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突然襲來的夜色

  「你知道什麼時候的月亮最好看嗎？」

  「什麼時候的？」

  「大概是兩年前吧，我當時在查一起殺人案，兇手非常的有經驗。」

  「我知道，劉建飛的那個案子是嗎？」

  「你知道那個案子？」

  我有些驚訝，許諾只是臉紅，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是問道：「然後呢？」

  「當時是個傍晚，我和老張在吃餃子，突然接到局裡老田的電話，說有人在苑西街上目擊了劉建飛，當時他開著一輛深棕色的麵包車向南開。」

  「我和老張急忙追了過去。」

  「等我們到現場的時候，劉建飛已經被我們堵住，但是很明顯，就算被堵住，劉建飛依然不打算束手就擒，然後，他鑽進了身後那個，年久失修的防空洞。」

  「那個防空洞非常的危險，因為它因為安全性不夠停用已經有相當久的時間了，洞內的結構很不穩定，極有可能發生坍塌。」

  「但是我還是追了進去，劉建飛就在洞口不遠處，看上去他也因為害怕而不敢深入。」

  「他開始慢慢地向里退。」

  「我一步一步的朝里追。」

  「然後一塊石頭掉了下來，緊張的感覺一下被引爆，劉建飛大叫一聲開始往洞口跑。」

  「因為這一聲大喊，本來已經在崩塌的內壁迅速的開始塌了下來，石頭開始一塊兒一塊兒的掉下來，我撒丫子就回頭跑，你能清楚的感覺到石頭掉落在地上的煙塵已經追上了你的鼻子。」

  「那感覺真的很漫長，直到我看到了亮光，隊裡的同志用探照燈在給我引路。」

  「我能看到惶恐的劉建飛被同事抓住，也能清晰的看到那一雙雙看著我驚恐的眼睛。」

  我長出了一口氣，然後許諾一半崇拜一半緊張的問我：「然後呢，你跑出來了嗎？」

  我被她逗笑：「我要死了，現在跟你一起說話的是鬼啊？」

  許諾吐了吐舌頭，看著我撒嬌：「然後呢？講故事就講完嘛。」

  我抬頭看著天：「可能多虧了我的腿長，我最後使出全部的力氣縱身一躍，然後失去平衡，在地上翻了幾個跟頭，能感覺到身體四處都有著溫熱的濕潤的觸感。我知道那是血，但是我沒有力氣看，我全部的力氣都用來閉著眼睛喘氣。」

  「一、二、三、四、五、六、七。」

  「喘了七口氣之後我睜開了眼睛。」

  「然後呢？」

  我看著許諾，笑了起來，只是短短的說了一句：「見亮了，看見了月亮。」

  許諾也笑了起來。刑警的工作很危險，但是也比一般人更能感覺到那種切實活著的感覺，那種十分珍貴但是又非常容易被遺忘的感覺，我能明白許諾也能感覺到那種感情。

  許諾家離警局並不遠，很快就到了，夜風陣陣，破曉之前空氣中的氣味開始發生了改變，可能是因為人少，可能是因為汽車少，可能是因為植物比人更早的睡醒，那種清新的感覺讓人心曠神怡。

  許諾打了個哈欠，笑眯眯的說道：「謝謝前輩送我回來啊，改天請你吃飯。」

  我撓了撓頭，說道：「沒事兒，你跟我一起吃飯就行，我請客。」

  許諾吃吃的笑著揮了揮手，進了自己的小區。

  我也該回家了。

  回家之前要先處理一下跟蹤的鼠輩。

  「跟了一路，我差不多該回家了，你還不出來？」

  風吹過馬路，有幾片樹葉在瓢。

  沒人啊，這就跟尷尬了。

  我轉身走進一條陰暗的街道，然後找了個地方，一個閃身藏了起來。

  一個穿著黑色衣服的男人匆匆的跟了進來，然後東張西望的四處找我。

  打火機嘎達響了一下，那人受到了驚嚇，我吸了一口煙，大大咧咧的說道：「別害怕別害怕，我就抽根煙，你來一根不？」

  那人看到自己被發現，從後背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在黑暗的街道里泛著清冽的寒光。

  我嘖嘖兩聲，感覺有些遺憾，然後把手裡的煙用一個優美的拋物線扔了過去：「打擾菸民抽菸是死罪啊，不如你也來一根等等我？」

  那人看著被我扔過去的煙，一把打掉，可是就這麼一個瞬間，我已經衝刺到他的面前，一個飛踹，對方應聲倒地。

  我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彎腰撿起煙，我很自信我的一記飛腳踹到他的肚子上最少也是個內臟破裂，失去了自由活動的能力了。

  那人躺在地上捂著自己的肚子哼哼唧唧的，我用力把剩下的半根煙一口抽完，然後吐出來，看著青色的煙隨風散去，然後頭不動，眼睛向下飄，極其玩味的看著他，說道：「嗯，我們應該從哪裡問起呢？」

  也不知道鳴叫的警笛有沒有喚醒一盞黑著的燈，警局的同事很快就趕到了現場，孫隊親自帶隊。

  「沒事兒吧小王。」

  「我沒事兒孫隊，謝謝關係。」

  「沒事兒就行，你放心，這個人我親自連夜審問，絕對不會讓你白白的被人襲擊。」

  我很有深意的笑了一下，微微鞠躬：「那就麻煩孫隊了，我趕緊回家休息了。」

  小矮子也趕了過來，聽說我被人襲擊之後他表現出了異常的興趣，在別人看來可能是因為我們的關係因為相處變得親密了起來，但是我們兩個心知肚明，他如此感興趣的原因是那個宗教。

  小矮子送我回家，在路上開口問道：「你問出了什麼東西吧？」

  我沒有看他：「你怎麼知道的？」

  「你高興的時候會不自覺地用食指敲擊大拇指，非常獨特的行為，尤其出現在你得到了某些你想要的東西的時候。」

  我不理他，偶爾吊吊他的胃口讓我感覺十分的不錯：「既然有人敢來殺我，那我家應該也很不安全了。」

  小矮子不說話。

  「我記得你剛租好了房子？想來應該不會是一居室吧？」

  小矮子瞥了我一眼：「把你得到的消息告訴我，然後收拾東西。」

  我嘿嘿一笑：「和你想的一樣，來自那個宗教。」

  小矮子等了一會兒，見我沒有說下文的意思，忍不住開口問道：「然後呢。」

  我故作驚訝的問：「什麼然後？」

  小矮子敲著方向盤：「那個人還說什麼了？」

  我終於笑了出來，：「哈哈哈哈哈哈，他能說什麼，你見過哪個信教的短短十幾分鐘就能交代了？孫騰來的太快，我基本上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小矮子皺著眉頭，我知道他在想什麼，伸出自己的手，用食指撞擊大拇指，然後用得意的笑容說道：「我知道你的觀察力很敏銳，所以在想也許這樣的小動作能勾起你的興趣，你應該明白的，有的時候你接受的信息越多，就越難判斷信息的真假。」

  小矮子最終沒有賴帳，一個小時後，我已經到了他的住處，我雖然直到小矮子的背景也很不簡單，但是依舊震驚。

  他的房子在市中心，這地方寸土寸金的，一個小窩棚都價值不菲，小矮子還租了最好的高層的16樓，裝修豪華，頗有些中世紀的裝修風格，甚至還有壁爐。

  「你的房間在這邊。」小矮子給了我一間客房的鑰匙，告訴我出門的時候要把房門鎖好。

  一切安排妥當之後，我躺在新床上，感覺著肌肉放鬆的感覺，腦子中卻不斷地回想起了案情。

  想到這裡，我拿出手機給小劉發了個簡訊，詢問了一下屍體打撈的進度，小劉只是簡單的告訴我快了之後就沒有消息了。

  老張發來了簡訊，分享了一些比較敏感的信息，被抓到的那個襲擊我的人只是經過了簡單的審問之後就因為傷勢嚴重被送去就醫。

  老張表達了自己的不解，雖然很不人道，但是現在是相當好的審訊時機，時間拖得越久，嫌疑人說謊的可能性就越大。

  我安撫了一下老張，讓他服從上級安排，對於老張，我還是希望他能平安的退休。

  末班公交車失蹤案還沒有進展，那個神秘的宗教就按捺不住開始對我動手了，孫騰也是這個組織的一員，所以不難理解他會庇護襲擊者。

  可是我們沒有證據，小丁被殺害的時候我和小矮子無能為力，加上孫騰幹了這麼多年的刑偵，殺人的痕跡也被清理的十分乾淨，直到今天小丁還被通緝，被人當成殺人犯，可是我知道，小丁已經死了。

  想著那個總是叫我王哥的小伙子，想著許諾精緻的臉上那些生動又豐富的表情，聞著新床和我的被褥混合起來的全新的問道，我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突然感覺到有人的視線在盯著我，我後背一涼，然後猛地從床上跳起來，做出格鬥姿勢。

  卻發現是小矮子。

  小矮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做到了我房間的靠窗的小沙發上，敲著二郎腿饒有興致的看著我：「原來你喜歡光著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