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秋雨的纏綿

  旁邊的小李拿著一個文件夾，看了我一眼，詢問是否能讓非警方人員調查現場。

  我擺了擺手示意隨他去吧，小李點了點頭，開始匯報發現屍體的經過。

  「我們在確定犯罪嫌疑人之後很快的發布了通緝令，丁元的反偵察意識並不怎麼樣，所以見過丁元的報案電話一個接著一個，我們經過整理發現，丁元並沒有離開D市，而是一直在南邊活動，在經過排查之後，我們很快的確定了丁元的藏身之所。」

  「這個小區是拆遷之後改建的，前兩個月剛剛交房，所以入住率非常的低，房租也很便宜，不難理解丁元把這裡當做藏身的地方。」

  「我們通過調查房東很快的就確定了丁元的具體住址，然後我們破門而入。」

  我挑了一下眉毛，指著跪坐在馬桶邊的丁元說：「然後你們就發現他已經死在家裡了。」

  小李收起文件夾，點了點頭。

  我皺起眉頭問道：「自殺還是他殺？」

  小李沒有說話，遞給我一張紙，我打開一看，是一封遺書。

  遺書的字跡非常的雜亂，看上去寫這封遺書的時候，丁元的精神狀態十分的不穩定。

  「我犯了大錯，我不該這樣做的，我殺了人，我不該殺人的，我殺了人，我是罪人，我活該受罪，因為我犯了大錯，我害怕，這裡鬧鬼，他們追過來了，我跑不了，我是罪人，我不，我受不了了，我要去死了。」

  重複的字眼非常的多，而且沒有什麼邏輯。

  我把信遞給許諾，問道：「你能看出什麼來嗎？」

  許諾盯著看了一會兒，搖了搖頭，問小李：「這封遺書的筆跡鑑定過了嗎？」

  小李點了點頭：「雖然非常的亂，但是寫到一些筆順的時候，有非常明顯的特點，字跡是匹配的，遺書的確是他自己寫的。」

  許諾點了點頭，蹲下開始觀察屍體。

  丁元年齡不小了，但是頭髮很濃密，所以看上去沒有實際年齡那麼老，屍體已經出現了屍斑，死亡時間已經有12小時以上了，他跪坐在馬桶邊上，手自然垂在身體的兩側，低著頭，像是在懺悔什麼。

  小矮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跟我說道：「你不覺得這具屍體的姿勢有些獨特嗎？」

  孫騰這兩個字從我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丁元跪坐的姿勢有些像是在祭祀什麼？

  但是小李在邊上，我不方便討論關於孫騰的事情，裝作不在意的樣子，撓了撓頭：「跪著？是挺獨特的。」

  然後給了小矮子一個眼神。

  小矮子給屍體拍了幾張照，然後跟我說道：「王警官，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去詢問一下附近的居民，看看丁元有沒有什麼反常的舉動。」

  我點了點頭，對小李示意了一下，讓他負責之後法醫到來之後的工作，然後我和許諾就跟著小矮子出了門。

  小矮子進電梯之後，突然問道：「你覺得真的是鬧鬼嗎？」

  我搖了搖頭，因為我對這些一直都是持不信的態度，小矮子眼睛中有一些迷惑，摸出一塊巧克力，自顧自的一邊吃一邊說道：「我看了丁元的屍體，發現他的死因極有可能是心臟病發作。」

  許諾說道：「屍體的嘴唇是青黑色，而且沒有外傷，心臟病發作的紀律很大，但是他是自殺的，人怎麼可能控制自己什麼時候心臟病發作呢？」

  我也覺得很奇怪：「丁元的桌子上還有幾個包裝完整的麵包和一袋牛奶，如果一個是一個即將自殺的人，會給自己準備之後幾天的食物？」

  小矮子不說話，許諾神色賊兮兮的說道：「不會是真的鬧鬼吧？」

  我看著她哭笑不得的說道：「你別搗亂，怎麼就又鬧鬼了？」

  許諾吐了吐舌頭，說道：「我就是活躍一下氣氛嘛。」

  可是接下來我們尋訪的幾戶人家，卻讓這個活躍氣氛的話變得愈發的可信了起來。

  丁元租的房子的房東是一位看起來六十來歲的老太太，老太太聽說自己的屋子裡死了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見誰跟誰哭訴。

  「警察同志，你們可一定要把這件事情查清楚啊，要不然這房子就毀了呀。」

  「您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力的，您能不能回憶一下，丁元租房的時候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

  老太太的眼睛十分的渾濁，直勾勾的盯著許諾，許諾有些害怕，稍稍的往我這邊靠了靠。

  「特別的地方，我已經記不清楚了，只是感覺，這個人有些奇怪，看年齡已經老大不小的了，還自己租房子出來住，房租也沒有討價還價，直接就給了，所以也沒有很深的接觸，只有兩件事讓我記憶猶新。」

  「那個人身上有一種很特別的香味，一開始聞的時候覺得很熟悉，但是始終想不起來是什麼味道，只是隱約的感覺，那不像是活人應該有的味道。」

  「然後我回家照例給我家供著的菩薩燒香，奇怪的是，本來一直燒的很好的香，那天怎麼點都點不著，點上了也是過一會兒自己就滅了，我換了幾根香之後，還是這個樣子，我當時嚇壞了，這種情況，一般都是有不乾淨的東西來了。」

  老太太年齡大了，說了這麼多的話，很明顯的疲勞了，我覺得老太太的證言已經差不多了，就把她送了回去，在自己的筆記本上記下：「特殊的香味。」

  然後我們詢問了丁元的下一層，是三個年輕的小姑娘，在附近上大學，一起出來合租的。

  「能請你們描述一下這半個月來，你們樓上有什麼特殊的動靜嗎？」

  本來不寄希望於這幾個小姑娘的，因為樓上樓下，也不見面，能提供什麼有價值的線索，可是幾個小姑娘出乎意料的，都對樓上有著很深刻的印象。

  幾個小姑娘對視一眼，一個短頭髮，身高不高的姑娘站出來對我說道：「我們三個在不遠的地方上大學，所以平時白天不常在家，經常是八點出門，下午四點回來。」

  「一開始我們只是聽到一些家具挪動的聲音，大家也都沒有在意，樓上來了新的住戶，這很正常，可是很快的我們就感覺不是很對勁了，大概是他搬過來的第三天夜裡把，我起床上廁所，突然聽到了奇怪的聲音。」

  「像是樓上在敲地板的聲音，我仔細的聽著，那個聲音在黑暗裡面顯得非常的刺耳，並且越來越清晰，十分的有規律。」

  「不一會兒那個聲音就消失了，然後我隱約的聽到了哭聲。那哭聲非常的輕，但是我能確確實實的聽到，那種細長的，抽抽搭搭的哭泣的聲音。」

  「我嚇壞了，上完廁所就趕緊回去蓋好被子，很快就睡著了，之後的就天亮了。」

  我笑了笑：「睡眠不錯。」

  小姑娘的臉紅了紅，然後繼續說道：「我本來以為是那天夜裡我睡迷糊了，聽錯了，到第二天早上就什麼聲音都沒有了，問我兩個朋友，她們什麼聲音也沒有聽到，我也就沒有當一回事兒。」

  「直到有一天晚上，我睡到一半，我一個朋友一臉驚恐的搖醒我，讓我仔細聽，我才發現那個聲音根本就沒有消失，而且我認真聽過之後，驚恐的發現，這個聲音比我之前聽到的更加清楚，隱約還能聽到一些摻雜在哭聲中的說話的聲音。」

  「然後我們再也沒有晚上上過廁所，但是那個聲音卻一直沒有消失，每天夜裡都在哭，而且聲音好像離我們越來越近，到後來，仿佛是在我們耳邊哭一樣。」

  我嘆了一口氣，對小矮子說道：「這有什麼科學的解釋嗎？」

  小矮子像看白痴一樣的看了我一眼，對面那個小女生咬著嘴唇想說些什麼，然後過了一會兒終於下定決心，對我說道：「警察大哥，我，我害怕，能給我留個電話嗎？」

  雨還是在下，但是變成了纏.綿的細雨，我和許諾都一愣神，然後許諾一把拉住我的胳膊，笑著對小姑娘說道：「有事兒打110。」

  我揉著眉頭嘆了口氣，看著筆記本，發現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丁元來了之後這裡就開始不安寧了起來，這個不安寧不是人為原因，有很多是沒辦法解釋清楚的，奇怪的現象。

  最後的一個相關人員是丁元的對門，我們敲了他的門，沒有人回答，所以只能作罷，三個人回到車上，看著外面細細的秋雨，三個人相對無言。

  正在這個時候，老張給我打了電話。

  「小王，法醫課的鑑定結果出來了，死者死於心臟病突發，而且在現場發現了遺書，經過鑑定也的確是丁元的筆跡，所以局裡準備把丁元的死亡性質定為自殺了，你有什麼意見嗎？」

  我剛想說話，小矮子突然搶過我的電話，對著電話的那頭說道：「丁元，絕對不是自殺的，他的死亡，是有什麼東西在作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