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私刑

  「走，帶我回警局，我要看看屍體，現在，馬上。」

  回去的路是我開的，我的油門一路踩到底，恨不得立刻就飛回警局。

  到了停屍房的時候，已經快下午六點了，天已經徹底黑了。

  我推開停屍房的門，今晚值班正是新來的實習員工小丁。

  小丁正在吃飯，看到我來了，滿臉的驚訝，驚訝過後，馬上又恢復了以往的熱情：「喲，王哥，聽說你又出事了，你怎麼老出事啊。」

  這小子這麼說話，弄得我都不知道應該怎麼接話：「我出什麼事了，你出事了我都不會出事。」

  「王哥，這麼晚了，都下班了，幹嘛啊？」

  「我看看今天上午的那個屍體，就是孫兵的。」

  小丁走到屋子旁邊的一塊大白布前，嘩啦一下的掀開了那塊大白布。

  白布地下就是孫兵的屍體，這小子居然就在屍體旁邊吃著盒飯？

  這學醫的果然心理素質過硬。

  我走上前去，仔細的端詳著孫兵的屍體。

  孫兵的眼鏡已經閉上了。

  屍體送到這的第一時間，驗屍官都會幫著屍體把眼鏡閉上，一來自己心裡也舒服，二來希望能讓死者死的瞑目。

  屍體的衣服被脫的精光，解剖還沒有開始。他身上的確大大小小布滿了傷痕，這些傷痕又長又短，有深有淺，我大概數了數，有個四五十道。

  「哎，小丁，這屍體上的傷痕，你看過沒有？」我問著在旁邊剛剛吃了一口排骨的小丁。

  「看過了，」小丁就著一口米飯，「這個兇手，很厲害，看樣子，好像以前學過醫。」

  「為什麼這麼說？」我問道。

  「你看這些傷痕，這些都很有講究，傷痕都在大、腿和屁、股上，兩隻手臂的前臂也有一些，這些地方的體表都沒有大血管，也都沒有動脈，所以刀刀都不怎麼見血。」小丁說完，深深的看了我一眼。

  「你什麼意思？」他說的太專業，我聽不懂。

  「簡單的說，這個兇手，就是讓他活受罪，用刀子並不想殺死他，就是想讓他疼，這個兇手，曾經用私刑審訊過他。」小丁說道。私刑審訊？

  兇手審訊孫兵幹嘛？

  我又繼續網上看，在屍體的脖子處，有一個不大不小的血洞，透過血洞，依稀能看清楚裡面的血肉。

  「就在這裡，筆筒插進去了？」我問道。

  「恩，是，筆筒就從那插進去的，」小丁一邊說，一邊指著旁邊不遠處的一個桌子，桌子上有個不鏽鋼托盤，「那筆就在那，你自己去看看。」

  托盤裡的筆，是一根鋼筆。

  鋼筆的鼻尖已經徹底壞了，好像是在進入死者身體的時候，被反作用力給損壞的。

  這還真是奇怪，明明可以用刀殺死，最後卻是用筆殺死的人，這個兇手，很有意思。

  就在此時，我的電話忽然響了

  我拿起電話一看，是孫隊打來的。

  「王辰，有人來自首了，你趕緊配合那兩個紀檢委派來的通知，看看案子到底怎麼回事。」

  我趕到審訊室的時候，人都到齊了。

  坐在裡面的一共三個人，兩個人是當時跟著孫隊後面的那兩個警察，對面坐著的，居然是工程部辦公樓開門的老大爺。

  我一進屋，老大爺好像認出來了我，但是沒敢打招呼。

  「你是殺死孫兵的兇手？」我坐下之後問道。

  「對，小孫是我殺死的。」對面老大爺一口就肯定了。

  「你為什麼殺死他？」我問道。

  「我……我……」老大爺支支吾吾的半天，愣是說不出來個所以然來。

  「你又是怎麼殺死的他？」我覺得問題有點奇怪了。

  「我……我……我用刀殺死的他！」老大爺半天，憋出來了這麼一句。

  我一愣，看了一眼旁邊坐著的兩個警察。

  他們兩個臉色的表情也是，我們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殺人兇器可不是刀，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實。

  「那你是為什麼殺死他，總有個原因吧？」我繼續問道。

  「我……我……」老大爺又開始犯了難。

  「老大爺，我們這是警察局，你這樣隨便跑進來搗亂，不光會擾亂我們的辦案秩序，也會減緩我們的辦案速度，你這樣，只能讓真正的兇手逍遙法外，」還沒等我說話，坐在我旁邊的一個警察是實在看不下去了，就開了口。

  「對啊，老師傅，而且，你這也算是違法犯罪，嚴重的話是要拘留的。」我鄭重的說道。

  「我……我……」突然，老師傅一下子就跪了下來，「兇手不是我兒子，兇手真的不是我兒子。」

  我和其他兩個警察大吃一驚。

  我問道：「老師傅，你這話怎麼說啊？」

  那個看門的老師傅眼角都流下了淚水：「小孫死後，很多人都說是我兒子殺的人，我兒子不會殺人，我兒子真的不會殺人……」

  「您兒子是誰，他們為什麼要說是您兒子殺的人啊？」我趕緊扶了老大爺，問道。

  「我兒子也是工程部的，他大學畢業本來想去大城市，後來我不願意，就找關係讓他進來工程部上班，」老大爺站了起來，「他和小孫年級相仿，差不多大。」

  「那別人為什麼說是他殺的孫兵啊？」老大爺的年級大了，可能也是因為緊張，說話前言不搭後語。

  「他們兩個都在追同一個女孩，就是那個……那個……總經理助理，小吳。」老大爺的情緒剛剛平穩了一些。

  「您把您兒子叫來，我們問問他，了解了解情況，好吧。」旁邊的一個警察說道。

  情況要真是這樣，還真得把他兒子找來問問話，這的確有情殺的嫌疑。

  「我……我……」老大爺忽然又犯了難，「我忽然找不找他了，事情發生之後，我一聽別人都這麼說，我也害怕，我想給他打電話，可是他手機一直關機，他以前從來都不關機的。」

  「老大爺，沒準是他手機沒電了，您這樣，您先休息吧，以後自首這事，只能是兇手來做，您就別摻和了，好吧。」我說著，示意老大爺可以起身離開了。

  我剛剛打開門，卻正好被人撞個滿懷。

  我定睛一看，撞我的人是小丁。

  「王哥，孫隊讓我來找你，」小丁一看見我，立馬說道。

  我現在一聽見孫隊，心裡都發顫：「什麼事啊？」

  「剛剛送來一具屍體，孫隊讓你們趕緊去看看，你，還有那兩位紀檢委來的同事。」小丁說道。

  叫我去就行了，幹嘛還指名點姓的讓那兩個紀檢委的去？

  說實話，我心裡對這兩個人還是有點意見。

  那麼明顯的陷害證件，還需要審問我，弄得我連槍都沒了。

  「我自己去不行嗎？」我問道。

  「那具屍體是工程部那邊送來的，說在工程部辦公樓對面的人工湖裡，發現了一具屍體，」小丁解釋道，「屍體的身份已經查明了，叫王明。」

  「叫什麼？」小丁剛剛說完這句話，在我身後的老大爺忽然走上前來，緊緊的捉住了小丁的手。

  「啊……叫王明。」小丁也是一愣，只能又重複了一遍。

  突然，看門的老大爺一下子就昏了過去，直接躺在了地板上。

  我們一堆人一下子愣住了，這老人家要是真的在審訊室出個三長兩短，現在這個世道，我們還真不好說清楚。

  幸虧小丁學醫出身，立刻又掐人中，又是心扉復甦。

  沒多久，老大爺就醒了。

  醒來之後，老大爺跪在地上，一陣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