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相看兩厭

  我擦了擦腦袋上的汗，看著天花板，雨在我睡下的幾分鐘裡又下了起來，不停地撞擊著窗。

  我躺了下去，重重的砸在床上，心裡一陣陣的後怕，說道：「等這個案子結了吧，結了再去。」

  許諾擔心的說道：「你看你都已經兩天沒有好好的睡會了，這樣下去你撐得到這個案子結束嗎？」

  我平淡的說道：「可以的，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沒事兒的。」

  許諾還想說什麼，但是最終只是嘆了口氣說道：「我在幫你問好的心理醫生，等這邊完了一定得去好好看看。」

  我笑著答應下來。

  我的腦袋暈暈的，因為休息不好的原因，眼睛也有些不舒服，我用力的眨了眨眼睛。

  許諾的手撫上了我的額頭，溫柔的說道：「前輩你休息一會兒吧，就算睡不著也閉著眼睛，我給你按摩按摩腦袋。」

  我十分的不好意思，沒有父母的我第一次被人按摩，委婉的拒絕道：「不用了，我沒關係的。」

  許諾堅持，我沒辦法，只能不安的閉上眼睛。

  她的手暖暖的，很小，很光滑，但是有力道，讓我本來繃緊的大腦慢慢地放鬆了下來，慢慢的我感覺到了睡意：「我休息一下，要是有什麼情況記得趕緊把我叫醒。」

  「嗯，放心休息吧前輩。」許諾溫柔的聲音是我最後聽到的一句話。

  這次的夢境雖然也是極其的不安與雜亂，但是那些不斷出現的怪物卻不見了，休息的儘管不好，但是比起睡不著，已經是不錯的進步了。

  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其實睡的時間也不上，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睡不著了。

  許諾已經起床了，去向不明，我的手機在一邊，我本來還在好奇為什麼能一上午什麼東京都沒有，一看，許諾把我的手機給關了。

  我無奈的笑了笑，心裡感覺暖暖的，畢竟有個人關心自己，是我這麼多年都沒有體驗過的了。

  打開房門，舅舅在沙發上看電視，見我出來，也不說話，端出來了一盆子粥。裡面有兩個雞蛋，還有一些小菜。

  我笑了笑，從小我跟舅舅就是這麼過來的，兩個大男人，真的是挺無聊的。

  「你這個身體，沒兩年就不行了。」舅舅冷淡的說道。

  「放心吧，我給你養老送終的命還是有的。」

  「我是這個意思嗎？我用的著你給我養老送終？我是說你，你看看你現在什麼樣子。」

  「嗨，就是沒有刮鬍子顯得有點狼狽而已啦，你不要大驚小怪的。」

  「你就硬撐著吧，遲早有你撐不住的時候。」

  「放心吧，到那個時候我就回來找你了。」

  舅舅嚴肅的看著我說道：「孩子，說真的，我這些年也攢了點錢，不行你就別幹警察了，我把錢給你，你去做個小生意。」

  我在家裡吃飯的時候用的是一個很大的盆子，因為吃得多，但是我和舅舅都不想起身再去盛一萬。我看著碗裡的粥，說道：「不是錢的問題，你知道我做警察是為了什麼的。」

  舅舅痛心疾首地說道：「你媽媽的事情我也難過，可是已經這麼多年了，我都已經看開了，我和你媽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年，我跟她多親近，我都已經看開了，你為什麼就不肯放下呢？」

  我看著舅舅，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你還記得咱們家附近的阿小嗎？」

  舅舅一愣，說道：「不記得了。」

  我溫柔的說道：「小時候我和她的關係很好，可是後來有同學丟了一個小玩具。她懷疑阿小，阿小很委屈，可是說不清楚，你也知道，孩子們是不會管你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他們只相信自己聽到的。」

  「所以所有人都認為阿小是小偷。」

  「阿小一直在哭，我看著，但是我什麼都做不了。」

  「後來阿小走了，據說去了很遠的地方讀書。」

  「那個玩具，有一天我在一個高年級的孩子手裡見過，你還記得我打架的事兒嗎？」

  「記得，那是你這麼多年第一次打架，還被人家打得那麼慘。」

  我看了看客廳里擺放的那個小玩具，一邊看，一邊說：「我一直覺得，如果我能快點把這個玩具找到，阿小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受那麼多的委屈了？」

  「我的確是想把當年爸爸媽媽的事情弄清楚，但是你要是覺得我只是為了把這個弄清楚那你就太小瞧我了，我可是警察。」

  舅舅看著我的眼睛，良久，嘆了口氣，無奈地笑了笑，說道：「你不光眉眼像是你媽媽。連你的性格也跟你媽媽一樣，決定了的事兒八匹馬都拉不回來。」

  我也笑了，印象中對媽媽的記憶並不多，問道：「有什麼典型的事兒嗎？」

  舅舅遞給我一根煙，說道：「你出生這件事本來是個意外，你媽媽當年的工作在上升期，我和你爸爸都希望你媽媽能把你打掉，因為孩子可以再有，那個時候你媽媽放棄工作生你的話，以後就很難再有出頭的機會了。」

  「可是你媽媽堅持把你生下來了。」

  我看著舅舅，調侃道：「你們這就不厚道了，要是把我打了我不就不能跟你一起在這裡抽菸了？」

  舅舅瞥了我一眼，說道：「也就不用我給你著急了。」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舅舅說道：「許諾是個好孩子，你就算不考慮你自己，也得考慮考慮她，你已經二十八了，不是小孩子了，你得對自己身邊的人負責，就像你媽媽當初對你負責一樣。」

  我點點頭，說道：「放心吧。」

  舅舅說道：「聽說許諾給你找了個心理醫生，不行就去看看吧。」

  我苦笑著說道：「她把這事兒也跟你說了？」

  舅舅看著我說道：「她也是好心，不要讓女人替你擔心啊。」

  我想著許諾的臉，溫柔的笑道：「好的，你知不知道許諾去哪裡了？」

  舅舅說：「她和那個姓馬的小伙子一起出去了，具體去哪裡也沒有說，不過一想也知道是去查案子了吧。」

  我看了看手錶，說道：「行，我也吃飽了，沒什麼事兒我也出去了。」

  舅舅看了我一眼，說道：「一切小心。」

  我打開手機，有老張的一條簡訊，打開一看，是一張照片。上面是一個中年的胖子，面容並不出奇，是你在路邊隨時都能看到的那種抽菸的光頭胖大叔。

  我打了個電話過去：「這個照片就是張凡？」

  「是啊，你休息的怎麼樣了？」

  「。。。你怎麼知道？」

  「我把簡訊發給你之後你不回消息，我就給你打了個電話，結果關機了，我有點著急，就給許諾打了一個，結果她說她把你的手機關了，讓你在家裡睡覺呢。」

  「抱歉啊。」

  「你抱歉什麼，該休息的時候就好好的休息，你可是我們的指揮官，不能跟原來一樣在前線那麼拼命了。」

  「說說這個張凡的信息吧。」

  「好的，這個人是六九年的，家裡的成分比較好，可以說是富二代了，但是後來他爺爺死了，家道沒落，就來了S縣這麼個小地方，估計是在大地方不能當大王了，來個小地方當個土財主吧。」

  「家裡呢，已經沒有大人物了，但是還是有一些關係在，所以這些年做生意也是挺順利的。」

  我問：「他和當地的暴力組織有關係嗎？」

  「有的，但是他不是組織者，怎麼說呢，他們這個組織很嚴密，除了以他為首的那個藥品商人，還有一部分混混，這些混混給他們提供一些看不見的幫助，比如之前有一個當街砍人的，就是這個組織里的人。」

  「但是沒什麼證據，這些商人每個月那一筆錢出來給這些混混，但是這個交易都是背地裡進行的，我們沒有任何的證據。」

  「當地警方呢？」

  「我看韓愈的意思是不願意摻和進這件事情來，因為那些藥材商雖然排外，但是也是在一定程度上保護了本地的居民，而且畢竟張凡的關係還在，這個韓愈不想動也是意料之中的。」

  「不能用財產來源不明的嫌疑查一查這些小混混嗎？」

  「這個組織很鬆散，我們沒有具體的名單，也就沒本法下手。」

  「我聽說張凡還放高利貸？」

  「這個我們也有所耳聞，可是一樣，這個張凡的反偵查工作做的不錯，基本上這種不乾淨的活他自己都不會做的。」

  「行吧，失蹤人口調查的怎麼樣了？」

  「S縣這三個月有一起，但是那個人我們找到了，是欠了錢還不起去外地躲債的。」

  「周邊的縣市呢？」

  「也都沒有符合的對象，我們的判斷是，這個失蹤的人並沒有來報案。」

  「比如石斌？」

  「是的，比如石斌。」

  我把電話掛斷，心裡默默地盤算著，然後撥通了小天的電話。

  「喂，隊長，什麼任務？」

  「我之前讓你們留神有沒有其他的人在找石斌，你們注意了嗎？」

  「是的，我還特地去問了問，但是很遺憾，除了我們就沒有人在找石斌了。」

  我笑了起來。

  「隊長你是不是瘋了，笑什麼啊？」

  我笑著說道：「你不覺得我們有了一個不錯的線索嗎？」

  「啊？」

  「你想，這個石斌是欠了張凡高利貸的對嗎？」

  「是啊？」

  「如果一個人借了你的錢，但是跑了，正好你的手裡有一些人，你會不會讓這些人去找那個欠你錢的人呢？」

  「當然會了啊。」

  「但是為什麼張凡沒有找呢？」

  小天被我問的一愣，脫口問道：「對啊，為什麼呢？」

  我嘖嘖了兩聲，說道：「假如你知道這個人已經死了，你還會找嗎？」

  「當然不會了。」

  小天突然醒悟了過來，失聲說道：「你的意思是，張凡已經知道了石斌死了？」

  「他怎麼知道的呢？」

  「是不是殺死石斌的人，就是他呢？」

  我說完，電話掛斷，打通了許諾的電話。

  「許諾同志，你怎麼能直接把我的電話給關了呢？」

  「這不是讓你好好休息嘛。」

  「下不為例，知道了嗎？」

  「嘿嘿，知道了。」

  「你們現在在哪兒呢？」

  「我和學長在走訪。」

  「行啦，趕緊來張凡這裡，我們有了新的線索。」

  不出三十分鐘，我就已經和張凡面對面的坐著了。

  張凡的臉胖胖的，拿起了一根雪茄，笑著說道：「我是真的不願意跟你們警察打交道啊。」

  我微微一下，說道：「同感，我也真的是，不願意跟你們這些商人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