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江凜城

  我苦笑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評價這兇手了，貌似用狡猾來形容他都是輕的。小矮子指著張強的胳膊又問，「你這是怎麼弄得？」張強說，「我跟兇手又交手了，但他突然偷襲，把我槍打飛了。娘艹的，那小子渾身上下全是鋼板，我肉搏根本傷不到他，反倒失誤下挨了一刀。」小矮子突然有點頹廢，整個身子還一下靠在輪胎上，反覆念叨一句話，「又讓他跑了！！」我也深有感觸，甚至我都懷疑，我們還能不能把他逮住？張強看我倆這樣兒，他笑了，說情況未必那麼糟，因為兇手是誰，他已經知道了。這話可太能提氣了，我和小矮子都默契的坐直身子，先後追問。張強先指著小矮子說，「我的探長大人，拜託你眼光準點好不好？那個兇手用的不是螳螂拳，他是迷惑別人誤以為他用的是螳螂拳，其實那是點穴功夫的一種。」我對武術沒研究，也搞不懂螳螂拳和點穴有什麼區別。但小矮子卻有所悟的哦了一聲。張強接著說，「點穴能到兇手那火候的，全國都沒幾個，咱們這一片兒好像只有那一個人符合這點要求，就是江凜城。」

  「我知道這人。」小矮子點頭肯定道，「那還是個民間有名的武術教練呢，沒想到會是他！」張強拍了拍小矮子的腿，「我還給你弄了一個好線索，這你得好好感謝我。我倆搏鬥時，我狠狠踩了他一腳。」我有些不解，心說踩一腳算什麼線索，留了一個腳印麼？小矮子倒是很高興，還強調道，「你踩他？他腳沒傷到？」張強得意的哼了一聲，不過隨後又嘆了一口氣，盯著自己腳說，「我這力道，一腳下去能把一個磚頭踩能好幾截，但兇手的骨頭很硬，看他逃跑時只稍稍發跛的架勢，應該沒受大傷，不過腳面肯定腫了。」我一合計，這還真是個好線索，這兩天逮住江凜城的話，扒了他的鞋看看就知道了。而且我也一下理解了張強的苦衷，這小子當時肉搏時一定被逼急了，對方渾身鋼板，只有腳面能有個破綻了。既然兇手逃了，我們也就鬆快不少，這期間張強還鑽到車裡看了看那兩個傷員，他雖然沒說什麼，可從他那眼神中，我看不到任何樂觀的希望。

  最終增援到了，只是看著來的這幾輛警車，我是真服了，那車身被刮的簡直慘目忍睹，都敗在那樹林裡了。我們幾個不再這乾耗，專門騰出一輛警車來，張強當司機，我們急速往醫院趕。那兩個警員到底咋樣先不說了，我以為小矮子也得住院觀察幾天呢，但他上來倔脾氣，說自己沒事不住院，還帶著我和張強立刻出了醫院回到警局。我算看出來了，他是要趁熱打鐵，連夜找到江凜城的資料，把這個人緝拿歸案。而我和張強也都在辦公室臨時歇一會，只等著一有消息就再次行動。張強嚷嚷著餓了，想想也是，自打他從監獄裡出來，就沒顧上吃飯，被兇手這事鬧的，讓他這本已經是自由的人，反倒不如在監獄裡活的好。可現在大半夜的，餐館都關了，我只好去趟超市，給他買幾包方便麵回來。

  細算算，張強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沒有他剛才護著，我保准壯烈犧牲了。我看他吃泡麵吃的狼吞虎咽的同時打心裡暗暗下定主意，等無頭屍殺案了結，我好好請他大吃幾頓。鬼廟的事也讓整個案件升級，到現在為止已經死了不下四人，在醫院還躺著兩個急救中的警員，這案件弄不好都得報到省里去，市局能動用的法醫也都奔赴普陀山，聽說剛才還調了警犬過去。我一合計，目前大部分的警力都在案發現場，小矮子要查江凜城的資料，一時間有點難度。我以為弄不好我們能在警局好好歇一晚上呢，可沒想到在凌晨兩點時，小矮子那邊就有了消息。他幾乎衝進辦公室的，接著就要帶著我們去江凜城家。我當時和張強正趴桌子迷迷糊糊地半睡半醒，冷不丁聽他這麼說，我愣住了，反問他一句，「探長，你的意思，江凜城回家了？」

  「應該是。」小矮子笑的讓我覺得有些邪乎，「按照線報，江凜城家燈亮著，裡面肯定有人，咱趕早不趕晚，現在就走。」如果真被我猜中，那我真佩服這個江凜城，他太牛了，殺完人跟沒事人一樣，還能這麼淡定的在家裡，而且細琢磨一下，這事也挺正常，他一定料不到張強把他認出來了。兇手是江凜城這事只是張強的一個猜測，所以小矮子也沒急著上報這情況，這次也只有我們三人趕往江凜城家。我覺得我們仨人數有點少，但張強真彪悍，從槍庫里領出一隻突擊步槍來，這什麼概念？如果江凜城看到我們還傻兮兮的穿一身鋼板，那他不投降就倒八輩子霉了，張強肯定會用突擊步槍把他打成馬蜂窩。這次還是張強開車，我們用了小半個鐘頭才趕到地方，這裡是市郊的一座小別墅，離普陀山不太遠，這也符合他安排的作案地點。

  我隔遠看著這棟別墅，燈都亮著，外面還停著幾輛車，我覺得這些車不一定是江凜城的，他家還有客人，其實現在說是客人還真言之過早，誰知道是不是他的幫凶或幫手呢。我們仨可都憋著一肚子氣，下車後張強就把突擊步槍舉了起來，他現在換了一身警服了，雖然整體看起來，他是長得挺俊秀的一個刑警，但看他眼神里，冒出來的煞氣都嚇人。張強對我使個眼色，我當了前頭兵，對著別墅敲起門來。一個看著四十多歲的女子開了門，我也不較真她是保姆還是江凜城的老婆，反正她能開門就好。我更不客氣，一推手把門全打開了，張強順著往裡走。就張強那槍，把這女子嚇壞了，扯著嗓子嗷嗷叫喚。張強也真狠，扯著嗓子也吼了一句，而且他這聲調還蓋過這女子了，「別叫了！」

  本來我們想問問這女子，江凜城在哪呢，但一望向大廳，這句話就省了。四個人正在打麻將，而且看起來玩的挺盡興，桌上壓著不少票子。我們的突然闖入，也讓這四個人挺好奇甚至有些害怕。其中一個看著五十歲年紀的人喝問，「你們幹什麼？」我能品出來，這老頭不簡單，一看就是練家子，而且身材跟兇手特別的像，他就應該是江凜城。我沒急著回話，不是我偷懶，這話就得小矮子說。我瞥了小矮子一眼。我發現好奇怪，小矮子自打進了別墅，整個人蔫了吧唧的，甚至眯著小眼睛盯著這四個人，還時不時尷尬的笑幾聲，這到底啥意思？看我們都不回話，那老頭提高聲調又強調一句，「問你們呢，夜裡拿槍私闖民宅，警察多什麼？」

  我心說行啊，這時候了你還嘴硬。張強也跟我想的差不多。我倆一看小矮子不吱聲，索性代勞了。

  張強特意用槍指著江凜城，喝了一句，「江—凜—城！你真他娘的鬼上身了不成？從普陀山上下來就不認識我們了？王辰，你去把他左腳鞋脫了，我讓他還在這裝？」我也這意思，而且這時候我一點沒害怕，有張強這槍瞄著，他敢反抗才怪。我點頭應了一聲就往前湊，這期小矮子手猶豫的喂了一聲，我不知道餵個什麼意思，也沒管。江凜城穿著一個棉拖，我去拖鞋也方面，就是這爺們有點腳臭，熏得我稍微有點敏感。按照張強說的，這老傢伙腳面不得腫起來多高呢，我把他鞋拽下來一瞬間，眼睛裡滿是期盼，可事實卻截然相反，他腳面一點怪異都沒有，白淨白淨的。我當時心裡咯噔一下，我當然相信張強，但也相信事實，這兩種極其矛盾的想法在我腦里鬥爭著，讓我頭疼的都要炸了。

  我還不相信也不嫌髒的用手摸了摸腳面。看我們在這「瞎弄」，另一個老頭忍不住喊了一句，「小矮子，你瘋什麼呢？」他竟然知道小矮子的名字，而且還喊得這麼有底氣。我覺得事不對，扭頭看著小矮子。小矮子表情特別豐富，還陪著笑說道，「葉書記，沒想到這麼巧遇到了哈。」張局長？我心裡還納悶呢，心說哪個葉書記這麼牛？我順帶著又仔細看了看那老頭，突然間一個念頭閃過我心中。這個所謂的葉書記，就是我們市局的葉曉葉副書記，主抓刑警的。我見過他的老照片，雖然腦子不怎麼記得了，但依稀能認得。這玩笑開大了，我也明白小矮子剛才為啥糾結了，我整個人一下板正的站直了身子。「說說，怎麼回事。」葉書記沒理我的舉動，仍對著小矮子問話。

  小矮子都出汗了，還使勁抹著，他在警局多長時間了，肯定是這葉書記的老兵。別看人家退了，但念在過去的交情上，小矮子還特別的尊敬他。小矮子弓著身子湊到張局長旁邊嘀咕起來。雖然沒聽到他說什麼，我也敢肯定，一定說的無頭屍殺案的事。在小矮子說著時，葉書記就把眉頭擰起來，聽完後的第一反應是看了看江凜城，又看了看我們。這舉動我是看不出啥意思來，但也不好主動問他。稍微沉默一會，葉書記開口了，他指著自己和另外兩個麻友說，「我們三人可以作證，江凜城在昨晚十點以後就沒離開過這個別墅，你們說的普陀山上的兇案，跟他沒有關係。」能看出來，另外兩個打麻將的老頭，是個離退休的老幹部，這三人要聯合作證，分量不輕，甚至我也相信葉書記不會騙我們的。這事真太尷尬了。張強也意識到這個問題，還把突擊步槍收了起來，只是他看江凜城的目光依然不善。我琢磨著咋收場，總不能說他們聚賭吧？而且葉書記在這兒，我們敢下手麼？

  葉書記倒挺向著我們，突然開懷笑了，先是當其他人面讚揚我們為了抓賊而有這種幹勁兒，又跟江凜城念叨一句，「這事是誤會，算了吧。」江凜城一直冷著臉沒說話，被葉書記這麼一勸，這事也就作罷了，尤其他是個練武之人，性格爽快。我們趁空趕緊離開，擠到車上趕緊走。只是在開出別墅後，張強把車又停在道邊。這時的小矮子，看著張強都只磨牙，就差撲上去咬兩口了。我知道他是把今晚的丟人經歷全算在張強頭上。可張強也有理，他拍著方向盤跟我倆強調，「你們是不是不信我？告訴你，咱爺們兒一口吐沫一口釘，更不會胡謅亂扯，那兇手絕對是江凜城，差不了。」「還在這兒倔是不？」小矮子接話，「江凜城從晚上十點到現在，都在別墅里搓麻將，他想殺人咋去啊？是會分.身還是靈魂出竅啊？」

  這問到點子上了，我們都一同沉默起來。張強使勁搓著下巴，想了半天又發言，「我只知道一個道理，如果把能肯定的東西都排除掉，剩下那個看著就算再不合理，那也是真的。」「那你的結論呢？」小矮子追問。張強很嚴肅的盯著我倆說，「江凜城有不在場的證據，這事不能差了，我敢肯定兇手是江凜城，這事也差不了，那這麼一結合，只有一種可能，他會……靈魂出竅。」「你可拉倒吧！」我和小矮子幾乎同時說了這句話。小矮子還催促張強開車，等回到警局在從長計議。可我們有啥從長計議的，熬到第二天早晨，那些趕往普陀山的警察、法醫、痕跡專家也都回來了，他們找到的線索，只能描繪出兇手的大概身高、體重，根本沒什麼有用的。聽說那倆警犬也累的不行，一晚上就在山上轉悠了。看似馬上浮出水面的真相，再次變得撲朔迷離，我們不得不繼續調查著，但進展變得緩慢。

  張強正式來警局了，他就坐在小佳原來的位置上，只是他才從監獄裡出來，雖然對槍很有研究，但對於刑警需要做的事情，他是什麼都不會，一切都要從頭慢慢學，而且他真不是學習的料，看一會文案材料，沒多久就呼呼睡上了。我知道兇手絕不會就此罷休，憑他那縱慾的性格，還會繼續殺人的。但讓我沒想到的是，他下一目標竟然盯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