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密道

  今夕的長安城，似乎特別受到大雪的鐘愛，自除夕至今不過兩月，竟然下了兩場大雪，那漫天雪飄的場景，著實高興壞了長安城的孩子們。

  也就在這寂靜的雪夜中，李元霸也不知道這一覺經過了多長時間，因為這一夜的時間，他似乎並沒有睡多長時間，一晚上除了與妻子共赴巫山之外，便是不停地做夢。

  他夢到了自己似乎又回到了薛延陀的腹地之中，重新與薛延陀大軍廝殺，陡然之間，戰場風雲突變，一切似乎都重新回到了初時，鮮血、白骨、碎肉……嘶吼、慘嚎、猙獰的面容……

  所有的一切都漸漸地揉雜在了一起，隨後化成了戰勝後，萬千身著森森鎧甲的大唐兵士們，步伐整齊，震動天地的嘶吼。

  「大唐威武！」

  李元霸不由得沉浸其中，口中下意識地大吼了起來。

  「夫君……夫君……」

  耳畔響起呼喚聲，李元霸有些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便見一道纖細的身影坐在自己的的身畔，那聲音自然是出自這纖細的身影之口。

  「順兒，眼下是什麼時辰了？」李元霸看著武順，無聲地笑了起來。

  「夫君，已經是午時了！」武順拿起一隻一旁的瓷壺，倒了些熱水進杯盞中，紅潤的臉蛋上泛著輕快的笑意:

  「陛下在清晨的時候曾經派劉公公過來看了看，他告訴妾身，陛下已經傳旨，命神武衛大軍回返玄武門神武衛駐地了……太上皇也派人來過了，他讓妾身告訴夫君，待夫君醒了之後務必去一趟翠華殿。」

  武順將茶盞中的清水餵進了李元霸的口中，聲音輕柔地繼續說道：「對了，高陽公主也來過了，她是過來向夫君哭訴的！」

  「哈哈哈，這丫頭估計快被皇兄給逼瘋了！昨日還特意裝出一副渾不在意的樣子，今日不照樣急得上了房？」

  李元霸哈哈笑了起來，似乎看到了高陽公主那焦急無比的樣子一般。

  「呵呵……」武順亦是掩嘴輕笑起來。

  ……

  「瑞雪兆豐年啊！」

  李元霸披著一件貂絨大衣，走在這足有半尺來深的雪路中，對緊緊跟在身側的王懷遠說道。

  王懷遠是一個看起來七十多歲的老太監，他伺候在太上皇李淵身邊已經有很多年了，可謂是李淵手下的頭號狗腿子。

  除此之外，這王懷遠還有另外一層身份，便是神凰衛副指揮使，一些小事，若是李淵不在的話，王懷遠就可以處理了。

  「四公子說得是！」

  王懷遠兩條長眉輕輕抖動了一下，略顯蒼白的臉頰似乎多年未曾笑過一般。

  太原王府的老人，都習慣稱呼李建成以及李元霸他們為公子，至於李世民，因為當上了皇帝，所以另當別論。

  「無趣啊無趣，你就不能說點別的嗎？」對於王懷遠的話，李元霸有些無語。

  「四公子想叫奴婢說些什麼？」

  王懷遠臉上強擠出了笑容，那樣子簡直比哭都難看。

  「得，本王也不叫你說些什麼了，你還是趕緊地帶著本王去見父皇吧！」

  李元霸對於王懷遠也是無話可說了，和這樣的近乎和死人一般的傢伙呆在一起，有話也能變成無話。

  又往前行了有一會兒，當王懷遠引領著李元霸出現在翠華殿的時候，李淵早就已經著一襲素袍等在了那裡。

  「兒臣參見父皇！」

  對於李淵，李元霸始終懷有一種尊敬之心，所以每次見面必須有的禮數，一個都不會少。

  「德兒，快快免禮！」

  李淵扶起了李元霸，滿臉笑容地看著他道：「德兒，知道父皇今日要帶你去哪嗎？」

  看到李淵身上的裝束，李元霸就知道他要做什麼了，看樣子是要出宮去，不過這可能嗎？李世民軟禁了他這麼多年，可不是想要出去就能夠出去的。

  「父皇，您這還要出宮？」李元霸的聲音中充滿了疑惑。

  李淵微微頷首道；「不錯。」

  「可是……」李元霸遲疑道：「父皇，這沒有皇兄的旨意，如何出得了宮門？」

  「朕自有朕的辦法！」李淵滿臉自信地說道。

  「那父皇，我們現在便走嗎？」

  李元霸自然不會去向李世民告密，因為在他看來，這整個皇宮乃至長安城中沒有什麼對於李世民來說是秘密。

  如果李淵能夠出得了宮門，那自然是李世民默許的。

  「走吧，到了那，朕還有很多事情需要交代給你！」

  李淵微微頷首，領著李元霸當先向著翠華殿內殿中走去。

  李元霸緊跟在李淵身後，不曉得他會如何出宮。

  走到了翠華殿內殿深處，李淵在一面碩大的書架前停了下來。

  這面書架李元霸見過，上面的每一個多寶格子上都放著竹簡，這些竹簡都是謄抄的古籍，至於原版早就已經被李世民給收了起來。

  「陛下……」王懷遠向李淵請示。

  李淵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這主僕二人的動作，把李元霸徹底搞愣了，什麼就點頭啊？

  接下來的一幕，李元霸震驚了！

  便見王懷遠走到了書架前，隨後按照特定的順序，先後拿起了幾個竹簡變換了一下位置，最後在書架一側的某一個位置猛然一摁。

  「碦啦啦啦……」

  一陣機括撞擊的聲音響了起來，那面碩大的書架竟然從正中間分開，露出了一面長有九尺，高九尺，上面還雕琢著一頭神俊鳳凰的牆壁。

  「這……這是何時建造的？」

  李元霸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有沒有搞錯，這樣的機關之術可不是小工程啊，得用多麼巧的工匠啊？

  對於李元霸的疑問，李淵並不感到奇怪，他有些落寞地說道：

  「當年，你大哥還有三哥被射殺在玄武門之前，朕就已經開始命人偷偷改建這裡了。當朕退位之後，這裡就差不多修建完工了！」

  「皇兄並不知曉？」李元霸好奇道。

  李淵聞言點點頭又搖了搖頭，道：「或許知道或許不知道，不過以老二的性格，就算是知道了，他也會憋在心裡不說出來！」

  李元霸默默頷首，李淵還是很了解自己這個兒子的。

  就在李淵父子倆說話的功夫，王懷遠已經來到了那一面滿雕著鳳凰圖案的牆壁前，並且在鳳凰的眼睛部位按了下去。

  「鏘鏘……」

  隨著又是一陣的機括撞擊聲，那面鳳凰牆壁從中分開，露出了一條通往地下的通道，透過通道的入口，能夠看到裡面燈火通明。

  看得出來，這條通道設計地很合理，竟然還有通往外面的氧氣孔，否則的話，這些燈光根本就不可能被點燃。

  「走吧，早去早回！」

  一邊說著，李淵領著李元霸走進了這條看似長長地，永無盡頭的通道。

  ……

  皇宮之中，依舊是那一座神秘的宮殿，神秘的書房。

  李世民手中捏著幾張薄薄的紙片，上面記錄的是李靖加緊派人送回來的幾份奏章。

  「主人！」

  就在李世民看得正入神的時候，一個沉悶中帶著沙啞的聲音響了起來。

  「何事？」李世民頭都沒抬地問道。

  「武王殿下被王懷遠叫去了翠華殿，太上皇陛下帶著武王殿下入了秘道，現在已經出宮了！」

  黑衣的唐忠，恭敬地向李元霸行禮。

  自從影衛初建就開始為李世民掌控這支黑暗力量的唐忠，對於這皇宮乃至整個長安城中發生的任何風吹草動都是瞭若指掌。

  「又出宮了嗎？」李世民放下了手中的幾頁薄紙，輕輕揉了揉眉心。

  「陛下，需不需要去盯著他們？」唐忠道。

  李世民沉默了半晌，道：「不必，無非就是把神凰衛交給元霸。這麼多年了，神凰衛一直游離在我大唐內外，雖說朕對他們的形式風格多少有些看不慣，可是他們終究為我大唐做了不少的事，與其讓他將神凰衛交給朕不放心的人，倒不如交給元霸！」

  「那麼……我們的人要不要從神凰衛中撤出來？」唐忠繼續問道。

  「先等等吧！」李世民道：「這神凰衛不比影衛和天機衛，爾等均是忠於朕，忠於大唐的，朕把爾等分出去歸屬元霸管理，爾等亦能夠盡心盡力！」

  說到這裡，李世民頓了頓，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子繼續說道：

  「至於這神凰衛，他們只忠於朕的父皇，若是父皇直接將他們交給元霸的話，元霸八成還需要費些氣力才能夠將之徹底掌控在手中。所以，我們的人還不能撤，如果神凰衛出現叛亂的話……」

  「殺？」唐忠話語中充滿了冷血。

  李世民眸中血光閃爍，森冷無比地說道：「不管他們曾經為我大唐有過何等功勞，若是膽敢傷害元霸，膽敢做出損害我大唐利益的事，朕就滅他九族！」

  「唐忠！」李世民緊接著道。

  「奴在！」唐忠恭敬道。

  李世民聲若寒冰：「傳朕的命令，命天機衛和影衛的人嚴密監控神凰衛的天、地、玄、黃四號衛，若他們膽敢反叛，連同他們的親族，一律殺無赦！」

  唐忠眸光一閃，道：「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