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爭辯

  他走了以後，我坐在椅子上，心裡又有點空落落的，意識到這點的我自嘲的笑了笑。但是我真的在考慮，A縣真的有小矮子說得這麼危險嗎？我很了解他，他不像是會對一個地方作出這種評價的人，這根線索有用，或者這根線索沒用，這才是小矮子的價值觀。

  難道他是在暗示我什麼？聯想到他之前說的一句話，我突然覺得心裡有些發怵，什麼叫做和哪個地方的所有人為敵？難道說整個A縣的人都有問題嗎？

  這個想法蹦出來的很突兀，隨即就被我否定掉了，首先來說，我的初衷沒有侵略性，只是想查清楚楊瑞的背景，這樣簡單的一件小事，有什麼必要引發整個A縣的敵對？還是說楊瑞這個模糊的父親，其實有什麼大的驚天秘密？

  我還想著，醫生的檢查結果出來了，已經初步的判斷了毒素的種類，然後正在逐一排查，我鬆了一口氣，最起碼有了一些線索，我的這些兄弟活下來的機會就更大了一些，然後我急忙問了醫生，小趙的毒素是怎麼進入體內的。

  這個問題不難判斷，根據攝入的方式不同，毒素的沉積的位置也不同，吸入的話，沉澱會在肺部，口服的話，胃部會有沉澱。

  醫生沒有給我一個很堅定的答案，只是說初步推測是口服，洗胃以後，大部分人的病情都得到了緩解。

  這個結果讓我心頭一沉，假如是吸入，那麼還能解釋成有毒氣體泄露了，但是既然是口服的，那麼意外的可能性就很低了，基本上可以確定是有組織的投毒。

  我打電話給留守的三個人，讓他們想辦法要到招待所的監控，看看有誰進出了小趙他們的房間。在電話里我能感覺到留守的那三個同事的情緒不太穩定，我告訴他們，我們的同事基本上都已經得救了，而且很快我會派人過去支援，這樣他們才稍微的鬆了一口氣。

  「真的要派人過去嗎？」許諾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我的背後，平淡的問道。

  「不知道，但是先要穩定一下他們的情緒，適當的害怕可以保命，但是太多的話，會影響正常的行動的。」我沒有回頭，看著病床說道。

  「我還以為你不會說謊的。」許諾笑了起來，看著我，有些好奇的說道。

  「拉倒吧，和殺人的人打交道的，這些東西總要學一點的。」我拿出煙，點上一根，回頭問她，」怎麼，你也覺得我不該派人去？「

  許諾古怪的看了我一眼，我知道她在顧忌監控的事情，笑著說道，「沒事兒，咱們現在只是私下裡聊聊，不做決策。」

  許諾點了點頭，說道，「既然馬學長說那裡很危險，我們該信任他。」

  「但是你也看到了，我們的人在那裡被人投毒了，這已經不僅僅是楊瑞的身份問題了，這涉及到了謀殺，事情的性質非常的惡劣。」我的語氣很堅決。

  許諾聳了聳肩，不再多說什麼，只是皺著眉頭說道，「你不會去吧？」

  我乾脆的點了點頭，現在市裡的事兒太多，我是不會去的，許諾鬆了一口氣，然後攤了攤手，告訴我她沒意見，但是最好和田局聊聊，聽聽他的意見。

  作為一個資深的刑警，我相信田局會做出和我一樣的判斷，但是等我真的見到了田局，他卻告訴我，先把這事兒放放，然後重新把拘留的那個兇手的審查提上日程。

  這一下把我推到了風口浪尖上，楊剛要是知道了這件事，肯定會要求我把那個兇手處理掉，到時候我的處境就變得麻煩了，一旦殺了人，就沒有回頭的路了。

  我試圖說服田局，但是田局的語氣非常的堅決，我看著田局，沉默了一下，問道，「是不是小矮子來找你談過了？」

  田局倒不避諱，大方的承認了，」小王，我覺得他說的有道理，我們手裡有非常有用的嫌犯，為什麼不先把手頭上有的東西吃完了再出去打獵？「

  「問題是手裡的食物不是乖乖就讓你吃的。」我看著田局，努力的爭取道，「咱們的人被投毒了，這足以證明這次的搜查威脅到了某些人，A縣裡肯定有什麼貓膩，就這麼放棄了，是不是太可惜了？」

  「誰說要放棄的，只是推遲一下。」田局語重心長的說道，「現在局裡的人手不夠用，等到這邊的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自然會把A縣的事情查完的。」

  「到時候黃花菜都涼了！」我瞪著眼睛說道，「行動已經開始了，我們在這個時候停下來，只會給對方喘.息的時間，假如因為這樣的原因導致我們遺失了重大的線索，那可沒地方買後悔藥去。」

  田局嘆了口氣，苦苦的思索，我的話也不無道理，他妥協了一些，說道，「那你看這樣，那裡現在有三名警力，我再派去兩個，組成一個班，讓他們留在A縣，負責監視當地的動靜，只要這邊的事情結束了，我們立馬去處理A縣的事情，怎麼樣？」

  「我覺得不妥。」我看著田局，認真嚴肅地說道，「我們拿在手裡的，什麼時候吃都沒關係，但是還在外面的獵物，一旦跑了，可就沒地方找了。」

  最終田局沒有給我想要的答案，只是說他會考慮的，讓我先回去。

  我剛回了辦公室，就接到了楊剛的電話，他的語氣十分的憤怒，我都能想像他大吼大叫噴口水的樣子。但是楊剛的反應比我預料中的要冷靜一些，最起碼他沒有直接的要求讓我去吧這個兇手殺掉，這一段時間，我證明了我的價值，為了一個兇手損失掉我這樣一個有用的人脈，對於楊剛這種斤斤計較的商人來說，顯然不是合算的買賣。

  所以最終，我們商議的結果是，我要說服田局，重新把視線拉回到A縣。

  這讓我有些驚訝，A縣的特殊情況似乎不是楊剛安排的，而且結合小矮子現在的反應，我腦子裡生成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小矮子會不會是方宇的人？而這個A縣的奇怪現象，其實是方宇在掩飾什麼，所以小矮子一回來就極力的讓我們遠離A縣。

  我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小矮子這個時候下來極有可能是背負著家族使命的，比如說幫助方宇戰勝葉曉成為政法的一把手。

  但是小矮子對田局的決定已經作出了影響，我處在一個很被動的局面，一個領導最忌諱的就是朝令夕改，田局已經決定更改搜查方向了，人員已經開始變動，這個時候又把搜查方向改回來，有些打自己臉的意思，而且對於人力物力也都是一種損耗。

  所以我想要說服田局，難度不僅很大，而且成功率非常的低。

  我整理了很多次的語言，但是每次都不滿意，正在我想詞兒的時候，田局帶著小矮子突然來了我的辦公室，兩個人入門自己找了個地方坐下，然後看著我，說道，「你們兩個現在想法不一樣，我想了半天，還是給你們一個公平的機會，我給你們二十分鐘，你們兩個統一一下意見，我們是一個團體，不應該出現這樣的矛盾。」

  我看著小矮子，皺眉說道，」我要說的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兇手在我們手裡，他跑不了，但是A縣投毒的人卻有可能因為我們的拖延逃跑，想像丁雄，一樣的事情不能發生第二次。「

  聽到丁雄這個名字，田局的眉頭皺了起來，而小矮子起身，走到我的身邊說道，「問題不在於我們掌握了多少的可能，而在於我們掌握了多少有用的證據，兇手在局裡沒錯，但是我們沒有從他身上得到有用的線索也沒是事實，要想對付C組織，不能把精力放得太分散，C組織經常用的一種手段就是用犯罪來掩蓋犯罪，他想吸引我們的視線離開局裡。」

  我在心裡感慨，要是小矮子再早幾天出現，也許我就不用冒著這麼大的風險潛入楊剛的身邊打探消息了。但是既然已經做了，就容不得後悔。

  我一咬牙，對田局說道，「我知道現在精力有限，但是有的事情不能妥協，這事兒不光是案子的事情，也涉及到了警察系統的威信問題，所有的同事都看著呢，假如小趙一行人險些中毒身亡還不能引起我們的重視，那麼我覺得我們的凝聚力會遭受到很大的打擊。」

  小矮子終於皺眉了，嘴動了好幾次，但是最終沒有說出話來。因為他是個偵探，而我是個警察，我和田局的立場是一致的，威信的問題看上去不重要，但是一個系統要想內部團結，這是必要的東西，一旦威信不足，凝聚力不夠，出現丁雄這樣的人的機率就越大。

  田局拿出手機，更改了搜查方向。

  我鬆了一口氣，但是心裡很愧疚，因為我的原因，田局錯過了正確的選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