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民以食為天（下）

  「哼，這有何難？」張鐸聞言冷哼了一聲，那腫腫的雙頰配上此刻高傲的樣子，看起來還真是有些滑稽。

  只聽他繼續說道：「此句乃是出自《漢書·酈食其傳》，其原句是『王者以民為天，而民以食為天。』其意是指百姓以糧食為自己生活所系，沒有了糧食，他們也就沒有了存活下去的希望！而沒有了民，王也就無從稱王。」

  「好，張大人這話可是說到了正題上了！」張鐸話音方落，李元霸就拍了拍手掌，說道：「張大人，這些年來，我大唐雖說已無戰亂之憂，但是天下時常會遭到一些天災，例如洪水，例如大旱……！」

  「這與大殿上擺放的幾樣東西有什麼關係嗎？」聽到李元霸開始扯一些有的沒的東西，站在張鐸身側的鄭拓擰起了眉頭，說道：「你若是想拖延時間的話，本官勸你還是趁早打消這個念頭吧！陛下乃是天子聖君，不管你說地多麼巧舌如簧，終究會治你的罪，你就不要再浪費口舌了！」

  李元霸就像是沒聽到鄭拓的話一樣，而是繼續說道：「這些天災讓『民以食為天』成了笑話，百姓無糧可食，自然就會想辦法去偷，去搶，甚至是集結起來，發動叛亂！到時候『水則覆舟』就成了事實，你敢說這不是讓我大唐掀起一場腥風血雨，讓我大唐****的子民不為之生生死死的家國大事？」

  李元霸的話雖說讓大殿中的一眾朝臣感到很是震驚，可是仍舊有人不置可否。

  只見張鐸蹦了出來，說道：「笑話！你說是家國大事便是家國大事了嗎？說來說去，你還是沒有說到點子上，這幾樣東西究竟是什麼，到底有什麼用？你倒是先給我們說清楚了啊？」

  李元霸冷冷地一笑，說道：「我大唐朝的吃食自建國以來，就一直是以蒸煮、炙烤為主，這幾種烹調方法雖然古老、原始，但是卻適合所有的平民百姓之家。昨日，陛下去尚食局，就是因為聽說局裡的女官研製出了一種新的烹調方法，而且還適用於普通的平民百姓之家，你們說，這算不算是家國大事啊？」

  「什麼？」

  「一種新的烹調方法？飯不是能吃飽了就可以嗎？」

  「你知道個屁，別小看了任何看似平常的東西……」

  李元霸話音方落，一眾朝臣就開始竊竊私語起來，不過看他們的樣子，有的臉現茫然之色，有的臉上似懂非懂，至於像長孫無忌、李績他們這些老狐狸，則是很快就想到了其中的關鍵點。

  至於張鐸還有鄭拓，一看就是那種飽讀詩書，一生都奉獻給了孔老二的窮酸儒，他們可不懂區區一個『烹調』之術能夠掀起多麼大的風浪來。

  「你還真以為自己是廚子了？」張鐸冷聲說道：「這裡是朝堂，不是尚食局那等下賤地方，只不過是一種烹調方法罷了，能有什麼用處？」

  「能有什麼用處？」李元霸滿臉鄙夷的看了張鐸一眼，說道：「先不說這種烹調方法可以讓百姓的生活豐富起來，單是對於商賈而言，就是不可多得的商機。人都說『士農工商』，雖說『商賈』位於最底層，但是不得不承認，他們擁有很多人都賴以生存的東西，那就是『財』！為了『財』，很多人會不擇手段，去偷盜，去強奪，甚至是殺人越貨。」

  說到這裡，李元霸頓了頓，繼續說道：「如果我們把這種新的烹調方法投放到坊間，相信很快坊間就會建立起一條龐大的商業鏈條。例如想要進行這種新型烹調，所使用的特質廚具，烹調所需要的調料，食材……再加上依靠新的烹調方法成立起來的酒樓……如果這些都能夠建立的話，那會為我大唐的賦稅增加多少？必將是一個極其可觀的數字！」

  「好！」李元霸的話音放落，長孫無忌就蹦了出來，說道：「陛下，四……這位公子說的很有道理。只要新的烹調方法得到大力推廣，那麼不僅可以讓百姓心記陛下的恩德，更是讓我大唐國庫充盈。此乃一舉兩得之舉！」

  「長孫大人，你……」

  看到長孫無忌站出來替李元霸說話，張鐸和鄭拓的臉色齊齊一變，他們可是知道長孫無忌在大唐朝的能量的。

  人家可是長孫皇后的親哥哥，從小與皇上就一起成長起來，情同手足，而且長孫無忌身為吏部尚書，左武侯大將軍，無論是在文官還是武官系統中，都具有很高的威望，只要他一點頭，那這件事情基本上就定性了，再想要辦這個可惡的少年郎，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張御史大人，這些個廚具還有調料就是新烹調方法『炒』的必需品。這些乃是福澤後世千萬年的聖物，你竟然嘲諷它們說是一些破銅爛鐵、小顆小粒，你可知罪？」

  李元霸似笑非笑地看著張鐸和鄭拓，說道。

  張鐸和鄭拓，兩人的臉徹底黑了下來，原本他們還想諫言陛下把這個該死的少年郎給處死，沒想到竟然演變成了這種情況，還真是世事無常啊。

  「這，這……可是這也不能成為陛下微服前往尚食局的理由啊，大可以讓尚食局掌膳把這些東西送到皇上面前，何必勞動聖駕親下下賤之地呢？」張鐸還在坐著最後的努力，他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名聲蒙上污點。

  「哼，這等聖物乃是隱秘之事，一旦泄漏，會對我大唐朝造成多大的動盪，難道你還不明白嗎？」李元霸大聲呵斥了起來，「陛下雖是萬金之軀，可是為了黎民百姓，甘願冒著被你等愚臣誤會、直諫的名頭，親下尚食局，你竟然還在這裡顛倒是非，我看想要『禍亂聖心』的是你！」

  李元霸的聲音越說越大，他的語調也是越來越嚴厲起來。

  「嗡！」

  此刻的張鐸，就感覺自己的腦袋一下炸開了，成了一團漿糊。

  原本還想要靠著這一次的諫言能夠名留青史，這可倒好，若是真如那小子所言，自己倒是也能夠載入史冊，只不過是遺臭萬年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