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請救兵2

  我一想到要見犯人，心裡有點小緊張，畢竟進牢房後，肯定有無數個眼睛望著我，而且這些眼睛可不是來自於粉絲，全都是一個個惡人的目光。我不斷對自己說淡定，可獄警並沒帶我倆去牢房區，反倒找了一個犄角旮旯，從地上拉開一個門，往地下走。

  我心說這什麼個意思，難道北山監獄為了節省地皮，連地下資源都用上了？

  我好奇問了一句，獄警回答說，「北山監獄是從清朝牢房的基礎上改建的，那時候還留下一個地牢，專門用來提審要犯或關押頭號重犯的，正好這次我們用上，把張大油關在裡面。」張大油這詞聽著挺彆扭，就好像是個賣肉的或者賣豬油的，但大油在監獄裡還有另一個意思，這我知道，獄霸也叫大油或者大拿。

  小矮子聽完獄警的說法，臉一下沉了下來，看出來了他跟張強感情不是一般的深。他冷冷的問，「兄弟，憑什麼把張強關在唯一一個地牢里，你們不知道地牢常年不見光，人會被硬生生折磨死麼？」獄警沒被小矮子的眼光嚇住，反倒哼了一聲說，「探長！前幾天放風，張大油把另外三個大油打個半死，要不是給他上電棍，他保准又背三條人命，你說不把他關地牢里行麼？

  我聽完第一反應是想樂，我想起那句話，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你說同樣是監獄的大油，差距咋這麼大呢，再者說，那三個大油怎麼混的，一起上竟然打不過一個張強。而反過來說這麼一襯托下，更能顯示出杜興的身手高強。小矮子被獄警一番話說得沒詞，他也不再言語，我們悶悶的走到地下。

  我不知道誰建的地牢，當初怎麼考慮的，走廊至少得有百八十米長，每隔十米掛了一個黃燈泡子，隔遠看著最裡面的封閉牢房都模模糊糊的。我很不習慣走在這種昏暗的環境下，尤其四周特別的靜，只有我們三的腳步聲，總讓我心裡有種產生一種莫名的恐慌感。這個走廊，其實距離並不太遠，但全走下來我覺得跟走完一兩里地差不多。那牢房門也先進，上面帶密碼鎖的。獄警拿槍托對著房門先使勁敲了敲，算是給張強提個醒，有人來了。接下來他解開密碼鎖，把沉重的大鐵門拽開。

  在他忙活這期間，我心裡閃出好幾個念頭來，我在想張強長什麼樣兒。會不會是個一臉絡腮鬍子，看著猙獰的惡漢？會不會是個渾身肌肉塊的矮胖呢？我不斷給張強進行長相定位，但再怎麼也沒想到，在門開後，整個屋子裡沒人。這裡面就放著一個床和一個用來大小便的木桶，根本沒什麼遮擋，看一眼一目了然。我們仨全愣住了，尤其那獄警，我發現這哥們也挺搞笑的，還突然晃了晃腦袋，擠了擠眼睛。

  我是有啥說啥，想到了一個可能，對獄警說，「哥們啊，你說張大油會不會逃獄了？」其實這是地牢，張強也不是穿山甲，他能逃出去才怪，可獄警傻了吧唧的真信，急的眼珠子都快凸出來了，轉身就想跑出去跟監獄長報告去。這時候，我們仨腦頂上突然傳來一陣聲音，「放屁！老子才沒逃呢。」隨後一個黑影嗖的一下落在我們面前。

  不用說這人肯定是張強了，雖然我不知道他剛才爬到門上面幹什麼，但我根本不及細想，因為我整個人全被張強的外表弄愣住了，甚至說我腦袋一時間短路都不為過。按現在話說，我三觀盡毀。張強一身白膩的皮膚，長得也極其俊秀，這看著哪像個獄霸，哪像個當過兵的，倒跟電視裡青春偶像劇的男一號差不多。也就是我是個純爺們，沒有男同的傾向，不然保准當機立斷愛上他。

  再說說那獄警，被張強的突然出現嚇得連連後退，還一拉保險把槍上膛了，指著張強你你你的問著。張強沒顧上獄警，先冷冷盯著我說了一句，「兄弟，話不能亂說，監獄裡有吃有喝的，讓我走我都不走呢，你怎麼能誣陷我逃獄？」他又盯著獄警一皺眉，指著槍說，「我也沒暴.動，你快把槍放下，小心走火。」我發現張強氣場真大，剛一接觸，形勢就逆轉了，整個全顛倒過來了，張強鎮定，獄警倒不淡定了。

  獄警就跟沒聽到張強說話似的，握著槍不放。我覺得有點不妙，心說這哥們狀態不對，他可真別被張強的烏鴉嘴說中，開槍走火。現在場面有點莫名的尷尬，我懷疑這獄警是不是塞錢來的，之前他看著那麼淡定，現在就數他慌張。我盯著步槍槍口看著，那抖勁就沒停過。小矮子伸出手一把扣在槍身上，對獄警使個眼色說，「兄弟，沒你事了，你在外面等我們就好，我和王辰跟張強好好談談。」

  張強也不說話，一扭身率先回到牢子裡，一屁股坐在床上，而那獄警，拿出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盯著小矮子，「探長，你沒說錯吧？你要跟張大油私聊？」我是真想扇這獄警一巴掌讓他醒醒，心說他這表情把獄警的臉都丟光了。小矮子又安慰他幾句，招呼我往裡走。這獄警還有股熱心腸，不斷叮囑我們，他就在門口站著，一會出現啥意外，喊一聲他就進來。

  我對他這話不咋在心，張強真要發起惡來，我倆喊他有什麼用？他開門這段時間，我們就得死翹翹了。等牢門關上後，整個屋子裡就剩我們三人，我和小矮子干站著，張強也沒什麼表示，他還冷冷看著我倆，問了一嘴，「你們他媽的是什麼人？」我被問的納悶兒，小矮子不是跟張強是戰友麼？怎麼瞧這架勢，他倆一點都不熟呢？

  小矮子沒啥激動的反應，他一手把頭髮撩起來，讓自己整個臉來個特寫，指著說，「槍狼，你好好看看我這臉，難道認不出我了麼？」我算服了小矮子，心說哪有他這麼認人的。可張強倒挺認真的看起來，還突然身子一頓，從床上跳了下來，指著小矮子說，「小矮子！竟然是你，哎你他媽以前當兵時候不挺愛乾淨一個人麼？現在怎麼這麼邋遢了？」

  小矮子聽到這話也沒生氣，反倒咯咯笑著收回手，奔著張強快步走過去，來了一個大大的擁抱。我發現他倆感情真好，抱著時還拍著彼此的後背，一種兄弟間的感情表露無疑。張強一看是熟人，說話不冷冰冰的了，對著小矮子打了一拳說，「快點的，給我來根煙，多久沒抽了，快憋死我了。」小矮子很痛快的點頭，但沒掏兜，反倒跟我說，「王辰啊，快快，把煙拿出來。」

  我心說他就摳吧，請兄弟抽根煙還得找我要。我兜里那包煙沒抽上幾根，拿出來全塞到張強手裡。張強不客氣，點了一根狠狠吸了幾口。這期間我們又都一同坐到床上。小矮子特別高興，跟張強胡扯起來，都是他倆之前在部隊時那些亂七八糟的破事。我跟張強不熟，也插不上話，就在一旁干聽著。其實我明白小矮子啥意思，他這叫演戲，先把兄弟間的感情提一提，到時一說正事請張強幫忙，那一切都水到渠成了。

  可張強很聰明，我能看出來的他也看出來了，吸完幾根煙後他突然來了一句，「小矮子，咱們胡扯就扯到這吧，你在部隊那時候就是出了名的蔫壞，這次找我絕不是聊家常這麼簡單吧？」我差點被張強逗樂了，知道小矮子是遇到知根知底的對手了。一看小矮子就沒料到張強能這麼問，他咔吧咔吧那小眼睛，想了想說，「怎麼可能？我就是想你了，想來看看你。」

  張強笑了，就好像聽到多麼有趣的笑話一樣，他又伸出五個指頭強調，「我入獄五年，你當我傻麼？這五年你都沒來看我，今天卻屁顛屁顛的跑過來，咱都是爺們，你就別打彎彎繞了，有事說事。」小矮子頭次當著我面蔫了，低個頭不說話。想想也是，他被人識破了，這時候說正事反倒不是那個意思。噹噹聲傳來，牢門底下開了一個小窗戶，有人遞了一個餐盤進來。

  合著張強吃飯時間到了，監獄的飯沒啥好吃的，就是兩個大饅頭和一碗下飯菜，他給小矮子思考的時間，先起身走過去把餐盤拾了起來。

  他盯著那一碗菜看看，念叨道，「監獄一天就兩頓飯，娘艹的，我都不夠吃，今天就不請你倆了。」要在平時，這種飯我瞧都瞧不上一眼，可現在我也真餓了，被張強那狼吞虎咽的一弄，肚子不爭氣的直叫喚。張強走一邊吃一邊回小矮子身邊，喂了一聲，顯然對小矮子還不說話有點不滿了。小矮子也急了，使勁搓幾下鼻子，大有給自己壯膽的意思，而且他還真不隱瞞，一五一十的把案情都說了，甚至我倆在郊外被兇手暴打的事，他也倒出來了。

  張強吃飯太快了，小矮子說完他也吃完了，舔了舔嘴唇吐出一個飯渣來，拿出一副滿不在乎的勁說，「這兇手是狂了點，不過也分對誰，小矮子，我可怎麼說你呢，當初在部隊讓你學本領，你就天天裝病，現在好了吧，被人家當猴子似的給你塞車裡去了。」小矮子被損的表情相當豐富，隨後又故意咯咯笑了，說好話道，「你是我兄弟，這事真不能不管，咱可是跟上頭打包票了，你要出馬，肯定能把那兇手揍到車輪子底下去，是不是？」

  張強看著小矮子這幅笑，他也嘿嘿笑上了，還特意把臉湊了過去。我發現他倆真有意思，倆大老爺們，把臉貼這麼近幹什麼？張強最先收了那副笑，很嚴肅的說，「我不去。」我發現了，這張大油的脾氣真倔，他說完還突然有些傷感，四下打量著牢房說，「要不你們給我個理由也行，我出去幹什麼？老婆兒子死了，女兒去了孤兒院，我還有什麼念頭？再者說，我會那點東西在社會上用不上，倒是在牢子裡待得挺快活，碰到個不開眼的，我也能練練拳頭。」

  我被他說得啞口無言，不得不承認，他這話在理。可小矮子沒這麼想，對張強擺擺手，還湊到他耳邊嘀咕起來。我支個耳朵想聽他說的是啥，但這爺們聲太小，我一點沒聽到。可張強最後變化挺大，他一臉不相信的看著小矮子問，「真的麼？」小矮子使個眼色，「都兄弟，我騙你不成？」

  「那好。我跟你們走一趟。」張強竟然立刻改了主意。我一直旁觀著，看到這兒我有種對小矮子膜拜的念頭，心說他太牛了，啥話這麼狠，能讓張強一下改了念頭呢？我還沒來得及問，小矮子和張強就一同往牢門那走，小矮子還咣咣使勁砸門，讓獄警開門。倒不能說我小家子氣，更別說我亂尋思，我合計不會是小矮子擺我一道吧？他把張大油帶走了，卻讓我留下來蹲牢子頂數。我趕緊站起來湊他倆身邊去。

  獄警開門後，小矮子也跟他耳語一番。接下來張大油在前，獄警在後，他倆一同先行離去。只是看著獄警緊張兮兮的樣兒，我知道他還對張強不放心。我問小矮子接下來我們幹啥？小矮子說咱們回車裡等著去。本來我還以為我倆一人一台車呢，但這次變了，小矮子帶著我一同進了警車，說那捷達留給張強。

  我心裡一琢磨明白了，問他，「小矮子，你不是讓張強自己走吧？」小矮子說對啊，這也是計劃的一部分，我們在明張強在暗，這樣兇手露面時，張強才能出奇制勝。我都不知道自己佩服小矮子多少次了，聽完這計劃，我還佩服到失口贊了一句，「探長，你是真他媽的壞啊。」小矮子咯咯笑了，接了句話，「男人嘛，不毒一點怎麼行呢？」

  我倆在車裡坐了一刻鐘，張強出來了，他換了身衣服，不過要我看，他這衣服是老掉牙的款式，想想也是，他蹲了這幾年牢子，外面世界變化大了。張強鑽到捷達里，開車前特意輕鳴了下笛子跟我們打招呼。我一直目送他先行離去，可真不知道這小子打什麼主意，開到大門時特意對著門衛做了個假動作，就好像車要跑偏撞向門衛似的。給那門衛嚇得，直接從崗亭上跳下來了，還把槍舉起來，但張強又一轉方向盤，嗖嗖的踩著油門跑了。

  小矮子就有點壞，看張強剛才那一手，我覺得他也不是個善茬子，我有個念頭，心說難不成小矮子和張強這脾氣都是部隊帶出來的？那得什麼部隊啊，咋讓當兵的都這麼無賴呢。我和小矮子再沒去別的地方，直接回了警局，而且上樓後我發現高探長還在審那胖爺們呢。這都幾點了，我懷疑高探長和胖爺們都沒吃飯，看著審訊室里高探長有點抓狂的樣，我心說這一組的探長可咋整，按子航的話說，他才是個地地道道的逗比呢。

  我和小矮子各回各的辦公室，這時候子航也在，我倆點個頭就算完事，他沒問我去哪，我也沒說。按說案情進展到現在，已經處在關鍵時刻了，我該抓緊時間才對，但自打說服張強後，我整個人反倒平靜起來。

  一下午我都沒想那個無頭屍殺案，反倒捋了捋其他的小案子，這樣到了下班點，小矮子竟然走了進來。他平時沒這習慣，今天卻這麼反常，我一合計，不用說，他的計劃來了，兇手把我們耍的團團轉，是時候該打反擊。

  我眼巴巴看著小矮子，就等他說出那個計劃來。而且我還指著聽完這計劃振奮一下人心呢。可小矮子隨後說的哪是什麼計劃，根本就是聊家常，「大家晚上別走，我請客，咱們一起吃一頓去。」我不知道他咋能想到這事，一時間愣住了，子航反應也不小，我們都知道小矮子是出了名的鐵公雞，他今天請吃飯，太陽真打西邊出來了。不過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我們仨也就二話不說急忙收拾一番下樓，按說已經下班了，我們打個車就走唄，小矮子卻沒著急，拉著我倆在警局門外站著，說還得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