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十年又十年

  「說實在的，你也出乎了我們的意料。」我摸著下巴說道：「誰能想到，跟了孫家一輩子的人，會設了這麼一計，這可是絕戶計啊，在陸威縣，一點孫佳龍倒了，那麼孫家的人下場都會很慘的。」

  「過獎了，假如你也像我一樣活了這麼久，那麼你也可以做到的。」他看向小矮子，有些感慨地說道：「如果是你，也許就不會被發現了吧。」

  「是的，我不會讓人知道我的女兒到底是怎麼死的。」小矮子低著頭，淡淡地說道。

  「這是計劃外的。」王村長有些遺憾的說道：「我也沒有想到，賈任那個小伙子居然知道這麼久遠的事情，也沒有想到你們會和他聯手，唉，都是命啊。」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計劃設計今天的局的？」我有些好奇的問道。

  「不要急王隊長，今夜很長，我們可以慢慢的談，你覺得我是什麼時候開始計劃這起計劃的呢？」王村長饒有興趣的問道。

  「這麼淡然好嗎？」我挑起眉毛，眯著眼睛，問道：「你現在承認的罪行，可是謀殺，而且是涉及到五條人命的嚴重案件。」

  「我已經要八十歲了。」王村長慨然道：「我就扮演其中的一環也好，或者說是扮演其中的主謀也好，你覺得我有可能活著走出監獄嗎？所以不要急，今夜對我來說，很珍貴。老實說，這些年我有太多的秘密，可是我誰都不敢說，我只能自己藏著，甚至連夜裡都不敢講，可是在漫長的歲月里，我發現我居然在期待著有人能發現我的秘密，我背負的太多了。」

  我嘆了口氣，想了一下，試探的問道：」是不是你女兒死的時候？李興不知道事情的真相，證明那個時候你就已經在策劃這起案子了吧？「

  王村長沒有說話，小矮子卻輕輕的搖了搖頭。

  我有些不解的看著小矮子，問道：「我說的不對嗎？你說是什麼時候？」

  「具體的我也不知道。」小矮子閉著眼睛，有些無奈的說道：「沒有告訴李興，那就代表至少那個時候王村長心裡已經有了這個計劃，最起碼大概的雛形已經有了，我猜時間應該是更早之前。」

  王村長讚許的看著小矮子，但是沒有說話。

  許諾這個時候有些複雜的對著王村長問道：「我有一點很好奇，你的計劃，有太多的外來因素，雖然我們知道了你女兒死亡的真相，並且誤打誤撞的發現了你真實的目的，但是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你是怎麼做到的？」

  「其實並不難，當你能掌握了足夠多的情報的時候，就算事情有些偏差，但是你還是有足夠的能力把它矯正回來。」

  「如果在第一次周偶砸玻璃的時候我們就能把他抓到呢？」

  「不可能，你們對面有一片小樹林，他只要進去，就不會被外來人發現。」

  「你的目的是什麼？」

  「你們已經知道了。」

  「嫁禍孫佳龍？」

  「是的。」

  「我先不問你理由，你為什麼就能確定你能完成嫁禍？市里來的警察終究是個未知數，萬一沒有接觸上呢？」

  「那麼會有第五起案子的，警官。」王村長淡淡地說道：「你以為我為什麼要把案發地地點選在劉村方向？」

  「那麼那兩個年輕人？」

  「就只是兩個普通的年輕人，沒有任何的關係和背景，我為他們出頭，能提高威信，也能接觸上你們，老實說，這是計劃外的一環，我沒有想到衝突會如此的激烈，以至於開槍。」

  我嘖嘖稱奇，眼前這個乾枯的像是百年老樹的樹皮一樣的老頭子，居然有些如此縝密的心機。

  「所以周偶來襲擊我們也是你故意安排的，甚至那些狗毛？」

  「是的，你們陷入了僵局中，於是我派他出去，而這次的地點並不完美，你們有可能抓到他，就算抓不到，我也能通過很多的方式，把他的藏身地點送到你們的耳朵里。」

  「那麼那天你裝作屋子裡有什麼東西，也是故意的？就是為了要引起我們的懷疑？」

  「是的，在你們到了這個地方之後，是不是發現了，聽到了很多次，王村長就是孫家的一條狗，或者類似的言論？」

  「這也是？」我有些驚悚的問道。

  「是的，這是很久之前設計的誤導，我要把自己和孫家牢牢地綁在一起，所以我這些年，對孫家百依百順，目的就是讓人們以為，我做的事情全部是孫家的意思，這樣，算是完成了第一步。」

  「這不容易是嗎？」小矮子看著王村長的眼睛說道：「甚至在你女兒被孫亮侮辱致死的時候，你也依然選擇了隱忍，也是因為這樣，你才真正的融入了孫家。」

  「是的。」王村長的臉色有些苦楚，內疚地說道：」這件事情是在我的計劃之外的，但是死的人已經死去了，我當時也很痛苦，但是當孫佳龍讓孫亮跪在我的面前，懇求我原諒的時候，我把他扶了起來。「

  「為了把他們送進更深的地獄。」小矮子咋舌道：「你能設計這樣的計劃，一方面來自於你有很高的智商，你足夠隱忍，但是我覺得最重要的是你有足夠的應變能力，當我們去你家的時候，你假裝屋子裡有重要的文件，其實也是為了引起我們的注意，我發現了你有一瞬間的慌亂，足以證明你其實沒有預料到我們那個時間會去你家，對吧。「

  「是的。」王村長看著小矮子。

  「你的目的完成了，我們得到了你和孫佳龍的交易記錄，於是一切順理成章，孫佳龍就成了最大的嫌疑人，而你知道，孫佳龍出於信任你，也出於對自己地位的重視，必然不會開口，而警方又極其的小意謹慎，不會透露你的口供，於是孫佳龍就顯得愈發的可疑了起來。」

  「妙啊。」小矮子第一次對一個人有這麼高的評價：「利用孫佳龍本身的思維來完成你的計劃，完美的把我們的視線吸引到了孫佳龍的身上。」

  「其實我不理解，你們是怎麼知道我的真實想法的呢？」王村長有些困惑地說道：「一切都是按照我的劇本在走，但是到了落幕的時候，贏家居然是你們。」

  「我發現了一個小東西。」小矮子眯著眼睛看，抑揚頓挫的說道：「你是很厲害沒有錯，你的性格有缺陷，你太膽小了些，也太戀舊些，我在你家裡，發現了一張舊的照片，上面有一個年輕的女人，我猜就是你的女兒吧，所以我開始懷疑起了你，一個這麼多年過去了還在懷念自己女兒的人，怎麼會是一個為了自己的地位連自己的女兒被害死都無動於衷呢。」

  「唉。」王村長十分遺憾地說道：「功虧一簣，大概說的就是現在的情況吧，如果你不發現那幅照片，會這麼堅定的認為我就是兇手嗎？」

  小矮子認真的思考了一會，搖了搖頭，說道：「沒有這個如果，我發現了那張照片，這就是事實，不存在如果。」

  「是啊。」王村長嘆息道：「成王敗寇，大概說的就是這個道理吧，到最後，我還是失敗了啊。」

  「有一點我想不明白，你的動機是什麼？」我皺著眉頭問道：「按道理來說，在你女兒的事情發生之前，孫佳龍對你也算是不錯了，到底有什麼事情值得你如此深沉的報復？」

  「這就是很久很久之前的故事了。」王村長語氣淡然，講述了一個王村長還很小的時候發生的故事。

  那個時候知識分子下鄉，來的年輕人有文化，但是沒有吃過苦，城裡的人在村裡的人看來，是高高在上的存在。那個時候工業還不發達，所有的農活都是靠著人力來進行，男知青還好，那個年代的男人都不算太嬌嫩，但是女知青就扛不住了，所以有不少的女知青選擇了和本地人結婚的方法，來減少自己的勞動量。這些事情在今天聽來有些不可思議，不就是干一點農活，為什麼要糟蹋自己的一輩子？可是在那個年代，知青不知道自己以後能不能回去，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在這個地方呆多久，人不怕等，但是害怕茫茫無期的等，失去希望的女知青們一個接著一個的嫁給了當地的農民，人是一種從眾的動物，當人們看著嫁給了當地農民的女知青不用幹活，在家裡賦閒的時候，人們沸騰了，甚至有不少的男知青，也選擇了這一條道路，和當地的女青年結婚。

  當時孫家成分不好，但是在抗戰的時候，出了不少的力氣，也死過人，所以得以保存了下來，當時的孫家當家的，看上了那一批女知青里最漂亮的一個。

  可是那一名女知青家裡能量大，她知道自己一定能調回城裡，所以沒有選擇結婚，面對孫家當家的示好，也沒有在意。

  這惹怒了孫家的當家的，於是，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女知青被強.奸了。

  事後，一名姓王的人出來自首了，女知青的家人很震驚，而且在那個年代，做出了這樣的事情，無疑難逃一死，於是姓王的男輕人死了，被當眾遊街，然後燒死。

  那個年輕人留下了一個兒子。兒子長大當了村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