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夜色與霓虹

  我點上一根煙，明滅的火焰照亮了一小片的黑暗，我心裡對小田有些氣惱，所以故意沒有理會他也想抽菸的眼神，有些嚴肅的說道：「什麼情況了？」

  小田咽了口口水，說道：「進去就沒出來。」

  我看著這棟普通的居民樓，燈已經都熄滅了，我嘿嘿的笑了笑，說道：「看樣子今晚是不會出來了，嘖嘖，這綠帽子。」

  小田看我笑了起來，也跟著笑：「是啊，咱們這個地方，這些私生活不檢點的人很多。」

  我瞥了他一眼，問道：「你的私生活檢點嗎？」

  小田連忙說道：「我可是出了名的妻管嚴，哪兒敢不檢點啊？」

  旁邊一個執勤的笑著說道：「可不是嗎，這貨怕老婆的不行。」

  我笑了笑，扔給他一根煙，說道：「行啦抽吧，這麼長的夜，不抽點可扛不住。」

  小田喜出望外，連忙接住，我拿出打火機扔給他，看著外面的雨，說道：「你們知道張凡嗎？」

  小田和那個小警察對視了一眼，說道：「知道，這是個厲害人物啊，應該是咱們這地方說一不二的那一掛的了。」

  我哦了一聲，問道：「他憑什麼？有錢？」

  小田四下看了一眼，小聲說道：「這個張凡關係廣，據說市里也有他的關係，所以在咱們這小地方特別吃得開。」

  「這個人屁股乾淨嗎？」

  「這我們就不太清楚了，因為他就是個商人，一般的和我們這人打不著交道，但是就我所知，這個人雖然沒有前科，但是八九不離十不是什麼善茬。」

  小田對著那個小警察說道：「你還記得咱們這兒之前有幾個想做藥的，被人砍了兩刀的事兒嗎？」

  那個小警察點了點頭，嘖嘖了兩聲：「那是真狠，大白天的當街砍，砍了也不跑，就在原地等著，我們問，那個人也不說什麼。這案子最後就只抓了那麼一個，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裡面能沒有張凡的事兒？」

  我心裡對這個張凡多了一點的了解，看樣子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兒，有必要進行一下調查了。

  夜慢慢的就這麼過去了，深夜電台也沒有了節目，小田睡了一次又醒了，那個小警察也睡了一會，我稍微的打了一會兒盹，秋雨一夜未眠。

  將近凌晨五點的時候，有動靜了。

  那個男的出來了。

  天還是很暗，那個男的打著一把暗色的傘，匆匆的從小區門口出去了。

  「跟上他。」

  小天開著車，跟了上去。不一會兒那個男的應該就發現了我們，拐進一個小巷子不見了。

  我嘆了口氣，說道：「這個男的反偵察能力挺強的，沒辦法，撤吧。」

  小田問道：「那咱們現在怎麼辦？」

  「這個男的肯定會給石斌的媳婦兒報信的，不等了，走吧，咱們去問問。」

  五點多，我們敲響了石斌家的門，石斌的老婆明顯的已經得到了消息，看著我們沒有驚訝，冷冷地說道：「你們走吧，我不想跟你們說話。」

  她想關門，被我擋住。

  我戲謔的說道：「小姐，你知不知道你犯法了？」

  她神情一緊，說道：「不知道，我哪裡犯法了，你倒是說說，我犯什麼法了？」

  「非法同居。」

  她笑了，嘲諷的說道：「這個不是早都廢除了嗎？網上都說了。」

  我嘆了口氣，說道：「又一個被朋友圈害了的，我很明確的告訴你，我國的婚姻法明確的規定了，非法同居包括有配偶者和婚外異性同居，現在你明白了嗎？」

  她有些慌亂，看著我說道：「那你們也得有逮捕令吧？」

  我笑了，帶著胡茬和紅血絲，石斌的妻子好像是被嚇到了，後退了一步，我說道：「不用緊張，婚姻法嘛，民事那一塊，我們是不能抓人的，但是我很明確的告訴你，石斌的母親還活著，你的這個行為，會影響財產的分配。」

  說到這裡她反而送了一口氣說道：「呵呵，財產，石斌那個殺千刀的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債，還說什麼財產。」

  我很敏銳的捕捉到了這個信息，皺眉問道：「債務？」

  石斌的妻子一愣，說道：「我說債務了？沒有吧？」

  我拿出錄音筆，說道：「錄得清清楚楚，你要不要聽聽？」

  她有些慌，咬著嘴唇，思考了很久，嘆了口氣說道：「好吧，我說，但是這事兒真的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啊。」

  我點點頭，說道：「只要你配合，我們肯定不會牽扯到無辜的人的。」

  石斌的妻子咽了口吐沫，聲音輕輕地，混著外面的雨聲說道：「唉，都是因為他那個破廠子。」

  「那個廠子效益很差，可是那個廠子後來不是改成大家持股了嗎，好幾十口子人等著吃飯呢，他沒辦法，要是不幹了，這個S縣他是沒辦法呆下去了，得被人戳脊梁骨到死。」

  「銀行也不願意貸款出來，他沒辦法，去借了高利貸，可是這錢越滾越多，他換不上，就跑了。」

  小田拿筆記本記錄好之後，問道：「他有跟你交代過他要去哪裡嗎？」

  「沒有，他是直接跑的，我和孩子事先都不知道。」

  「那個男人是誰？」

  「石斌也不見了好幾個月了，我三十多歲的年紀，沒辦法，就找了個相好的。他和這事兒沒關係，就是個普通人，開了一間網吧。」

  「你知不知道石斌的這個高利貸是跟誰借的？」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好像是張凡？我不知道從哪裡聽過一句。」

  我和小田對視了一眼，說道：「債主沒有找過你們嗎？」

  「找過，但是他們看了一段時間，發現石斌真的是跑了以後也沒有為難我。」

  「石斌有沒有打算從事藥品這一塊的工作？」

  「有的，市裡的一個經銷商想進咱們這裡，於是找到了石斌，給了石斌不少的好處，讓他來開拓市場。」

  從石斌家裡出來，我看著小田說道：「這事兒就怪了，你說放高利貸的，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心軟了？石斌跑了這事兒就算了？」

  小田皺著眉頭說道：「有沒有說這種可能？石斌被張凡殺了，張凡已經知道這筆錢要不回來了。」

  我點點頭，說道：「的確是有這種可能，這就就解釋了很多的事情。」

  小田說道：「要不要查一查這個張凡？」

  我看了一眼手機，說道：「我已經讓市里來的人去查了。」

  小田說道：「不用那麼麻煩的，你們外來人查，一個是目標明顯，而且基本很難查出什麼來的，咱麼這個地方排外。」

  我看著小田，笑著說道：「你又有什麼主意了？」

  小田嘿嘿的笑了笑，說道：「我之前不是做臥底的嗎？我對這些事兒是有門路的。」

  我驚訝的問道：「我以為你之前是開玩笑的，你真做過臥底？」

  「是啊。」

  「咱們這裡還有值得臥底的組織？」

  「你不知道，之前咱們這裡亂，又不是大老虎，只不過這幾年查的嚴，那些都化整為零了，人還是那些人，但是組織性沒有那麼強了。」

  「有線人嗎？」

  「有的。」

  「去問問，看看近幾個月張凡有沒有什麼動向。」

  「好嘞。」

  「對了，去看看跟石斌媳婦好的那個男的有沒有問題。」

  「行，但是我覺得石斌的媳婦兒不像是說瞎話的。」

  「我看了一宿了，沒什麼事兒我就先回去休息會兒，有什麼事兒隨時給我打電話。」

  「好的隊長。」

  天已經蒙蒙亮了，雨勢也小了很多，我拒絕了小田要把我送回家的提議，自己一個人慢悠悠的往家裡走去。

  清新的空氣有利于思考，我覺得大腦清醒了一下。

  石斌的確是有從事這個藥品行業的意願的，也就是說他的確會和這個張凡起衝突，這樣就都說的通了。

  不知不覺的我就走到了家裡，許諾和小矮子都沒起床呢，我進了許諾的屋子。

  淡淡的香味，女孩子的屋子的確是不一樣，我輕手輕腳的上了床，老老實實的進了自己的被窩，感覺著那種被被子包裹著的安全感，舒服的嘆了一口氣。

  「有什麼進展嗎？」

  許諾輕輕地說道。

  「嗯，我們確立了一個主要的嫌疑人。」

  我輕輕的回答。

  清晨的光很柔和，透過窗簾，只有淡淡的清光。

  許諾甜甜的笑了笑，伸出了一隻手進了我的被窩裡，說道：「前輩真厲害。」

  我拉著她的手，一股困意襲來，說道：「嘿嘿，運氣好而已。」

  許諾的聲音變得很近，忽然又變得很遠，我想回答她的話，可是我發現我已經不能發聲了。

  我出現在了一個地方。

  這裡燈紅酒綠。

  飛馳在路上的車輛呼嘯而過，我仔細看去，是一輛輛的靈車。

  路上有一個人在抽搐，一邊抽搐一邊向我移動著靠了過來，那個場面極其的詭異。

  我嚇到了，連忙跑到了一幢樓里。好不容易穿過去來，我卻發現這個樓也不對勁，像是起過火。

  樓道里瀰漫著水漬，氤氳著讓人呼吸不暢的濕氣。

  不知怎麼了，我不由自主的向上走去。

  樓層越來越高，但是我卻感覺不到疲勞，只是麻木的走著。

  我看見了一塊骨頭，那是人的骨頭。

  我看到了一具屍體，死去的大狗已經發出臭氣。

  我看到了一片污血，裡面隱約有內臟扭曲的在跳動。

  我看到了一個稻草人，孤零零的立在樓道中間，好像在看著我。

  我看到了燈光，像是東莞的霓虹。

  最後我看到了一個老太太，老太太笑了笑，不見了。

  然後我看到了夜空。

  我的身體開始急速的下墜。

  摔得地上，撕心裂肺的疼痛傳來。

  我在那個世界死去了，然後我猛地從床上坐起來。

  許諾驚訝的看著我，我擦了擦汗，問道：「我睡了多久？」

  「五分鐘吧？」

  只有五分鐘？

  我突然覺得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