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像野草般雜亂的事件

  這個女人是誰，為什麼能潛入基地，軍用煙霧彈是哪裡來的，我現在在哪，羅拉是否平安，這些問題一涌而出，隱約能感覺到太陽穴附近隨著心跳傳來一陣一陣的疼痛。

  我的沉默在那個女人眼裡明顯流露出了不想配合的意思，只感覺到那被我的體溫暖的溫熱的刀刃突然又一涼，然後一陣疼痛襲來，還能感覺到液體流過脖頸的溫熱和癢。

  時不我待，我必須要說點什麼。

  「我沒有替日本人賣命啊！」我也是著急了，這女的明顯不是什麼善茬，這種鈍刀子一點一點割破皮膚的感覺給了我巨大的恐慌感。

  「胡說！我這幾天看你跟那個村長勾肩搭背的！你還，你還，留那個女孩過了一夜。」那個女人的聲音依然很好聽，在封閉的空間裡餘音裊裊。

  「你先冷靜一下，我是警察，我能解釋清楚前因後果，保持冷靜好嗎！」

  我盡最大的可能歪著脖子躲開刀刃，但是無奈被綁著，這能有限度的移動，於是我就成了一個十分滑稽的姿勢，並且聲音就像是被人摁住即將拔毛放學的老母雞。

  好在這個女人並不是不講道理，我能感覺得到慢慢的離開了我的脖子，我鬆了一口氣，開始慢慢的解釋起來我為什麼來，要到什麼地方去。

  這個女人逐漸接受了我的說法，但是沒有給我鬆綁的意思，只不過坐到了我的對面，不再用刀刃威脅我。

  我能清楚的看到她手裡的刀很特別，十分的大，幾乎不用考慮就能聯想到格子媽的特殊死壯。

  「你是說那個山洞裡現在住著的不是日本人

  「沒錯，而且裡面的頭還跟我吹，說誰都進不來，你能告訴我，你是怎麼進來的嗎？」

  「這兩天我看到兩個女孩子摸索到石壁那裡，然後摁了一下就打開了，那兩次沒有看清楚，直到你和那個黑衣女人回來，我才搞清楚機關到底在哪裡。」

  「你一直認為這個山洞是日本人的火藥庫，所以把我看成了日本人的走狗？」

  「嗯，這個山洞的改建我不知道，我當時不在這裡。」

  「羅拉，就是那個女人去哪裡了？」

  我逐漸的掌握了談話的主動權，這個女人雖然身手不錯，但是明顯的缺乏邏輯訓練，容易被人說服，也容易被人套出話來。

  「她在隔壁的山洞，還好我沒殺她，要不然我不就是跟祖國作對，成了日本人的幫手了嗎？」

  空氣中的味道混合著水汽和青苔的特殊清新，我逐漸的安穩下來，為了持續放鬆對面的戒心，我並沒有要求鬆綁，而是趁機開始詢問太平村的情況。

  女人站起來，本能的拿起那把刀，清冽的光線在山洞的石壁上不斷變換形狀，她的聲音依然很好聽，只不過少了很多情緒，更多的是鄙夷。

  「那個村子已經爛掉了。」

  我沒有說話，她開始講述太平村的故事。

  「太平村存在的時間非常久了，封建社會的時候就已經在了，可是當時你只要是農民，在山裡種地，和去城外種地，都是種地，而且山中地形複雜，不僅徵兵的時候方便藏匿男丁，打仗的時候，人們往山里一躲，誰也沒有什麼辦法，所以山裡的人們依山而居，過了數百年的平靜時光。」

  「可是不知不覺，外面已經發展的十分先進了，當鬼子帶著雷達，槍炮來的時候，這個村子裡還有很多石質的農具。不出意外的，當時的村長帶著大部分村民投降了，少部分人選擇了反抗，而這一少部分的人中大多數都被殺掉了，只有幾個逃進了深山。」

  「鬼子看上了這裡的地質條件，認為十分適合做防守型的軍事堡壘，於是帶著部隊大刀闊斧的對山體進行了改造，改造完成之後，村民雖然被壓迫，但是與外界的溝通，讓他們得到了一些好處，穿上了沒見過的衣服，吃上了沒出過的東西，幫著鬼子運輸東西。」

  「一開始的時候只是一些常規武器，彈藥，糧食，槍炮，可是過了兩年，人們發現了一些奇怪的現象。運送的箱子不再是打開的，而是嚴格地密封起來，並且貼上了骷髏頭的標誌，也就是從這個時候，村子發生了變異。」

  她看著我的眼睛，粗糙的面容有著一雙清澈的眼睛，帶著些許的哀傷和清冽。

  「人們開始發癢，開始嘔吐，開始高燒不醒，開始抽搐，這樣的病情一出現，就像是洪水淹沒農田一般，村子中所有人都出現了這樣的情況，包括一部分鬼子，鬼子人少，就算是小兵也不願意損失，於是大規模的搜尋能對抗細菌的東西，最後他們找到了。「

  「一群村民死了，可是有一個村長活了下來。「

  「鬼子發現了這個現象，於是調查了村長，發現了那種類似香菜的植物。」

  「這種植物是清朝的大官賞賜，被村民當成寶貝留存至今，可是礙於技術，只能種植少部分，在村子裡有什麼大事的時候才會拿出來使用。」

  「鬼子找了一處隱蔽的地點，開始了大規模繁殖的行動，鬼子被治好了，可是村民有很多扛不住的，要不是鬼子需要勞動力，村民可能都活不下來。」

  「那個推你朋友下山的老頭，當初就是這批村民中的一個，雖然很痛苦，但是他活下來了。」

  「這種植物經過數百年的演變，只能生存在太平村，並且因為服用這種植物會有依賴性，所以這裡的村民數百年之間，沒有一人離開這裡。」

  她說的很平靜，一點一點揭開了這個村子的歷史，將很多的證據串聯在了一起，她的身份我沒有問，其實也昭然若揭，應該是逃進深山中的那群人的子孫。

  可是依然有很多的事情解釋不清楚，我晃了晃自己的肩膀，裝作不經意的問道：「那個死掉的女人是不是你殺的？」

  她坐下，愣愣的出神，沒有否認。

  「那種特殊的祭祀是怎麼回事？」

  她聽到這個問題，終於回過神來，直勾勾的看著我。

  「背叛者需要被懲罰。」

  「他們背叛了祖國。」

  「他們背叛了信仰。」

  「第一個死的人是我的爺爺殺的，用非常奇特的手法，讓村子裡的人認為是鬼魂作祟，惶惶不可終日，慢慢的演變出了這種奇怪的習俗，燒死一個村外人，所以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沒有殺人。」

  「可是他們居然騙外鄉人，人真的是容易忘記的生物，所以我把那個女人殺了。」

  事情至此，已經十分清楚了，誘拐，殺人，綁架，村子裡的狼狽已經暴露在了我的面前，只剩下了一個問題。

  「當年的細菌炸彈到底去哪裡了？」

  女人提上刀，沒有看我，徑直往出走，只留下一句話在山洞中不斷的迴蕩。

  「誰知道呢」

  我嘆了一口氣，然後大喊：「你給我回來！給我解開啊混蛋！」

  沒人理我。

  繩子不緊，掙扎了半天，用滿手鮮血的代價掙脫了繩子，正好我掙脫的時候小矮子就帶人進來了，我看著他，他看著我，四目相對竟無語凝噎。

  我眼裡的意思很明白：「你丫早點來不行嗎，我用的著受這罪？」

  小矮子嘿嘿一笑，遞給我一塊巧克力。

  我看了他一眼，接過巧克力，幾口吃完。

  剩下的事情據說我級別不夠無權得知，小矮子只隱晦的告訴我，該找到的東西已經找到了，具體細節一概不說。

  村長和幾個主要的嫌疑人遭到了警方的逮捕，即將面臨公訴。

  事後我回了一趟太平村，站上了當初老李頭讓我們站的那個高處。

  電上一根煙，山風將煙霧吹散，我半眯著眼，輕輕的說。

  「我聽說住在羅生門的鬼，會因為害怕人的餓而逃走。」

  小矮子在邊上，吃吃的笑：「王詩人，你又不是第一天面對這樣的事情了，或者說因為厭惡不準備幹了？」

  我吐了口口水，結果迎風差點糊自己臉上，我急忙躲開，可是小矮子可沒這身手。

  我也不看他擦眼鏡的時候還在碎碎念詛咒我的臉。

  「我所視之惡由我來刺破。」

  說了這麼一句，我就下山去了。

  小矮子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緊跟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