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出爾反爾

  忽然，有人在低聲的哭泣。

  心臟似乎像是被人握在手中。身體猛地變得僵硬了起來。我僵硬的扭.動著脖子，像是眼睛十分的痛，像是被人用力的摁著。

  哭聲從四面八方而來，明明沒有人在我的身邊，卻有一個聲音不斷地趴在我的耳朵邊上，哭聲如泣如訴，十分的悲苦。

  我痛苦的蹲了下來。

  場景突然變換。

  大火沖天而起，人們在哭喊。我呆呆的看著眼前的景象，不為那些在哭喊的人而震撼，因為我看到了更多的人，被大火吞沒，永遠失去了發出聲音的機會。

  從來沒有見過，死亡像是盛開的玫瑰花田一樣漫山遍野。

  大火像是巨浪一般襲來，我呆呆的站在原地，成為了火焰的養分。

  。。。

  窒息的感覺猛地消失，於是我本能的大口的喘了一口氣，氧氣進入我的身體，隨著血液進入了我的大腦，我慢慢地清醒了過來。

  熟悉的檸檬味道。我在腦子裡緩緩地想著，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床邊有一個人，我在黑暗之中眯起眼睛努力的看了看，然後呼了一口氣。

  是許諾啊。

  看樣子我現在回到了招待所。我先動了動自己的手腳，確認自己的手指腳趾都有知覺。

  多年以前，有一個老警官，出去執行任務的時候昏迷了，當他再次醒來，他永遠都感覺不到自己的右腳了。雖然時隔多年，但是我依然十分清楚的記得，他的表情是多麼的落寞。

  我也要成這樣了嗎？我有些絕望的想著。

  周圍的一切都很安靜，許諾的氣息很均勻，天色還是黑的，看樣子我的昏迷的時間不久，但是不排除我昏迷超過了二十四個小時。

  我開始回憶自己昏迷之前的事情。

  蔡龍。我想到了這個人。思緒輕飄飄的，仿佛自己的身體不是自己的一樣。

  許諾的身體輕輕地動了一下，我有些緊張的閉上了眼睛，老實說我，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這樣做，但是心裡的緊張感，就像是多年之前自己第一次執行任務一樣，心裡撲通撲通的。

  許諾似乎是醒了過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有一隻暖暖的手摸上了我的臉。我能感覺到自己的眼皮因為緊張在不斷地跳著。

  黑暗中她嘆了一口氣，就這麼靜靜的坐著。

  她在想什麼？我突然有了這樣的好奇。

  她是在擔心我嗎？還是在想案子的事情，或者說是想起了自己的家？還是有些害怕呢？

  安靜的黑暗中突然響起了一陣震動，嚇得我和許諾都是一個哆嗦。

  許諾急急忙忙的拿出自己的手機，接通了電話。

  「喂，怎麼樣了？」

  她在和誰打電話？

  「前輩還沒有醒過來。」

  許諾提到了我。

  「他還沒有醒過來，你不能過來嗎？」

  是醫生嗎？

  「他到底是怎麼了？你當初不是說他的身體沒有什麼問題嗎，沒什麼問題會暈倒？沒什麼問題會發高燒？你到底行不行了？」

  許諾的語氣戴上了罕見的氣憤。

  「他要是出了問題，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的吧？」

  電話的那頭的人似乎是問了一個問題，許諾沉默了一會兒，淡淡地說道：」是，所以你想清楚了，前輩要是出了問題，你就收拾收拾準備出國吧。「

  電話掛斷。

  我心裡有些感動，許諾對我真的很好。

  但是現在這個場景有一些尷尬，我到底什麼時候醒過來比較的合適啊？

  所幸的是許諾不多時就站起身走進了廁所，我鬆了一口氣，自己坐了起來。

  許諾從廁所出來，看到我醒了過來。

  廁所的燈光是暖黃色的，從許諾的背後映到了屋子裡，她的身影變得十分的婀娜，薄薄的衣服襯得她身形更加的優美。她看著我，似乎是看呆了。

  「怎麼了啊。」我輕輕笑。

  她突然三步並作兩步，跑到我的身前，一把撲進了我的懷裡，一言不發。

  我被她衝倒，躺了下來，又壓到了自己屁股上的傷口，痛的嘶了一口氣，但是沒有推開她。

  「嚇到你了嗎？」我輕輕說。

  許諾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我拍著她的後背，像是在哄一個嬰兒。

  「我沒事的，就是這幾天太累了。」

  許諾搖了搖頭，依然不想說話。

  她的身體十分的柔軟，隱約能感覺到，她胸口的柔軟頂著我的胸口，一股熱流竄進了不該進的地方，我有些尷尬的調整了一下位置，避免她發現了我的生理反應。

  「怎麼啦。」我柔聲問道。

  她從我的懷裡離開，一瞬間，我有一些失望，但是很快的調整了過來。

  她的頭髮有些散亂，表情很不高興，嘟著嘴，似乎是在跟我賭氣。

  「是因為我勉強自己了嗎？」我靠著枕頭坐好，輕輕地問道。

  她不說話。

  「這只是意外。」

  「你都多少次意外了！」許諾突然喊了出來，聲音有些大，看樣子情緒很激動。

  我沉默了，我知道許諾是擔心我的身體，所以我沒有什麼好反駁，只能乖乖挨罵。

  「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許諾的語氣突然有些哽咽：「每次都是這樣，自己一個人扛著，有什麼苦都不肯跟別人說，太自私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裡突然有些柔軟，千言萬語，最後只匯成了一句話：「對不起。」

  「我不要你的對不起。」許諾搖了搖頭，抬起了她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我要你現在回D市區接受治療，這裡我馬學長會處理好的。「

  我沒有說話，沉默的盡頭，許諾也好，我也好，都知道我的答案，我不會回去的。

  「你回去，我就答應你，和你交往。」許諾堅定的說道。

  我的心裡猛的一跳，然後我苦笑了起來，無奈地說道：「你這樣太卑鄙了。」

  「我就是卑鄙。」許諾的眼神裡帶著出乎我意料的堅定：「不管怎麼說，我都不同意你繼續留在這裡，你自己也說，死了的人已經死了，可是活著的人還要繼續活著，你總不能為了一個案子就把自己的命丟了吧。」

  「沒有那麼嚴重的。」我十分沒有氣勢的為自己辯解。

  「你不知道你倒下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的。」許諾的表情有些痛苦，似乎是受到了驚嚇：「你就那麼毫無徵兆的倒下了，睜著眼睛，像是死了一樣，要不是你的心臟還在跳，我真的覺得你都已經死了。」

  哲學家說，死亡是回歸，但是我只是個普通人，所以難免的對死亡滿含恐懼。時間被沉默拉長，我本能的想抽根煙。但是這種時候我要是抽菸，無疑會加重許諾的擔心，只能吸了吸鼻子，忍住了。

  我看著許諾的眼睛，說道：「這樣，你給我三天時間，三天之內，案子破不了我就回去。」

  許諾咬著自己的嘴唇，考慮了一下，說道：「最多兩天。」

  「三天。」我堅決的說道：「陸威縣的情況比想像中的還要複雜。」

  許諾不樂意，板著臉不說話了，我看著她的臉，等著她的答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感覺她的臉蛋慢慢的紅了起來，眼中也有些旖旎，悄悄的看了我一眼，有些猶豫地說道：「那我們打個商量吧。」

  「怎麼商量？」

  「我親你一下吧。」許諾眨著大眼睛看著我說道。

  我的臉騰的一下紅了起來，有些猶豫了，雖然我今年二十八歲了，但是在這一方面，我還是很年輕的。

  「真的？」我小心翼翼的問道。

  「嗯。「許諾的回答像是夏末將死的蚊子煽動翅膀的聲音一樣小。

  「親哪裡啊。」

  話一出口我就感覺到一雙手摸到了我的腰，然後食指和大拇指一用力，一陣劇烈的疼痛就從腰上傳到了我的大腦。

  「你自己提議的，你還發脾氣。」我十分的委屈。

  「誰讓你亂說話的。」許諾恨恨的說道，但是配上嬌羞的臉色，怎麼看都不像是真的生氣了。

  我看著許諾，輕輕地笑了起來。許諾有些奇怪：」你笑什麼？「

  「總覺得，跟你說一會兒話，就不會那麼難過了。」

  「哼。」

  「謝謝你。」

  許諾拉住了我的手，說道：「不客氣。」

  相視一笑。

  「蔡龍說什麼了嗎？在我昏迷之後？」

  「你昏迷之後，我就把你帶回來了，馬學長在問。」

  我摸了摸下巴：「我昏迷了大概多久？」

  「大概四個小時左右吧，天快亮了。」

  我點了點頭，還好，可以接受。然後掀開被子，有些趔趄的站了起來，不成想一個不穩，摔了下去。

  就在我以為自己的又要遭受皮肉之苦的時候，我意外的發現自己撞到了一片柔軟上。

  穩一穩，似乎還帶著些香氣。

  「聞夠了嗎。」許諾的話裡帶著殺氣。

  「夠了夠了。」我尷尬的笑了笑。

  「在休息一會兒，反正天快要亮了。」

  我走到床邊，拉開窗簾，發現東方的地平線染上了一條白線，一輪朝陽正從那裡緩緩的升起。

  「我們梳理一下案子吧。」我提議，許諾也沒有反對。

  梳理大概花了三十分鐘，目前確認的主要的嫌疑人有在逃的周偶，王強，以及蔡龍。

  手機又一陣震動，沉思中的我沒有防備，又被嚇到了。許諾拿出手機，發現不是她的，我才意識到是有人在聯繫我。

  打開手機一看，是小矮子的簡訊。

  「蔡龍被牛所長抓了。」

  我放下手機，床上衣服，帶著許諾出了門。

  我盡力的壓制著自己的憤怒，但是我還是對牛勇擅做主張的行為十分不滿，氣沖沖的來到派出所的時候，我發現只有姓孫的一個人在。

  「人呢？」我眯著眼睛，怒氣沖沖的問道。

  「什麼人？」姓孫的裝傻。

  我拍一拍桌子，大喝道：「你們牛所長，讓他出來見我！」

  「沒有牛所長，這裡就我一個人，蔡龍也是我抓的，你有什麼意見嗎？」姓孫的擦了擦自己的眼睛，臉色十分的欠揍。

  「你什麼意思？」

  「蔡龍就是犯人，這麼簡單的事情，你看不出來嗎？」

  「你有什麼證據？」

  「他很快就會招供了。」姓孫的透過鏡片似笑非笑的看著我，嘲諷的說道：「聽說你身體不好，那就回去休息吧，等你睡一覺起來，所有的一切，就都結束了。」

  我氣極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