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楊剛之死

  也不知道方宇到底用了什麼手段動用了多少人脈，網絡上的輿論方向不可逆轉的直指葉曉。剛開始還只是有幾個人說既然身為下屬的楊剛犯了.如此嚴重的錯誤，那身為楊剛直屬上司的葉曉要麼就是不作為要麼就是蛇鼠一窩。逐漸的，發出這樣觀點的人越來越多，如果再這樣發展下去，要不了多久就會有上面的人頂不住民眾的壓力來徹查葉曉，如此一來，有諸多把柄的葉曉很輕易的就會被查出問題，自然也逃脫不了法律的制裁。

  即便現在情況已經發展的如此順利，我仍舊沒想到方宇對葉曉的忌憚和忌恨已經達到了如此迫不及待的地步。因為在楊剛被帶檢察院走的第二天，我收到了協助檢察院審訊嫌疑人的通知，很明顯，是方宇動用了關係把我調過去協助審訊。至於方宇的目的，稍微想一想就能明白。即便是上頭的人早晚都會頂不住壓力去徹查葉曉，但根據目前的情況來看，還需要一段時間網絡上的熱度才會逼迫上頭動手，而在這段並不算短的時間內，足以讓葉曉以及他背後的人做好萬全的準備，派人用盡一切手段去銷毀以前沒有清理乾淨的證據，還有一些是在沒辦法銷毀的人證或掌握的證據人，肯能會被葉曉派出的人給予極大的金錢賄賂，或者，威脅。如果等到那個時候，上頭的人才遲遲下來查葉曉，也只會查到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根本不會動搖葉曉的根基。到時候，我和方宇之前所做的一切鋪墊就白費了，不僅如此，而且還會招來葉曉甚至是葉曉背後的陳壽庚的瘋狂報復，我和方宇不僅可能會前途不保，甚至會為此丟了命。既然我和方宇已經被綁在了同一條船上，對於他沒打招呼就把我掉到檢察院協助審訊的事，我也就不跟他追究了，而且如果我能去檢察院協助審訊，即便我沒有機會直接親自審訊楊剛，但到底是近水樓台，我也可以用些手段來打聽到楊剛到底有沒有交代一些能夠直接把葉曉拉下水的證言。如果楊剛頂不住壓力把他和葉曉一起幹過的一些不能見光的勾當一併坦白了的話，那麼這些證言就是能把葉曉直接拉下馬的最有力的證據。到那時候，一旦證言被曝光，即便上頭不動手，檢察院和人民群眾也不會放過葉曉的，葉曉的仕途就算是完蛋了。既然如此，這是件對我們兩個人的利益都有利的事，就不必與方宇計較了。

  收到調令通知的第二天一早我就來到檢察院報導。到了檢察院之後，我並沒有急著進審訊室去看楊剛，而是找到了其他審訊的人員問了問楊剛的具體情況，結果得到的回答是楊剛什麼都沒說。對方說自從楊剛被檢察院帶回來關起來後就再也說過一句話，拒絕配合的態度強硬到不行，撬不開他的嘴，所有的人也就只能幹著急而已，然而上頭的人也指著能通過讓下面的人解決這一樁大案來累積自己的政績，所以檢察院的人看著楊剛這一副拒絕配合的強硬態度生生讓人們急出了一嘴的燎泡。了解了楊剛進來之後的具體狀態之後，我就跟對方道了個謝，順便詢問了今天楊剛的審訊時間，得到現在正在審訊的消息後，轉身走向了審訊室的方向。

  我一打開審訊室的門，就看到裡面的人都應聲轉頭看向我，我沖他們無聲的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在我打開門時就看到了坐在他們對面的楊剛。看到昏暗燈光下的楊剛始終低著的頭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緩慢的抬起頭，將視線轉到了我身上，楊剛看到來人是我的時候，很明顯的怔愣了一下，然而很快楊剛就反應了過來，目光陰狠的狠狠地等著我，眼睛裡的紅血色配上眼睛下青黑色的淤青，也是兇狠的很。看到楊剛的紅血絲和異常明顯的黑眼圈，我猜也許是檢察院的人著急，想要快點在楊剛的嘴裡撬出點有用的東西，又因為楊剛非暴力不合作的強硬態度讓檢察院的人沒辦法，既然不能對著楊剛用暴力，那麼就沒讓楊剛好好休息，想要通過這樣讓楊剛感到疲憊感到焦躁，從而讓楊剛放鬆警惕，吐露出一些有用的信息。然而楊剛這麼一副樣子狠狠瞪著我，看來他楊剛還是不怎麼的累呀，畢竟這麼有精神的怒視著我呢，那眼神簡直就是想把我剝皮抽筋啊，看來楊剛和葉曉應該知道了是我在背後幫了方宇坑了他們一把。知道就知道吧，反正他們現在也是自身難保了。

  我在楊剛的對面隨便拉了一張椅子坐下，看著他們無論怎麼對楊剛威逼利誘，好話說盡，楊剛就是不為所動，只是用極其兇狠的目光瞪視著我，恨不得在我身上瞪出個窟窿。就這樣看著他們或勸說或威脅或利誘楊剛了兩個小時，連我都感到疲憊和一絲絲的煩躁，然而楊剛依舊不露出一絲絲的破綻，大家都有些氣餒，因著戰術，又換了另一波人接著來審訊楊剛，不留給楊剛哪怕一瞬間的喘.息時間，勢必要打破楊剛的防線。

  第二波人進來換班審訊楊剛的時候，我跟著上一波的人走出了審訊室，審訊室里壓抑的氣氛連我都已經有些受不了了。之前是沒有想到楊剛會對葉曉這麼忠心，之前大家都知道楊剛是葉曉最得力最信任的手下，但是沒想到葉曉的御臣手段這麼高明，能讓楊剛這麼的忠心，忠心到自己已經被抓起來了還不肯開口把葉曉供出來。這麼看來，想要從楊剛這裡套出葉曉的消息可是不好整啊，搞不好拖延了這麼長的時間就是為了給葉曉爭取時間，讓葉曉抓緊時間銷毀證據。很棘手。我在離開檢察院回家後給方宇打了個電話，把楊剛在檢察院的狀態告訴了方宇，一時之間，我們居然沒有想到應對的辦法。

  就在我和方宇束手無策，絞盡腦汁想著能夠撬開楊剛嘴巴的辦法的時候，變故出現了。在楊剛被抓了的第五天，葉曉站出來發聲了。葉曉又一次召開了記者招待會，在這次會議上葉曉痛心疾首的表述了自己的失職，痛心疾首的對著全國的觀眾說是自己識人不清，用了不該用的人，讓他給人民群眾帶來了痛苦，最後又痛心疾首的說都怪自己沒有看清楚楊剛的為人就如此的信任他，把大把的權利下放給他，很多事都是楊剛打著其他的名義去辦的，說自己信任他到甚至給了他自己的帳戶，沒想到楊剛會用自己的帳戶打著自己的名義貪污洗錢。說到激動處，葉曉甚至雙眼都帶上了淚，仿佛是真的因為識人不清給國家造成損失而真的愧疚到死。在記者招待會的尾聲，葉曉再三表達了自己對像楊剛這樣的人是深惡痛絕的，最後又對著鏡頭深深的鞠了一躬，對著鏡頭鄭重的說對像楊剛這樣的社會蛀蟲，絕對不能姑息，以後一定會擦亮雙眼，不求人民能原諒他，但求人民不要對政府失望，政府一定會給人民一個交代。如果不是我知道葉曉的真正面目，看到他在記者招待會的表現，也許我還就真的相信葉曉是個為國為民清正廉潔被屬下拖累的好官，是真的識人不清。還真沒想到，葉曉年紀一把，演技也是好的沒話說，他沒去做演員真是娛樂圈的一大遺憾，世界簡直是欠他一座奧斯卡小金人。在葉曉的記者招待會直播的期間，網絡上的人們的言論又漸漸轉變了風向，一些人民群眾開始發出類似「看樣子也許葉曉真的是個好人啊，他應該是被下屬給騙了」這樣的發音。為了了解現在網絡上輿論的大致走向，我打開電腦大致瀏覽了幾個被頂的比較靠前的幾個帖子。

  「這個政委副書記看起來不像是壞人啊。」

  「是啊，沒準真的是他識人不清呢」

  「就是啊，你看葉副書記最後那麼沉痛，肯定是個好的官員。」

  ……

  不得不說，葉曉這一手反轉玩得很好，也不知道他是在哪裡請的公關團隊，這危機公關真是做的太「漂亮」了。這一場記者招待會把他自己乾乾淨淨的摘了出去，直接轉變了自己在人民群眾心中的形象，又在自己為國為民的形象外加了個嫉惡如仇的外衣，只這一點就足以轉變了網絡上對他自己不利的局勢。一方面，人民在網絡上的輿論方向轉變了，上頭就沒有了人民給予的壓力，也就不會無緣無故再派人下來徹查葉曉。葉曉就能躲過一劫。而另一方面就是，楊剛的事情剛剛被曝光出來的時候，有不小的一部分人表達了對政府失望的言論，這葉曉在記者招待會上最後的言論，告訴大家不要對政府灰心，讓人民相信政府一定會給大家一個交代。這一招真是絕妙，不僅安撫了人民的內心，而且還幫政府留住了民心，討得了上頭的歡心。上頭本來就急著解決楊剛的事情，希望以此來拉攏民心積累政績，葉曉的發言在很大程度上穩住了民心，更得上頭的歡心，有了上頭的保駕護航，葉曉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這一頭的葉曉壯士斷腕保住了自己，正在慶祝劫後餘生，而另一頭在電視機面前的方宇確是氣的砸了手裡的電視遙控器。方宇撥通了我的電話，批頭就問我現在該怎麼辦，現在葉曉把自己摘了出去，還贏得了上頭的歡心，除非現在能從楊剛嘴裡掏出來一些葉曉的齷齪事，不然只憑藉著我們手頭上現在的東西，根本傷不到現在有上頭護著的葉曉。我在電話這頭沉默不語，想了一刻鐘後，我對電話另一頭的方宇說，「我再去楊剛那裡試試看能不能再套出點東西出來。」方宇也沒再說話，直接掛斷了電話。

  結束了通話之後，我拿起外套準備出門，在即將走出家門的那一刻，我又返回來去臥室拿出來了一個ipad，裝好之後出門開車去檢察院。到了檢察院我也沒和其他任何人打招呼就直接進了審訊室，讓人把楊剛叫來，說我要問他一些問題。檢察院內的人也許是覺得反正我也問不出個什麼來，甚至都沒有走流程就直接把楊剛帶到了審訊室。楊剛進來看到是我之後，目光都沒有變一下，他坐在我對面，只看著我並不說話。我現在並不介意他裝啞巴，只想知道一會兒的結果。我從包里拿出iPad，連好網之後找到了葉曉召開的記者招待會，打開播放後放在楊剛的面前，然後我也就沒再說話。剛開始楊剛還是死死盯著我，並不去看iPad上播放的是什麼，直到聽到裡面的葉曉痛心疾首的說是自己識人不清，像楊剛這樣的人就是應該受到法律的制裁，甚至還把一下葉曉自己幹過的事兒也推到了楊剛的頭上，要知道，現在楊剛的頭上每增加一個罪名，之後判決的罪行也就越重，葉曉不僅沒有楊剛，還反而落井下石了一番，把楊剛又往死路上推進了一步。

  楊剛就那麼靜靜地坐在陰影里看著視頻中的葉曉在那痛心疾首地做戲。等到視頻播放結束也沒有聽到楊剛說什麼話，我站起身把ipad拿過來，關了視頻之後，對著楊剛說「葉曉已經把你退出去了，他不但不保你了，而且還在你背後捅了一刀，你還在守口如瓶幹什麼呢，如果你把葉曉供出來，成為一個污點證人，最後對你的審判也會減輕不少的。」從視頻播放開始楊剛就沒有再抬頭看我，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表情，到底在想什麼。我又在審訊室等了二十分鐘，感覺到楊剛依舊沒有開頭的打算，嘆了口氣，站起身拿著ipad出了審訊室的門，然後告訴檢查院的人，我的話問你完了記得把楊剛帶回去。

  回到家之後的我一身疲憊的躺在床上也不開燈就那樣躺在黑暗中，回想著今天楊剛看著記者招待會時的表情，覺得楊剛或許有那麼一絲絲的動搖，於是我一邊猜測明天楊剛會不會鬆口，一邊渾渾噩噩的陷入了沉睡。

  然而還未等我一覺睡到天亮，就被黑暗中突兀響起的刺耳的手機鈴聲吵醒了，我迷迷糊糊的摸索到手機，摁了通話鍵，還未等我出聲詢問什麼事，電話另一頭方宇沉重的聲音就穿過聽筒，落進了我的耳中，在腦海里投放了一枚炸彈。

  方宇說，「楊剛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