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蠕動

  「偶然而已。」管理人聳了聳肩。

  「偶然？」我根本不信，冷笑著說道，「就你的行為來看，你殺人的舉動至少在一個多月之前就已經策劃好了，你跟我說你是偶然殺的人？」

  管理人看著我，慢悠悠的說道，「我都已經承認自己殺人了，不就行了嗎？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想開口說的事，何苦強人所難？」

  我否認道，「這些權利是善良的人擁有的，殺人犯沒有自己的隱私，你的名字很快就會被媒體報導，你會被整個社會唾棄，相信我，不要給大家留懸念，否則大家可以把你小時候偷看別人洗澡的事情都挖出來。」

  管理人失聲笑道，「我小時候沒有偷看過人洗澡。」

  我還想說些什麼，但是被管理人出言打斷，「我是個將死之人，我不在乎你們說的那些東西，我想說的已經說完了。」

  緊接著管理人閉上了眼睛，一言不發。

  我也沒有辦法，只能拉著湯警官走了出來，一出門，只覺得一股疲憊湧上了上來，這些天精神緊繃，又是找兇器，又是破案的，精神和身體都非常的勞累。

  湯警官比我還誇張，直接在地上躺了下來，看著我，說道，「這次回去了一定要讓徐廳長給我休假，太累了。」

  我笑了笑，靠著牆坐了下來，遞給了他一支煙，說道，「我還是有些不可置信，酒店裡一共就這麼點人，居然發生了三起殺人案，而且還不是同一個兇手所為。」

  湯警官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接過煙，說道，「而且你不覺得咱們還有不少的事情沒有弄清楚呢嗎？十一樓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還有，你不是電梯的運行很奇怪嗎？這件事情也沒有問清楚呢。」

  我點了點頭，說道，「是啊，不過不著急，案子已經破了，而且這裡發生的事情性質如此惡劣，還涉及到了罌粟，基本上不可能再開下了。」

  湯警官環視了四周一眼，有些唏噓，「好好的一間酒店，估計也要被封了，也不知道管理人現在是什麼心情，他可是陪了這間酒店很久很久了啊。」

  我皺著眉頭說道，「我覺得不正常，管理人交代的未免太簡單了一點，你不覺得他背後有什麼其他的想法嗎？」

  湯警官想了一下，說道，「其實我也覺得不對勁，尤其是殺人動機這一塊，簡直說不通啊，可是他衣服死豬不怕開水湯的樣子，咱們也拿他沒有什麼辦。」

  我咋舌道，「咱們對一個要死的人也的確沒什麼辦法，等會兒大家都休息一下，等醒了以後把剩下的疑點整理一下，同意的問詢一下，爭取把這裡的事情完整的處理好。」

  湯警官點了點頭，說道，「你給上頭匯報一下吧？」

  看他擠眉弄眼的樣子，我無奈的說道，「行啦，就你知道的多。咱們這樣，把李潼李婆婆和管理人放到一層樓里，留下一個人值班就行，大家都能休息一下。」

  湯警官贊成的點了點頭，說道，「那咱們誰值第一班？」

  湯警官說完，眼神灼灼的看著我，我嘖嘖兩聲，自告奮勇道，「行了，你們幾位剩聽來的大人物都去休息吧，我值第一班，你們都是我的娘家人，都是我的大爺。」

  湯警官笑了起來，臨走拍了拍我的肩膀，裝出一副領導的模樣，說滴，「小王啊，好好干！」

  我抬腳作勢要踢他的屁股，他急忙跑開，只留下了一句「我一會兒來替你」便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

  我搖頭笑了笑，心裡突然想到了小矮子，一瞬間，我有些愣神，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但是很快我就搖了搖頭，小矮子離開D市是好事，最起碼比在這裡安全得多，我收起心思，拿出手機，撥通了許諾的電話號碼。

  「餵？」許諾的聲音有些迷糊。

  「已經睡了？」我柔聲問道。

  「我沒事。」許諾怕我掛了電話，急忙說了一句，然後我就聽到了電話那頭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應該是許諾在穿衣服。

  一絲旖旎在心間縈繞，許諾穿衣服的景象在我的腦海里浮現，讓我有些心猿意馬。

  「好了。」許諾的一句話把我拉回了現實，「怎麼樣了？需要我給你查什麼？」

  「不用查了。」我笑吟吟的說道，「剛剛管理人孫躍承認了殺人的罪行，三起殺人案都已經破了。」

  「真的？！」許諾高興地說道，「你太厲害了，老實說，這次局裡的人們都不看好你，田局這幾天爺唉聲嘆氣的。」

  「他怎麼了？」我有些好笑的問。

  「還不是覺得當初的決定太草率了？」許諾的語氣有些不忿，為我鳴不平，「你剛剛指揮了一次百人級別的偵破行動，轉眼就把你送到了山里，田局倒是不心疼。」

  「你心疼嗎？」我順著她的話問道。

  「我當然心疼你。」許諾沒有猶豫，理直氣壯的說道，「我是你的女朋友，我不心疼你誰心疼你？你還想讓被人心疼你？」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解釋了兩句，動情地說道，「就是我很想你。」

  「唔。。」許諾在電話那邊發出了一連串像是小獸一樣的嗚咽聲，溫柔地說道，「我也想你。」

  「快能見面了。」我心裡一片柔軟，篤定的說道，「我把這裡的事情解決好了就能回去找你了，到時候請你吃飯？想吃什麼？」

  「吃烤肉吧。」許諾說道。

  夜色漸漸地深了，許諾最後還是抵擋不住困意又進入了夢鄉。我把三個人帶到了一個樓層關了起來，幾個人見面的時候，互相看了看，沉默著進了各自的房間。

  多麼諷刺，上次見面的時候，大家還是同事，但是這次再見，彼此都成了殺人犯。

  但是我發現，李婆婆和管理人對視的時候，似乎有一些其他的信息，我敏銳的捕捉到了這一點，等他們進去之後，我不自禁的想著，這起案子雖然已經破了，但是有很多不連貫的地方，有很多的小細節沒有處理好，是不是因為我們遺落了什麼？

  懷著這個想法，我重新的開始梳理從來的那天開始知道現在發生的事情，最讓我理解不了的就是電梯的詭異運行，李潼說他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而其他的人應該是不具備操縱電梯的能力的，最起碼錶面上是這樣的。

  我不相信鬼神之說，一定是有什麼人從中作梗。而且最讓我覺得不可思議的是，管理人的運氣似乎太好了一些，想要完成他這樣的殺人，致幻劑，特殊的地理環境，都是必須的，可是他居然真的能把這些需要的因素湊齊，這真的是巧合嗎？

  我開始懷疑了起來，抱著這個懷疑，我決定明天讓許諾去查一些其他的事情，也許能解開我的疑惑。

  在走廊里守著，我也開始犯困，腦子不受控制的開始想一些其他的事情，翟婆婆的事情湯警官已經諒解了，不知道他會怎麼做。

  想著想著，眼角的黑線突然一閃而過，雖然困意洶湧，但是我依然覺得，這個東西實在是太礙眼了，我煩躁的伸手想去撓撓眼睛，但是入目一片猩紅，我的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沾滿了鮮血。

  我不自控的驚叫了一聲，眨眼之間，卻發現手上乾乾淨淨的什麼都沒有。

  又是幻覺？我有些懷疑的想著，剛才的血紅實在是太逼真了一些，我都能聞到刺鼻的鮮血味道。

  然後我驚訝的發現，自己眼角的黑線似乎從一條變成了兩條，在我的視線中不斷地翻滾扭曲，我還沒有來得及驚訝，那黑線便從兩根分散成了四根，很快的變得密密麻麻的，逐漸的侵占著我的視線，那些黑線在一起挪騰，纏繞在一起，噁心異常。

  我害怕極了，我甚至覺得，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要被這些黑線吃掉了，我驚恐的敲打著對面的門，試圖讓誰來幫幫我，但是無論我怎麼敲怎麼喊，酒店裡就像是空無一人一樣，沒有任何人回應我的呼喚。

  我咧咧切切的走著，電梯就在眼前，我想著去湯警官那邊，也許他能幫我，黑線遮住了我的眼睛，我只聽到電梯叮的一聲，然後聽到了電梯門打開的聲音，以為電梯已經到了，然後一腳他進去，卻沒有意想之中的觸感。

  我踩空了。

  身體急速地下墜，就在我即將摔到地面上的時候，我猛地一驚，發現自己還坐在走廊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靠著牆睡著了。

  我鬆了一口氣，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這次的幻覺不像之前，沒有任何的徵兆，在之前的幻覺中，我好歹還意識到自己是在夢境裡，但是現在我好想失去了這種能力。我意識到這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假如我陷入了幻覺而失去了判斷能力，很有可能像是吳珊一樣，被人害死了都不知道。

  就在我這樣想著的時候，我抬眼一看，卻驚訝的發現，自己的眼角，居然還有一條黑線在蠕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