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嘶吼

  孫指導員上前一步，站到了我和蔡龍中間，臉色不善的看著我，嘴角勾起了一絲憤怒的弧度：「你這是什麼意思？」

  「讓開。」我的身高比他高不少，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心中的情緒不斷地衝擊著我的神經，我是如此的厭惡這種枉法的行徑。

  「你這是什麼意思。」孫指導員上前一步，頂住了我的胸口，火藥味十足。

  「我什麼意思？」我瞪著眼睛說道：「你聽清楚了，我們的法醫明明白白的鑑定出了死者身上的痕跡，兇手的手和蔡龍的手不符合，他不是兇手，懂了嗎？」

  「他自己都認了。」孫指導員突然笑了，笑容裡帶著濃濃的嘲諷：「兇手自己都自首了，你在這裡叫的再起勁，有什麼用呢？嗯？」

  「我嚴重的懷疑你有刑訊逼供的嫌疑，能把審訊的錄像給我們的人看看嗎？」雨水絲毫不能阻止我們之間的火氣。

  許諾在一旁瞪著孫指導員，明顯的和我同仇敵愾，小趙更是戒備了起來，做好了隨時發生衝突的準備。

  「你們這是幹嘛呢？」我突然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幾人同時看去，發現賈任撐著一把花里胡哨的傘，吊兒郎當的走了過來。

  「孫哥，這是什麼情況啊？」賈任沒有跟我打招呼，顯然是知道了這裡發生了什麼。

  我回頭看了一眼小矮子，他輕輕地向我晃了晃自己的手機，咧嘴一笑。

  我心下瞭然，十分贊同小矮子的做法，這算是惡人自有惡人磨嗎？我看著賈任，默默的想著。

  「賈任，你不要摻和這件事情。」孫指導員明顯的忌憚了很多，但是依然不肯退讓。

  「王隊長是我的朋友。」賈任上前一步，拍了拍孫指導員的肩膀，似笑非笑的說道：「就算是你有什麼意見，也給我一個面子吧，最起碼不要把事情弄得太難看。」

  「這件事情還真不是我能做主的。」孫指導員笑了，有些意味深長的說道：「這件事情的牽扯不小，我也只是奉命行事，你要真有意見，可以去找孫先生。」

  「呸。」賈任一口吐沫噴到了孫指導員的臉上，不滿的說道：「等他媽我找到人了，你這邊都把人關進大牢了，你把誰當傻子嗎？」

  「那我們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孫指導員抹了抹自己的臉，雖然表情沒有什麼變化，但是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睛裡面帶著濃郁的憤怒。

  一個瞬間，所有的人的眼神都落到了蔡龍的身上。

  在我們看來，蔡龍並不是兇手，所以他一定是被威脅了。

  孫指導員的視線是威脅，他希望速戰速決，只要現場的回憶對上了，那麼蔡龍的罪基本上就可以定下了。

  我的視線是鼓勵，我們能保證蔡龍的安全，尤其是我發現賈任到場的時候，蔡龍的臉上十分輕微的帶上了一些希望的神情，這讓我更加期待了起來。

  「我。。我真的是兇手。」出乎我意料的是，蔡龍沒有選擇反抗，而是更深的彎下自己的要，仿佛要把自己埋進泥土裡去。

  「蔡龍，你先不要著急說這話。」賈任情商比較高，反映的也很快，上去拍了拍蔡龍的肩膀，說道：「剛才王隊長也說了，案子裡有線索和你的特徵不符。」

  賈任看了一眼孫指導員，沒有要收斂的意思，說話的聲音很大，似乎就是要孫指導員聽見：「你要是被人威脅的話，就說出來，我賈任是什麼人，想必你也清楚，我保你沒事兒，而且還有市里來的警官，這麼多人在這裡，那些跳樑小丑不能對你做什麼的。」

  蔡龍的手微微的動了一下。

  賈任乘勝追擊：「你想想，你要是把這罪扛下了，那可就是五條人命，不僅僅是咱們本地死的四個小姑娘，那可還有市里來的警官的命案，你扛下來，死刑都不過分，你知道嗎？」

  「死刑？！」蔡龍抬頭驚恐的看著我，似乎沒有想到自己承擔下來的罪過有這麼的嚴重。

  「別聽他瞎說。」孫指導員皺著眉頭，似乎對蔡龍這種反應很不滿意：「你這算是自首，在偵辦的過程中積極配合，最多無期，不可能判你死刑的，你想清楚了。」

  孫指導員言語之中的威脅之意十分的明顯，尤其是在說道積極配合的時候咬了重音。

  蔡龍看到他發怒了，明顯的哆嗦了一下，那些好不容易燃起來的希望消散的一乾二淨。

  賈任有些無奈，似剛剛想說些什麼，突然手機響了起來，他有些不甘心的看了一眼蔡龍，走到了一邊接了電話。

  短短的幾句話，電話便匆匆的掛斷了。

  賈任的神色有些無奈，湊到了我身邊，悄悄地說道：「是我叔叔的電話，讓我回去一趟。」

  「這是不讓你管這件事情的意思？」我皺起了眉頭，胸口之間有煩悶之意。

  「是的。」賈任跳挑了挑眉毛，安慰我道：「你也不用覺得太難過，我不能出面，所以孫家也不會有人來，這裡就是你和這個姓孫的孫子爭，只要你能說服蔡龍，那麼局勢就對我們十分有利了。」

  我點了點頭。

  雨淅淅瀝瀝的下著，孫指導員有些不耐煩的說道：「好了沒有，可以繼續了嗎？」

  「你急什麼？」我深呼吸了一下，腦子變得清醒了一些，拿出了一根煙：「我們的時間還長著呢。」

  「案子可不等人。」孫指導員看到我如此的淡定，有些戒備，催促道：「古人說得好，夜長就容易夢多，趕緊辦完，你們也能回D市，我也能睡個安穩覺。」

  「那你倒是解釋一下手的事情。」我指著蔡龍說道：「這個問題不解決，我們是不可能認可蔡龍是本案的兇手的。」

  「他可能是手重迭了吧。」孫指導員嘆了口氣，用手比劃了一下，說道：「對吧，兩個大拇指迭在一起，手的大笑也會很異常，這不是就解釋的通了嗎？」

  「你對。」我搖了搖頭，說道：「我們的法醫比你想像中的要專業很多，他很確認，兇手得手就是異常的小，而不是因為作案的手法而造成的錯覺。」

  「這能查出來個屁。」孫指導員有些不耐煩：「就一個印子，我也看了，能看出來這麼多的東西？我看你們就是怕我把你們的功勞搶了，你們這麼多人轟轟烈烈的來了陸威縣，結果到了最後，破案的是本地的小派出所，想必你們的臉上也掛不住吧？」

  「你說什麼？！」許諾憤怒的喝道：「不要把我們想的和你一樣卑鄙。」

  「卑鄙？」孫指導員不屑的笑了笑，說道：「卑鄙有什麼不好的，你們這叫迂腐，蔡龍符合所有的犯案條件，就因為一個小小的手印，你們這麼墨跡，也難怪你們破不了案。」

  我想說些什麼，可是一陣眩暈襲來，把我要說的話打斷。眼前的一切都像是扭曲了一樣，我有些噁心，扶住了許諾。

  孫指導員臉上閃過一絲解氣的神情，笑著說道：「王隊長，你行不行，我都說了，你好好的休息休息就行，等會兒我就把結案報告書給你送過去。」

  「不用。」我擺了擺手，看著蔡龍，因為虛弱而輕輕地說道：「我不知道所指導員和你說了些什麼，讓你同意了認罪，可是我告訴你，證據是不會說謊的，你不符合犯人的特徵，所以我不認為你是兇手。」

  「也許你習慣了低眉順眼，也許你覺得自己的人生就是這麼黑暗，反正也不會有人來救我，反正也不會有人來愛我，這樣的我，死了也好，活著也好，自由也好，進監獄也好，都沒有人在乎的話，那你就錯了。」

  「只要你還沒有死，那麼你就有改變的機會，但是你進了監獄，你真的就完了，你的一輩子都會背負這個污點。」

  「我認罪了不好嗎？」蔡龍抬起了頭，眼睛裡含著淚水，嘴角帶著自嘲而委屈的笑：「我這樣的人怎麼樣都無所謂的吧？」

  「怎麼可能。」我勉強的站直了身體，大聲的說道：「人生到這個世界上來，不是受欺負的，就算你過得不如意，但是你永遠都有機會，你永遠都可以改變自己，人就是這樣一種有著無限希望的生物，就算是你，也一定有著，希望你可以過得很好的人吧？」

  蔡龍聽完，掩面而泣。

  許諾走到我身邊，適時的撐住了我，我感謝的沖她笑了笑。

  孫指導員的臉色十分不好看，上前一步，想走到蔡龍的身邊去。

  我給了小趙一個眼神，小趙心領神會，上前保護住了蔡龍，看著孫指導員，眼神里滿是挑釁。

  「讓開。」孫指導員十分憤怒地喊道。

  「我不是兇手！」蔡龍像是背著一聲大喊刺激到了一樣，猛地站了起來，大聲的嘶吼。

  聲音響徹天地，仿佛要震碎這一片濃雲。

  他說著脫下了自己衣服。

  許諾的臉上滿是不忍，我的情緒出離了憤怒。

  小趙回頭一眼，攥緊了拳頭。

  蔡龍的身上，密密麻麻的布滿了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