大概。很多地方都要半蒙半猜半蒙板材，你只能踩個打開。

  「……情況變得很糟糕（the condition became so problematic），燃油已經耗盡，淡水和食物早已變得短缺，驢子的最後一條腿(Neddy’s last leg）前天晚上被我吃完……」

  「我叫施羅丁格（Schrodinger），來自懷俄明州的傑克遜鎮。這個名字是我一生中的榮光與驕傲，而現在它卻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我沒有成為他，我卻成為他的貓……」

  這是一個美國人？韓富江抬頭看看這個面容瘦削的中年美國人，繼續往下讀。

  「這是我的第87609次循環中，之所以能記得這麼清楚，是因為這是艾倫的生日。如果換算成時間，那麼我所經歷過的循環時間，加起來應該有300年了……我熟悉這裡的每一個角落，我熟悉這裡的每一個人，就像我的手錶一樣。我原本以為自己就像神，但事實證明我錯了，我一直在兜圈子，不管我按照那個方向走，都只能回到原點……我逃出了時間的無限循環，卻逃不出命運所畫的圓圈（I can escape fromthe circle of time，but I can't escape from the circleof life）……」

  循環，300年，原點……這些詞彙讓韓富江滿腹狐疑，越看越覺得疑竇叢生。

  「歷史是不能被違背和修改的，所以你無法擺脫過去，擺脫過去的唯一的辦法就是沒有過去……」

  這些話和船長的死相嚇到了韓富江。

  這本日誌剩下的就是塗鴉和奇怪的符號，完全看不懂內在的邏輯，韓富江一頭霧水，他只能試著從船長室找到更多的信息。

  所有的東西都是潮呼呼的。不過家具仍都好好的，衣服仍掛在艙壁，桌子上還有一些卷著的海圖，不知是誰在這個季節還把舷窗開著。

  韓富江拾起了地上的槍，放在寫字檯上。寫字檯上擺放著一本日曆，顯示的時間是7月10日。

  7月10日，不正是他們出海的那天嗎？

  韓富江往前翻，只有在7月5日的日曆上，有一段小字：晨8時，船的位置在聖瑪麗亞島（亞速爾群島中的一個島嶼）東南偏南8海里……

  看來船最後停靠的位置和韓富江猜測的差不多。

  寫字檯上面還放著一個相框，韓富江隨手拿了起來。

  那應該是船長和家人在海邊的照片。照片中的那個妻子一頭波浪般捲曲的金髮，一對清澈的黃褐色眼眸，薄薄翹起的嘴唇，讓她笑起來燦爛而又迷人。船長戴著一副太陽鏡，嘴唇上留著一撇精心打理的鬍子，身材高大健碩，一看就是一個生活很有條理的一個人。

  但是椅子上死掉的那個美國人，雖然英俊，但是有些孱弱而且頹廢，與船長相比，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

  拿起照片與椅子上的這個人做對比，依然看不出有什麼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