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那個傳說

  一件兇殺案的偵破，需要的是作案時間以及地點，作案的動機，作案的手法，死者的死因。翟興旺有了動機，那麼我們需要思考的就是他的作案手法。他的身體決定了他不能自己作案，但是不排除他花錢買兇。

  許諾拿出了手機，雖然沒有4G的信號，但是手機完全處在可用的狀態，她向市局發出了請求，調查一下翟興旺名下的銀行卡的交易記錄。我看著她，感嘆科技真的改變了生活，同時心中也更加的疑惑，為什么小李在死之前，什麼消息都沒有傳回來呢？

  「前輩，你發什麼呆啊？」

  「哦，不好意思，在想一些事情。」

  「你好像身體不太舒服，我看你的嘴唇很乾。」

  我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摸到了許多硬硬的東西，熟悉的觸感讓我有點恍惚，我記得小時候的我十分容易嘴唇發乾，一直讓我多喝點水的人是誰來著？

  狹窄的小路盡頭，我們的車近在眼前。許諾深深的出了一口氣，看樣子狹窄的小路讓她有些不舒服，我做到了駕駛位，笑著問許諾：「怎麼了？沒聽說過你有幽閉恐懼症啊。」

  「不是，是那些死掉的貓狗。」許諾皺著眉頭說道：「我一直以為村子裡的人是很親近這些動物的，為什麼會讓它們的屍體就這麼爛在垃圾坑裡？任由蛆蟲和烏鴉啃食它們的屍體？」

  聽她一說，我也舉得有些奇怪，但是值得懷疑的地方太多，我也不是很在意。這裡的老式車輛很不好用，不僅僅排量低，而且已經很老了，有的時候連啟動也有些困難。

  它用上了年紀的身體載著我們三個正值壯年的人向著陸威縣緩緩的移動，我覺得有些無聊，打開了音響，裡面有一張播放到了一般的碟片，放的是零幾年的時候很流行的過去，好像是叫做《QQ愛》。

  也許是我真的有些年紀大了，思緒很容易就被拉扯到了久遠的，已經泛著微黃的舊事上去，我第一次聽到這首歌的時候，還只是個高中生，放學時候街邊燒烤的味道，那一塊錢能換來的滿足，似乎已經離我的生活越來越遠了。

  許諾在我看不到的地方看了我一眼，被我察覺到了，我微微的側過頭，笑著問道：「怎麼了？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唄。」

  「沒什麼，只是覺得，剛才的前輩，看上去有一種特殊的氣質。」

  「特殊的氣質？」

  「就像是那些看著夕陽會感嘆生命流失的詩人的氣質。」

  我笑了起來，搖了搖頭說道：「只是想起來了一些過去的事情而已。」

  「是什麼事？」

  「我也記不太清楚了，具體的事情，已經慢慢的被一件件的案子替代，像是我想起了讀書時候的事，總是會聯想到三年前發生的高中生殺人的案件。」

  車裡突然想起了另外的歌聲，有些刺耳，我急忙關掉了車裡在放的音樂，許諾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直接接通。

  「餵？田局，有消息了嗎？」

  「哦，他一共有四張銀行卡，但是近幾年來裡面的錢很少動是嗎？」

  「好的，我知道了。」

  從許諾的話中，我大概的知道了電話的內容，感覺到了十分熟悉的沮喪的情緒，有些無奈的問道：「沒有金錢上的讓人懷疑的變動是嗎？」

  「嗯，看來這個人的嫌疑可以基本排除了。」

  小矮子卻皺起來眉頭，似乎對這件事有不同的看法，但是我沒有人，他在思考，不喜歡別人打斷，而且他不想說的事情，就算我問，他也不會告訴我的。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許諾有些無奈的說道：「能查到的線索都斷了。」

  我看了一眼手錶，理所當然的說道：「先吃飯，都什麼點了，你們不餓嗎？」

  陸威縣的菜還不錯，和D市的口味不一樣，有一點點山西的味道，比如在這裡吃麵，你可以要一盤豬頭肉，店家會送你一碟蒜，醋管夠。

  許諾是真的餓了，小份的面被她風捲殘雲一般的吞下了肚子，還有些意猶未盡，我吃完了一大份，也有些不滿足，於是我們又要了一碗麵，我和許諾分了一下，就著剩下的肉吃完了面。因為下午還要見人，大家默契的沒有動那些蒜，儘管我很想吃，但是為了避免下午一開口就讓人嫌惡的情況發生，我還是忍住了。

  小矮子儘管陷入思考無法自拔，但是進食的功能沒有喪失，悶不做聲的吃完了自己一碗麵。我看了一眼手錶，打了一個飽嗝，和他們兩個人回到了車上，

  許諾有些困，我讓她睡一會二十分鐘之後叫醒她，許諾點了點頭，便沉沉的睡去，修長的睫毛上下交織在一起，像是北歐神話中那些柔軟的天鵝絨。

  我點上了一根煙，自從夏天給了我美國精神以後，我就一直抽這個了，雖然價格不菲，但是這個煙比較耐抽，一咬牙，也就一直抽了。

  「你不覺得奇怪嗎？」一直悶不做聲的小矮子突然開了口。

  「哪裡奇怪？」

  「我一直覺得村裡的人們和貓狗很親近，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死貓死狗？」

  「這個問題許諾剛才已經問過了。」我有些無奈的說道：「就算是有些反常，我們可以理解成發生了一場悄無聲息的疾病，有一些貓狗死了，有一些活了下來。」

  「不對，這不是原因，如果發生了一場傳染病，那麼不可能只死了那麼點貓狗，你有細數嗎？我發現一共有十八隻貓貓狗狗的屍體。」

  「十八？」我皺起了眉頭，覺得這個數字在哪裡聽過，但是又想不起來到底是在哪裡，有些困惑的看著小矮子。

  「用十八條人命祭祀土地，將會有神靈甦醒。」

  小矮子短短的說了一句話，我一下子便想起了很多的事情，大量的景象湧入我的腦海之中，和王強的對話歷歷在目。我有些難受的揉了揉自己的頭，不知道為什麼早上說過的話，現在就能忘掉。

  「你覺得這些貓貓狗狗的死亡和那個什麼的傳說有關係？」

  「也許，我們應該去看看，這個傳說到底是王強等一小部分人知道，還是在這片土地廣為流傳的一種傳說呢？」

  煙抽了一半，就算開著窗車裡也慢慢地瀰漫起了菸絲燃燒之後的味道，許諾有些不舒服的拱了拱鼻子，我順手把煙扔了出去。煙落在散砕的塵土裡，很快失去了熱量。

  「我有些渴。」

  「我去給你買水。」

  小矮子滿意的點了點頭。

  季節已經來到了秋末，連白天的秋老虎也漸漸的消失了，陽光變得輕薄，已經不能用炙熱形容，而是帶著讓人忍不住親近的溫暖，我抬起頭，看見了一片藍藍的天。

  「這裡為已知的驕傲的也就是這片天了。」

  陌生的聲音在我的身邊響起，我回頭一看，發現是店裡的老闆，看樣子生意不好他到屋外來抽菸。

  「你店裡的面也是值得驕傲的東西。」

  「小伙子你還挺會說話。」

  「的確很好吃。」

  「也就你們這些外地來的人覺得好吃，外國的月亮比較圓，同理，外地的麵條也比較好吃。」

  「也許吧。」

  「你們是為了那些案子來的嗎？」

  我看了一眼老闆，很快的收回了視線，淡淡地說道：「是啊。」

  「不順利嗎？」

  「其實理論上我是不能跟你說這些的，但是你的面很好吃，我可以破例的談談，說實在的，到目前為止，什麼有用的線索都沒有。」

  「你們聽說了那個傳說嗎？」

  我側目，心中微微驚訝，本來不想過多的和陌生人談及案子，可是既然提到了這個我也十分感興趣的話題，我也不介意聊一聊。我低下頭，拿出了一根煙，放到嘴裡，說道：「大概聽說了一點。」

  「是哪一點？」

  「用十八個人的性命可以復活神明？大概是這樣子的。」

  老闆搖了搖頭，神色之間有一些遺憾，搖了搖頭，說道：「這只是這個傳說的一部分。」

  「還有什麼細節嗎？」

  「一個傳說要想想讓人們信服，不可能只是死人，當然會有誘.惑，像是那些丹麥的童話，一個人只要善良勤勞總是可以有一些讓人羨慕的奇遇不是嗎？」

  "那在陸威縣的傳說中，神明復活之後許給了你們什麼好處？「

  「這個地方會擺脫貧困，恢復榮光。」

  「恢復榮光？」

  「你看，現在的人們甚至已經不知道了，這個地方在千年以前，曾經是一個非常繁盛的地方，這裡掌握著巨大的財富，卻在一場王朝之爭中站錯了隊，於是慢慢的衰落了下來，直到現在，人們甚至已經不知道，這個地方曾經有著盛極一時的榮光。」

  「一千年了，有人信嗎？」

  老闆笑了，笑容之中帶著一些讓我看不懂的意味，耐心的解釋道：」這裡不像是外面的世界，雖然也在發展，但是基本上像是被人拖著前進的，這裡很排外，大部分的人都在這裡度過自己的一生，所以不少的家族之中，有超過千年的族譜流傳了下來，所以期望著恢復榮光的人不在少數。「

  「千年？」我十分的吃驚，這個地方有著讓人意外的底蘊，我皺著眉頭說道：「那這個傳說是什麼時候開始流傳的呢？」

  「不知道。」

  」不知道？「

  「這個傳說流傳了至少有四百年之久了，時間消磨了很多的東西，只留下了人們最感興趣的，這個傳說到現在還盡人皆知，只能說明，真的有不少的人，対恢復榮光有興趣。」

  「榮光是不能恢復的，一旦失去，就是失去了，妖魔開始一段新的傳說，要麼就接受自己沉淪的命運，靠著神神鬼鬼的說法，是不能做到恢復榮光的。」

  「我也這麼認為。」老闆咧嘴一下，說道：「現在這幾起案子，慢慢的有一種聲音，說是復興的開始，大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沒什麼線索，所以警方也不作為，出了一個來自市裡的警察同志。」

  "你見過小李？「

  「果然是你們的同事啊。他也來我這裡吃過幾次飯，很不錯的一個小伙子，可惜死了。」

  「你知道些什麼線索嗎？」

  老闆搖了搖頭，看著我的眼睛說道：「一個真相的發覺，只能靠你自己去挖掘，我只能提醒你注意安全，這個案子比你想的水要深。」

  我回應著他的目光，像是英雄電影裡的主角那樣，意味深長的問道：「你是誰？」

  「只是個飯店老闆而已。」老闆叼著煙，咧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