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千呼萬喚始出來

  ……

  無恥，這傢伙簡直是太特麼地無恥了！

  先是標榜這《傷寒雜病論》是自己的，然後陳明厲害關係，你不給我看可以，反正這東西是我自己的，我想要帶走，你們誰都攔不住。

  這要是擱外人的話，鐵定會對李元霸心生不滿的，啥意思？

  這分明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東西又不是金銀財帛，放到有用的人手裡頭就是價比千金，放到一個普通人家裡面，怕是連燒火都會嫌不好燒。

  當然了，這說的都是那些普通人家，可是袁天罡不同啊？

  這老神棍一向是算無遺策，聽到李元霸的話後只是淡淡地一笑，道：

  「王爺，須知漢末至今已有四百餘年了，四百年前尚沒有紙張，只能是寫在竹簡之上得以留存於世！上午的時候，太子殿下親自率領禁衛將《傷寒雜病論》送到貧道這清華觀，想必太子殿下應該清楚那竹簡已經被破壞到了什麼程度！說是一卷，其實不過是剩下了半卷而已。若是再不施以修復保存的話，怕是會就此毀掉。」

  「你這話說的倒是在理，不過這與本王要看《傷寒雜病論》有什麼干係？」李元霸皺著眉頭說道：「難不成就因為《傷寒雜病論》是由竹簡著成的，還就不能看了？」

  「王爺理解錯貧道的意思了！」袁天罡押了一口茶水，道：

  「貧道雖說出身道門，可是自幼便生活在蜀中之地，蜀中多竹，對於竹製品的處理和保存自有秘法。再加上孫道友醫術高德，深通各項草藥藥性，若是由他配置出一些藥汁來，塗在那竹簡之上，當可有效的將《傷寒雜病論》完好地保存下來。到時候，殿下若是想要觀看的話，自然就不用擔心古卷被破壞了！」

  「說到底，你還是擔心本王破壞《傷寒雜病論》。」

  李元霸算是聽明白了，這老神棍磨嘰這么半天，感情是在編著法地埋汰他，說他毛手毛腳，就算是看一眼，也鐵定會破壞了這珍貴的古籍孤本。

  尼瑪，這老神棍也太壞了吧？

  心中有氣的李元霸哼了一聲，道：「袁道長，本王不才，剛好也懂得一點貯存竹簡的知識，不如就讓本王與你們一同對《傷寒雜病論》進行清理以及保存吧？」

  「啊？」

  李元霸的回答倒是讓袁天罡微微錯愕了一下，看來他想遍了李元霸的回答，卻獨獨沒有料到李元霸會這麼回答他。

  這下他沒話說了，只得搖搖頭，道：「既如此，請兩位殿下隨貧道一起來吧！」

  說著，袁天罡就自顧自地起身向著大殿後面走去。

  李元霸看了李承乾一眼，兩人隨之起身，緊跟在袁天罡身後而去。

  ……

  從外面看上去，這擁有獨個院落的大殿似乎並沒有多大面積，可是當李元霸跟在袁天罡身後，來到大殿之後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錯的有多麼離譜。

  出得大殿後門，一個足有近兩百米方圓的小院出現在他的眼前。

  說是小院，其實更像是一個後花園，中間一條曲折的小徑延伸至小院深處，一道清冽的溪水從小徑之旁流過，清脆涌動的泉水聲份外的輕靈。

  在小徑的盡頭，幾座亭子由兩米來寬的長廊連在一起，眾人到了亭前才發現，這上面竟然還有個不大不小的池塘，雖是冬天，可是那池塘並未結冰，在那清徹見底的池水中，幾尾紅磷白鰭的魚兒，在遊動嬉戲。

  此刻，正中的小亭子裡，我們的孫思邈孫神醫，正聚精會神地趴在一方石桌上，那石桌上放著一隻木盆，盆里的水有些渾濁不清，也不知道是用什麼東西調製而成的。

  在那水中，隱約可以看到有兩隻細長的竹籤子樣的東西。

  「兩位請……」

  袁天罡一邊引領著李元霸兩人進了小亭子，一邊對弓著身子，很不得把自己的整張臉都塞進木盆里的孫思邈說道：「孫道友，別忙了，你看看誰來了？」

  「袁道友，老道不是和你說過了嗎？今天就算是陛下來了也不要打攪老道！」老孫頭也沒抬地回了袁天罡一句，話語中帶著明顯的焦躁。

  袁天罡無奈地搖了搖頭，其實他何嘗想過來打攪孫思邈？

  實在是苦主上門了，就算是他袁天罡有心把人往外推，可若是人家一句話，還不是得乖乖地把這卷珍貴的《傷寒雜病論》給送回去？

  就在袁天罡打算再次開口的時候，李元霸對其擺了擺手，自己緩步走了過去。

  此刻，孫思邈的全部精神都集中在木盆里，哪裡會發現旁邊有人走了過來。

  只見其愁眉緊鎖地頂著木盆中渾濁的的液體，輕聲嘀咕道：「怎麼可能不行呢，這竹子本就是韌性奇佳的東西，如果想要將其做好防腐處理，理應……」

  聽著孫老道口中的碎碎念，李元霸實在是聽不下去了，他輕咳了一聲，道：

  「孫道長，這竹簡在製作之時是儘量地去除水分，使其保持乾燥的狀態。可若是一旦沾上水漬，在與空氣中充分氧化的話，即便沒有蟲子腐蝕，也會很快爛掉。還好這竹簡併不是《傷寒雜病論》，要不然你就是醫學史上的罪人了！」

  「嗯？氧化？什麼意思？誰在說……啊？武王殿下！」孫思邈聽到這話是雲裡霧裡，當他抬起頭向著聲音的來源望去的時候，卻是嚇了一大跳。

  因為李元霸此刻就站在孫思邈的身側不遠處，這冷不丁地這麼一站，還真是給了孫思邈不小的驚嚇。

  「草民見過王爺，見過太子殿下！」反映過來的孫思邈，連忙向李元霸和李承乾躬身行禮。

  「免禮吧！」李元霸擺擺手，好奇地指這盆子中的水，說道：「孫道長，這是什麼水？」

  孫思邈道：「王爺，這是藥水！是草民根據太醫署中某些貯存竹簡的書籍上抄錄下來，並且整理，反覆試驗調製出來的防腐藥水。」

  「效果呢？」李元霸似笑非笑地說道。

  孫思邈聞言臉上一紅，道：「這個，方才王爺也看到了，何必再笑話草民呢！」

  李元霸哈哈一笑，道：「孫道長，這《傷寒雜病論》雖說是稀世孤品，可若是徒有收藏價值，不能夠用到醫術上的話，那也是無用！若是本王所料不差的話，那太原王家既然肯把這原版送了出來，肯定是已經拓印了一份下來！」

  說到這裡，李元霸停了停，繼續說道：

  「依本王看，不如這樣吧！你等先把《傷寒雜病論》拓幾份下來，至於原版！說實話，本王確實有能力將它繼續保存並且傳承下去，不過卻只能放在武王府！當然了，非是本王小氣，而是若想長久地保存竹簡，就必須保存在空氣近乎絕對靜止的地方，否則的話，還是難逃被破壞的命運！」

  「王爺說的在理！」袁天罡點頭說道：「若是空氣靜止不動，就沒有了被腐蝕的危險！可是現在難以做到的是，如何才能夠完美地講《傷寒雜病論》上的內容拓下來！畢竟那捲竹簡已經存在了四百多年的時間，極易腐朽，而且有的字還看不清晰……」

  李元霸似乎早就想到了這個問題，直接說道：「這個好辦，既然拓印不成，那索性就變成謄抄！袁道長，孫道長再加上李淳風還有本王！我等四人同時進行謄抄，字跡不明的地方相互補足，之後再由孫道長進行藥方上的配比。若有錯誤也可以及時更正！」

  「好！就這麼辦！」

  孫思邈拍了拍手，雖說他也很好奇這位給他太多驚訝的王爺，會用什麼方法保存那《傷寒雜病論》殘簡，可是畢竟那是人家的獨家手法，他好奇也是白好奇。

  「貧道去準備筆墨紙硯，孫道友，你去把《傷寒雜病論》殘簡取出來吧！」

  袁天罡對著孫思邈點點頭，帶著李淳風直往來時的大殿中走去。

  ……

  真是千呼萬喚始出來啊！

  終於要見到這號稱中華中醫四大著作之一的奇書了，對於喜歡傳統以及愛好文物的李元霸而言，這一刻簡直就是見證奇蹟的時刻！

  過了不過盞茶的時間，當孫思邈手中托著一方木質的托盤走出來的時候，李元霸甚至覺得自己的心跳都快要靜止了。

  其實，在得到這卷竹簡的時候，袁天罡就曾經做過簡單的處理，所以短時間內即便暴露在空氣中也沒有問題。

  刷！

  抽走蓋在那托盤上的白絹，出現在李元霸面前的是一方完全由沉香木製作而成的長盒。

  掀開盒子，頓時一卷從外表看來呈現棕白色，有的地方伸直還有些破損的竹簡，呈現在李元霸的眼前。

  看到這卷殘破的竹簡，李元霸幾乎是下意識地用方才蓋著木盒的白絹裹在了手上，隨後小心翼翼地隔著白絹，將那一卷竹簡從木盒中取了出來，並且將之平攤在了一方乾淨的布帛上。

  只見這竹簡厚有一二公分，寬四五公分，一眼看去，全約有四十多公分。

  由於殘損嚴重，竹簡的編聯有點歪斜，隱約看清那竹簡為毛筆墨漢隸書而成，部分殘段字跡清晰，但有至少四成左右的文字字跡比較模糊，有些字還存在缺筆。

  在最右邊上的一條較寬一些的竹簡上，書五個龍飛鳳舞的隸體字：『傷寒雜病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