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面具下的兇手
2023-11-29 16:32:19 作者: 羅海森
可是從普陀山回來後的第三天,我和張強上班快半個小時了,子航還沒來。這挺出乎我意料,那小子時間觀念很強,我印象中他從未遲到過。但誰沒有個什麼事啊,我也沒想那麼多,尋思趁等早飯這段時間,先忙活下手頭上的雜貨。可張強就不行了,其實這爺們也不是真餓,就是沒事找事耍點小無賴。他故意捂個肚子,窩坐在椅子上連連喊餓。我本來沒理他,但架不住他這一通念叨。初步算,他餓、餓的足足喊了十多分鐘沒停歇,我後來腦袋被攪合的特別亂,甚至寫報告時還寫了一個餓字。我實在受不了,走到張強旁邊,指著門上的掛鍾說,「大油,你看好了,現在八點四十五,你再挺一刻鐘別說話,九點鐘子航不來的話,我下去給你買吃的好不好?」大油是我給他起的外號,小矮子叫他槍狼,我要再叫他槍狼那多跟風?反正他在監獄當過一號獄霸,這稱呼也沒差。
張強瞥了我一眼,說行,隨後一趴桌子呼呼睡起來。我記得練武之人都得勤快,張強為人這麼懶散,身手卻這麼好,我咋想咋覺得沒有天理。可不管怎麼說,他能老實一會就行,我趁空也趕緊把這報告寫完。張強一直沒看時間,但九點整的時候,他突然坐了起來,也不知道他生物鐘咋這麼准,這次不念叨子航了,反倒對我喊,「王辰,王辰,我餓了。」我報告差最後一段,結束語很關鍵的,被他一喊,我心說完了,不把他餵飽,這報告是真寫不出來了。我這就要下樓,還沒等我出去,小矮子從他辦公室急急忙忙趕了過來,見到我倆直接來了一句,「子航出事了。」我開始有點不相信,子航啥人我還不清楚?那是過馬路不是綠燈都不走,平時是重案也不接,更沒有仇家,他能出事?簡直不可能。但小矮子很嚴肅,不像開玩笑。這下我和張強顧不上什麼早餐了,張強還追問一句怎麼回事。
小矮子長話短說,指著手機道,「剛才子航給我來了一個簡訊,但發件人絕不是他,寫的是讓我們準備給子航收屍。」我第一反應是兇手,他把子航抓了。我又跟小矮子建議,讓他給子航打電話試試。小矮子苦嘆一口氣,說這招他早試了,子航關機,而且光憑一個簡訊,根本定位不到他們的位置。我傻眼了,光這點線索,兇手還神出鬼沒的,我們上哪救人去?小矮子倒挺冷靜的拿出一套方案,把他手機塞給我和張強說,「我這手機通訊錄有個分組叫野狗群,裡面全是我認識的線人,你和槍狼現在就挨個給線人打電話,也把子航照片傳過去,讓他們盯一眼,發現可疑目標就聯繫咱們,記得提一嘴,有重賞。」我倆都點頭,小矮子又一扭頭往樓下奔走,我猜他是跟上頭申請資源去了,讓各區派出所協助一下。我本以為小矮子交代這活兒沒啥,但翻開他手機一看,我的娘親,野狗群里少說一百多人,我和張強這一上午不用干別的了,光是打電話了。
不過往深了想想,電話打得越多越好,至少多打一個就多一分希望。可希望大失望也大,我們熬到快下班時,也沒子航的消息,這可把我們仨都愁壞了,小矮子還來到我倆的辦公室不走,我們一同吸著悶煙。我擔心子航之餘心裡也這麼想,這個兇手賺大發了,我們市局兩個探組,都敗在他手上了,連死傷帶失蹤少了四個警員,合著一般兇手見到警察都得躲,他可好,現在專挑警員下手了。沒多久許諾來了,她抱著一個資料夾,一定是調查鬼廟那件事又有了什麼發現。她一進屋就連連咳嗽,指著我們說,「你們能不能少抽點菸,嗆死人了。」張強抬頭看了許諾一看,又瞧了瞧手中煙說,「我們這是惆悵!你懂什麼?」其實許諾也明白我們啥心情,她主動把窗戶都打開,又勸了一句,「你們都振作點,愁什麼愁呀?愁能解決問題麼?再者說,我會算命,子航肯定會沒事的。」
我知道她在安慰我們,雖然道理是這樣,但我們跟子航的感情在那擺著呢。小矮子定力好,先一轉話題問起別的來,「許諾,你又有什麼發現了?」「對。」許諾接話,還把資料夾攤開,「上次王辰不是說兇手用一個黑黝黝的東西把一探組警員拽走了麼?我們分析警員身上的傷口,大體知道了那是什麼武器,還繪製了一個草圖。」那兩個警員有一個已經殉職了,還有一個在醫院深度昏迷中,我一想他倆也頭大。我又跟張強一起湊過去看了看那草圖。這看起來是個爪子,我印象里自己從沒見過這東西。張強倒是識貨,跟我們說,「這叫鐵八爪,是特種部隊攀爬時用的,但兇手用的這個一定改良過,爪尖又長又鋒利還帶著鉤子。」在平時我肯定有興趣對鐵八爪研究一番,但現在沒那勁頭,我哦了一聲表示明白,就又往後一靠,蜷在椅子上。
他倆也沒繼續說啥。許諾把資料夾整理好放在我們面前就轉身走了。也說許諾真神了,一個多鐘頭後,小矮子電話響了。小矮子本來挺不在心的拿起電話看,但突然間他跟過電似的站了起來,還立刻接通。他顯得有些緊張兮兮的,輕輕問了句,「子航,你在哪?」我一聽這話哪還不明白,來電的是子航,我和張強也站起來湊到他旁邊。但電話那邊沒人回復,小矮子低頭一琢磨,一下把話筒捂的死死的,跟我們說,「快,去技術中隊,子航在給咱們留線索。」技術中隊這幾天也都留人加班,很快就根據來電把子航的位置確定出來。我發現兇手太聰明了,根據地圖標示,這位置是郊區一個廢棄的工地,拿荒無人煙來形容那裡都不過分。說實話,我一直擔心兇手把子航弄到外地去,畢竟這麼做也不是什麼難事,弄個小貨車,把子航弄暈了塞廂里,誰能知道?
不過既然在郊區,這一切都好辦了,我們這些還留在警局的同事,組織起八個人開了兩輛警車往那趕,張強也帶著那突擊步槍。冷不丁出現子航不說話的手機來電,這讓我懷疑是不是個陷阱,但不管什麼陷阱,我們都不怕了。這次我們都全部武裝,尤其張強還來一句,他外號叫槍狼,只要有把突擊步槍在手,別說一個兇手了,就算兇手開個裝甲車,他都敢斗一斗的。我們趕到工地時,天都黑了,而且離得挺遠我們就把警車停下來,全部步行悄悄摸了過去。我大體看了看這裡的地勢,除了一個移動房以外,整個工地都空了。那移動房全封閉著,連窗戶上都鑲著木板。小矮子給我們分配了任務,我和張強跟著他往移動房裡闖,其他五人把這房子包圍,槍全上膛,如果兇手逃出來,趕緊開槍,甚至不管死活,只求火力集中壓制。我被兇手弄得心裡有點陰影,總怕我們走到這工地里又會從地底下衝出來個木樁子。我一邊走一邊留意著張強,心說只要他有任何反應,我一定要第一時間學著做。
但這次我擔心有些多餘,我們靠過去後,沒出任何岔子。移動房的門都窄,張強讓我和小矮子都在他身後,他舉著槍當先一腳踹在房門上。他說過他腳力狠,今天一看,我算開眼了。張強一腳下去,房門不是被踹開了,而是被踹飛了,呼的一下倒在裡面,他還一馬當先的沖了進去,喝了一聲,「別動!」我和小矮子隨後進去時都被屋子裡的情景弄得一愣。這屋子裡一共有三個人,其中兩個人被吊了起來,一個是子航,雙手被一條繩子死死的拽著,另一個出乎意料是那胖爺們,被吊著雙腿大頭衝下的。他倆應該都沒死,子航暈了,那胖爺們整個腦袋憋得通紅,想暈也暈不過去,看我們來還哭哭啼啼直哼哼。而第三個人就是兇手,本來正在折迭床上睡覺,被張強踹門聲弄醒了,現在剛坐起來。我看到這兒心裡那個痛快,兇手沒防備,被我們逮個正著,他保准跑不掉了。
我順帶著又看了子航一眼,心說對虧這小子報信,但突然間我又有些迷糊,子航雙手被吊著,他怎麼撥的手機?可別說他是用腳完成這一系列使命的,他那身手我還不知道麼?兇手先發話了,他仍戴著面具,看不清長相。他也不害怕,嘿嘿的笑了一小通,啞著嗓子說,「這次我服你們了,能這麼快就找到我。」「別廢話!」張強打斷他,「痛快跟我們回去。」我還把手銬子丟了過去,那意思讓他自行把自己銬起來。但他根本不配合我們,還特別鎮定的一伸手,把身旁的長刀拾了起來。兇手這動作出乎我們意料,張強特意往前走了一步,對兇手施加壓力,還特意吼道,「別考驗我的忍耐力,你這次再耍花樣,別怪老子槍里一梭子子彈全給你餵上。」兇手微微搖頭,盯著張強說,「我承認你身手不錯,如果那天我不是帶著護甲,根本不是你的對手。」他倆都是高手,張強被敵人這麼面對面的承認技不如人,臉色有些緩和。我看到這心裡叫糟,心說這兇手咋玩起心裡戰術了?這麼發展下去可不行。我也壯著膽子往前邁一步,甚至特意把槍往下移一移,瞄準兇手的心窩。
可兇手不理會我的動作,繼續對張強說,「我身手是不如你,但你心裡同樣有一份惡,只是你把它封印起來了,從這點看,你沒我想的開,也沒我的悟性。」張強心裡的傷痕很多,有他妻子與未出生兒子的,或許還有監獄裡的,我留意張強的表情,發現兇手說完,他就拿出一副思索狀。我有些怕,如果張強真上來邪勁,甚至倒戈跟兇手一夥,後果不堪設想,他那把突擊步槍能把我們這些人全突突死。我喊了一句大油,讓他回回神。我這句大油並沒引起張強的注意,反倒讓兇手動怒了。他指著我和小矮子,還有剛趕進來的幾個警員說,「你、你、你,還有整個社會,哼,人類就是這樣,讓人與人之間因為同事、朋友、親人、情侶的關係而有著某種聯繫,這也讓你們被很多不屬於自己的事束縛上了。為了生存,你們表現的表里不一,但我告訴你們,你們心中的那份惡一直存在著,只是少了一個東西把它引爆出來罷了。」我發現這兇手哲學挺強,他說這點玩意兒真要細琢磨起來還有點道理。我們也不傻,不可能被他三言兩語忽悠住,小矮子還當先喝住他的話。兇手笑了,能聽出他有些得意,「我本以為自己能完成上天給我的任務,現在一看,我做不到了,這沒有關係,我盡力了,但現在我還要殺一個人,他必須死。」
我一聽殺人的字眼,心裡毛楞起來。更讓我沒想到的是,兇手要殺的人竟然是他自己。他指著自己笑了笑,一伸手把面具摘了。我本來還合計他殺自己幹什麼?當我看清他的相貌後,我就把其他問題全拋在腦後,整個腦筋也都瞬間短路。這個兇手竟然是江凜城,或者說他跟江凜城長的一模一樣。我特別不自在,剛往前走的一步也被我退回來了。我在想,張強真的沒猜錯,而那晚江凜城確實沒出來殺人,看著兇手這一切怎麼解釋呢?靈魂出竅麼?張強跟我想的差不多,他瞪著兇手直嘀咕。小矮子很聰明,一下猜到了關鍵,「看來咱們今天還發現一個天大的秘密,江凜城有兄弟。」我被他這話一點撥反應過勁,雙胞胎殺人案!兇手也不解釋什麼,他熟練的在自己的脖子上畫了一道紅線,又對著自己化紅線的位置上狠狠抹了過去。在他劃紅線時,小矮子就招呼大家把他攔住,但兇手帶著刀,我們誰敢上去,只能眼巴巴的看著他自殺。
他下手真狠,一刀下去,脖頸上嗤嗤往上噴血,甚至他就硬生生坐著,猙獰的瞪著眼睛死去。那被吊起來的胖爺們一直看著這邊,尤其看到兇手自殺後的慘樣,嚇得他還哭了起來。我算服了這胖子,合著兇手死後還有人給他哭喪。這麼一來,危險解除了,可我心裡一點也痛快不起來,兇手自殺前說了一堆模稜兩可的話,尤其那所謂的上天任務,我們誰也猜不懂裡面的意思。至於整個無頭屍殺案中其他的一個疑點,那就是結痂,到現在也沒分析出個所以然來。其他警員看著兇手死了,全都鬆了一口氣,接下來就是處理現場,解救人質,叫法醫過來驗屍。這活兒我伸不伸手都行,我就趁空出了移動房,找個角落裡悶悶吸著煙。沒多久小矮子和張強也都湊了過來,我趁空問了一嘴,「小矮子,你對整個案件什麼看法?」我指的是另外兩個疑點,小矮子卻有些答非所問,「咱們還不能鬆勁兒,兇手死了現在死無對證,但我總覺得江凜城不是清白的,他一直沒說自己有個兄弟,我不信他對整個案件不知情,甚至也沒參與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