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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工師哩語

2023-11-29 15:08:21 作者: 陳八仙
  一看這情況,我有點懵了,只覺一股涼氣從腳底板直衝腦門,那股涼氣侵蝕我身體每個細胞,令我說話都開始打結了,顫著音說:「師…兄,師兄…,那木板…。」

  師兄一聽,低頭瞥了一眼那木板,原本還算淡然的臉,一下子眉頭緊蹙,片刻時間,他淡然一笑,「沒什麼,只是正常反應罷了。」

  「怎麼可能是正常反應。」我呼吸一急,連忙說。

  他瞪了我一眼,說:「小孩子家家,別管那麼多,站在那別動。」

  說話間,他放下手中的刨子,抬步朝堂屋最裡面走了過去,這裡面的位置有個神壇,上面擺著一對沒點著紅蠟,一個香盅以及這個村子各家各戶的祖先靈牌。

  師兄走了過去,先是將那蠟燭點燃,後是掏出三柱清香,倒著插在香盅中,嘴裡振振有詞,「天開地辟,日吉時良,皇帝子孫,起造高堂,凶神退位,煞神潛藏,此時建壽,萬代昌盛。」

  念這話的時候,師兄的聲音嘹亮異常,字字如雷聲般,語速也是極快。

  待他念完這些話,也不曉得是我錯覺,還是咋回事,原本沒風的堂屋起了一絲涼風,拂面而過,從我身邊徑直朝堂屋外飄了過去,與此同時,村子裡傳來一陣犬吠聲,那犬吠聲特別悽厲,吠的不少村民都鑽了出來。

  「師兄…。」我壯著膽子,朝師兄走了過去。

  「幹嗎?」他瞪了我一眼。

  我說:「剛才是不是有…。」

  不待我說完,他面色一沉,「別亂說話,安安靜靜地在邊上看著就行了,再說話,敲了你牙齒。」

  好吧,我也是醉了,這什麼破師兄,不是你讓不懂就多問問麼,我這麼一問,又不讓我說話,很多時候,我都在懷疑師兄是不是有神經質。

  不過,話又說回來,師兄後來還是告訴我怎麼回事了。

  他說,一般打棺材,都得在堂屋內進行,因為堂屋內有祖先照顧,不在堂屋內打棺,只能拿祖師爺魯班的畫像掛在那,說是可以鎮住一些髒東西。

  而師兄先前遭遇的一切,是因為那口棺材比較特殊,說白了,就是犯了打棺材的禁忌,堂屋內的祖先不想管,這才引來一些髒東西,師兄念得那些詞,是鬼匠做工的特殊咒語,類似於道家的咒語,但又不同於道家的咒語。

  據我師兄所說,這門咒語叫工師哩語,倘若把中國玄學分成五術,山、醫、命、卜、相,而這工師哩語算是第六術,歸納為言,而這工師哩語涉及面頗廣,這裡面包涵了陰陽五行、風水堪輿、宅相墓地等等。

  也正是這工師哩語的存在,把我們鬼匠跟木匠區分開來,說通俗點就是懂工師哩語的木匠可以稱為鬼匠。

  扯遠了,言歸正傳。

  我聽師兄這麼一說,也不敢再說話,就找了一條凳子,準備坐下來看著師兄打棺,哪裡曉得,師兄說,「師兄站著,師弟坐著,你覺得這像話麼?」

  我很是懷疑師兄故意跟我過不去,但卻敢怒不敢言,只好佇在師兄邊上,就發現他繼續搗鼓那棺材板,令我想不明白的是,原本那棺材板已經被染成了血色,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又變回了原本的白紙色。

  我想問師兄,但不敢問,誰曾想到,師兄見我沒問,他瞪了我一眼,語氣一沉,「川子,你咋回事,這棺材板都變色了,你咋不問勒,你要是這樣,你這輩子只能像我一樣,打一輩子的棺材。」

  我…我…我真的很無語。

  我只好強忍心頭的委屈,怯怯地問了一句,「師兄,這棺材板的顏色咋變回來了。」

  不問還好,這一問,師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去,又準備找我事,好在那魏德珍碰巧給我跟師兄送糖開水,要說我師兄這人,也正是見色忘師弟,臉色立馬變得一本正經,就說:「師弟啊,這個棺材板變色啊,是因為這棺材犯了忌諱,導致周邊的孤魂野鬼找上門了,別看師兄剛才特輕鬆的給解決了,實則師兄是犧牲了自己的好幾年陽壽勒!」

  坦誠說,我那個時候真信了。直到後來,我特麼才算明白過來,他哪裡犧牲什麼陽壽,不過是耗點精氣神罷了,之所以這樣說,完全是想撩魏德珍,想讓魏德珍覺得虧欠他。

  知道真相的我,真想對我師兄說四個字,道貌岸然。

  那魏德珍一聽師兄的話,原本兩碗白開水是一人一碗的,結果很明顯,兩碗白開水都讓師兄給喝了,那魏德珍對師兄更是說了好長一段安慰話,聽的我雞皮疙瘩直起。

  接下來的時間,那魏德珍估計是擔心師兄,一直留在堂屋內,說是看著師兄打棺材,而師兄為了在魏德珍面前表現自己的手藝,打棺材的速度極快,僅僅是用了一個下午的時間,一口棺材的輪廓出來了。

  令我想不明白的是,師兄打出來的棺材只有五面,整口棺材呈錐型,前頭的一部分特別大,後頭的一部分細到只有竹筒那般大,我問師兄這是什麼棺,他只說了四個字,那種棺材。

  當天傍晚,師兄說,那種棺材必須一天內趕出來,也就是說我們晚上必須得加夜班,嚴格來說,是師兄得加夜班,也不曉得師兄腦子想的啥,好似挺樂意加夜班的,剛吃完晚飯,領著我便朝堂屋走去。

  路上,他對我說:「川子,記住等會是打棺材最重要的時刻,你得看仔細了,我只會教這一次,學不學得會,就看你自己。」

  我嗯了一聲,跟著師兄走到堂屋內,此時的堂屋已經從偏房拉了一條電線過來,電線的盡頭是一個百瓦燈泡,用一根木頭支撐掛在堂屋門口的位置,將堂屋照的亮晃晃。

  剛到堂屋門口,師兄一把拉住我,淡聲道:「晚上的情況有些特殊,你站在門口就行了,記住,無論堂屋內發生什麼事,都別進來。」

  我問他原因,他說:「你問那麼多幹嗎,好好看著,用心去學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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