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舊人舊物

  小矮子說道：「證據有很多，我已經找到了至少三個地方能證明丁元不是自殺的。」

  老張沉默了一會，電話那頭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應該是老張換了一個方便說話的地方，然後說道：「這事兒你們得趕緊回來一趟，孫隊的意思是，既然犯人已經死了，就不用太在意經過了，趕緊把這起案子破了，好給一直關注的媒體和群眾一個交代。」

  我冷笑一聲，要的是交代呢？還是功勞？

  小矮子顯然沒有我這麼激烈的情緒反應，平淡的說了一句：「我們現在就回去。」

  在雨終於停了的時候，我們三個人回到了警察局，孫騰在辦公室里等著我們。

  「回來了？這次你們三個做的不錯，我在給你們寫申請，一定都給你們記一功。」

  我上前一步敬了個禮，大聲說道：「案子還有很多的疑點，我不知道哪裡來的功勞。」

  孫騰的臉刷的一下就黑了下來，把筆放下，看著我說道：「小王，人吧不能這麼死板，就算丁元不是自殺的，又能怎麼樣呢？現場沒有任何的證據，我們去哪裡找兇手？」

  我不卑不亢的說道：「如果警察因為沒有線索找不到兇手就放棄尋找兇手，那麼這個社會應該由誰來為那麼冤死的人們伸張正義呢？」

  孫騰臉色冰冷，說道：「小王，有正義感是好事情，但是有的時候你也得考慮一下實際情況，你看，媒體還在天天的堵著警局的門口，老百姓還在人心惶惶，我們必須儘快給人民群眾一個交代，才能維護警察的形象。」

  許諾上前一步：「哪怕這個形象是假的？」

  孫騰明顯對許諾忌憚很多，臉色沒有那麼的冰冷，微笑著說道：「是啊小許，警察，偶爾也是有做不到的事情的。」

  許諾眯著眼睛問道：「要不要我問問我爸爸？看看他的想法是不是和您一樣？」

  孫騰一攤手，無所謂的說道：「隨便，我知道你爸爸的身份，但是我就明說了吧，我這麼做，是得到了上頭的暗中示意的，儘快結束這起案件，就是上頭給的最終命令。」

  許諾滿臉不可思議的說道：「這怎麼可能？」

  孫騰重新趴在桌子上，神情冷漠的看了我們三個一眼，說道：「如果你們有意見，可以向任何人反映，但是王辰，你，注意紀律，警察要的是服從命令，不是讓你發揚個人英雄主義，摁著死理不放的。」

  從孫騰的辦公室出來之後，許諾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不一會就接通了。

  「爸爸，我現在在查的這起案子你知道嗎？」

  「公交車詭異失蹤的那起案子？知道啊，我的寶貝女兒在查的案子我怎麼可能不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現在我們找到了犯罪嫌疑人丁元，可是丁元暴斃在自己的家中？」

  「知道，孫騰已經向我匯報了。」

  「你們真的有聯繫？爸爸你知不知道現場有很多的奇怪的地方，丁元極有可能不是自殺的，殺人兇手還在逍遙法外。」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然後傳來那個男人低沉的聲音：「閨女啊，現在呢，警察也經常身不由己，你在查案子可能不知道，媒體已經把這件事弄得沸沸揚揚了，大家都覺得D市的公交車在鬧鬼，造成了很大的社會恐慌，有的時候，人得學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許諾的表情十分的驚訝，難過的說道：「爸爸，連你也這樣了嗎？你教給我警察應該充滿正義感，應該堅持不懈的挖掘事情的真相的，可是你現在.」

  許諾的爸爸明顯很寵許諾，聽到許諾這麼難過，嘆了一口氣：「唉，你就折騰吧，這樣，我給孫騰打聲招呼，面上先把案子結了，然後你們想查就查吧？小馬是不是跟你在一起呢？」

  「嗯。」

  「昨天小馬的爸爸還跟我一起喝茶來著，你們兩個在一起也好，我還能放心一點，還有那個小警察，叫什麼來著？王辰是吧？現在你們」

  「就這樣吧爸爸我先掛了！」

  許諾急急忙忙的掛斷了電話，但是還是被我聽到了一些，看樣子許諾的父親應該是警察的高層，居然知道我的名字。小矮子眼中閃過一抹玩味的笑，說道：「你知道許諾的爸爸是誰嗎？」

  我搖了搖頭。

  「S省警察部門的一把手，我這麼說你應該就懂了，我想她爸爸的名字你應該也聽過的，叫做許金龍。」

  雖然早就知道許諾的爸爸不簡單，但是居然是許金龍，那可是響噹噹的人物。我小心翼翼的問道：「為什麼許廳長會知道我的名字？」

  小矮子笑了笑，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樣子，但是卻什麼都不肯再說了。

  許諾的臉頰紅紅的，隨便給了一個她自己都不信的理由之後，催促著我開車。

  現場的調查已經進行的差不多了，所以我們還是回到了小矮子的住處，對整個丁元死亡的過程進行推敲。

  小矮子把在現場拍的照片按照一定的規律貼在壁爐上的牆壁上，然後開口說道：「說說吧，你們在現場發現了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我攤了攤手，說道：「還是食物的問題，我看了一眼放在茶几上的購物清單，發現他的食物是他死亡前幾天買的，我不認為一個即將自殺的人會給自己準備這麼多天的食物。」

  小矮子點了點頭，扭過頭去看著許諾，許諾沉思了一會兒說道：「我在衛生間的牆壁上發現了水汽，這是洗過澡之後會出現的，也就是說丁元在死亡之前不久曾經洗過澡，一個要自殺的人為什麼還要洗澡。」

  小矮子摸出一塊兒巧克力，咬了一口說道：「沒錯，這都是很不尋常的地方，可是最和現場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地方是死者的姿勢。」

  小矮子用手掐著自己的脖子說道：「心臟病人發作的時候，應該會拉扯自己衣領，用力掐自己的脖子，可是丁元的脖子上並沒有掐痕，胸口的衣服也十分的整齊。」

  然後小矮子趴在地上，看著我們兩個說道：「看，一般犯了心臟病的人沒辦法站立，會向前傾倒，如果丁元犯了心臟病，那麼他的死亡姿勢應該是雙手掐著自己的喉嚨，然後趴在地上死亡，而不是那種，用那種奇怪的，像是在祭祀什麼的姿勢。」

  提到祭祀，我心裡升起了一絲奇怪的感覺，然後問道：「你懷疑這起案件和那個神秘的宗教有關係？」

  小矮子起身拍拍手，說道：「只是懷疑，這些都沒有證據，我覺得我們應該從那封遺書開始說起。」

  「那封遺書寫的非常的沒有邏輯，有什麼有價值的線索嗎？」許諾問道。

  小矮子點點頭：「首先來說，我們可以看得出來丁元的精神出現了問題，他認為自己被冤鬼纏上了，而他認為出現這種情況的原因是自己有罪。從心理學來講，一個計劃周密的殺人犯，一個癮君子，因為愧疚心出現精神混亂的狀態是機率非常低的，所以我認為，丁元應該是受到了驚嚇。」

  我皺著眉頭問道：「什麼東西會把丁元嚇成那個樣子？」

  問完之後我突然也就反應過來，然後我們三個人異口同聲的說道：「骸骨？！」

  的確，如果單純的把公交失蹤的案件串聯起來，多出來了一些證據，比如詭異出現的已經風化的骸骨，比如丁元的死亡和那些奇怪的現象。

  「你認為從骸骨開始，丁元周圍出現了一些和他原來的計劃不符合的變故是嗎？」

  小矮子點了點頭，說道：「所以我們還是要從那幾具骸骨開始下手。」

  我想起了那個戒指，沉默了一下之後說道：「我有一些線索。」

  許諾和小矮子都看向我。

  在看完了我母親戒指的照片和出現的骸骨中的某一具手上的戒指之後，許諾心疼的看著我，小矮子則嘖嘖稱奇，覺得世界真是太小了，突然出現的骸骨，居然有很大的可能是在我八歲的時候失蹤的父親！

  但是沒有看到實際的物證，也只能說明有很大的可能性，是值得跑一趟的證據，並不能證明這具骸骨就是我的父親。

  所以我們又回到了警局，沒有去見孫騰，直接去了保管物證的貯藏室，找到了從骸骨身上得到的那枚戒指。

  小矮子認真的對比了很久，我在一旁緊張的看著，雖然心裡已經有了預感，但是真到了要確定身份的時候，還是緊張的說不出話來，許諾在一旁看著我，突然拉住了我的手。

  我看向許諾，許諾也看著我，甜甜的一笑。

  我心裡突然踏實了很多，做了幾個深呼吸，不再那麼的緊張。

  許諾看著我說道：「前輩，我一直把你當成是自己的榜樣你知道嗎？」

  我驚訝的嗯了一聲。

  許諾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其實從劉建飛那起案子之後，我就已經注意到你了，我認識你比你想像的更早。」

  我更加驚訝，正準備說什麼，小矮子突然插嘴了。

  「王警官談情說愛的時間往後推一推吧，我覺得你還是先跟你爸打個招呼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