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4章 黨白月光不再白月光（42）

  「我知道。」

  尹莘玦一手拄著腦袋，一手緊握成拳，「我知道，我知道，我完全知道。」

  他知道自己這一生都應該對此事負責，甚至於在了解到真相前，他都一直對此抱著期盼的態度。

  洛兒需要他，他知道，他幻想過自己以後的日子，就在這之前，他不介意洛兒現在的模樣是好是壞，如若她介意，他可以帶著她游遍世界，尋訪名醫，好與壞他都全盤接受。

  如果洛兒想留在皇城，他也可以繼續當好他的閒散王爺，每日與洛兒吟詩作畫，過她最想過的日子。

  他會一直陪伴著她，到老，到死。

  然後許下約定，下輩子，一定要再遇見。

  尹莘玦想像的生活，如此純粹與美好，但這些，統統止步於當他得知安生的確是杏洛之時。

  那些幻想，就變成了一種負擔，再想像那樣的生活，他會看到自己逐漸失去耐心，日復一日的與安生爭吵，不休不止。

  他們之間不再有愛情，剩下的，只有卸不掉的責任，沒有一個人，在這場曾經轟轟烈烈的情感中，得到一個好的歸宿。

  「前輩，我不是想拋棄安生。」

  尹莘玦抓著頭髮，每一句話都讓他的愧疚逐步加深，難以啟齒，「我只是，除了能保證她下半輩子過的很好以外，無法給予她應有的感情。」

  「這些，杏洛的父母都可以給她。」

  杏洛是富商之女，身世顯赫，何愁物質生活？

  尹莘玦需要彌補的，從來都是精神上的損失。

  譚神醫搖搖頭，「王爺，恕老朽直言，新鮮只是一時，當這陣子新鮮感一過，你仍舊會開始嫌棄連清，你會覺得她容貌醜陋不堪，會認為她不能為你提供任何幫助，會發現和她在一起，你會丟失一切顏面，你終將被膩煩和輿論淹沒，然後，如今日拋棄安生一般，拋棄連清。」

  「我不會。」

  「王爺，你明白的，世事無常，五年前，你想過今日你會做這樣的決定嗎？」

  世界千變萬化，沒有永遠一成不變的人，尹莘玦身份地位的顯赫，決定了他看到的一切，皆能迷惑心智，選擇太多，便會猶豫不定，什麼都無法捨棄，腳踏幾條船，也就成了常態。

  或許男人三妻四妾實屬正常，但譚神醫不願意見到自己的徒弟過上那樣明爭暗鬥的日子。

  尹莘玦被譚神醫問到失言，譚神醫的話讓他無法反駁，的確，他已經變卦一次，又何愁沒有第二次出現？

  「更何況，連清真的願意留下嗎？」

  譚神醫的最後一個問題，成了壓死氂牛的最後一根稻草，尹莘玦鬆開揪著自己頭髮的手，眼底盛著一片茫然，會嗎？

  他失落的搖搖頭，不會。

  「晚輩知道了。」

  尹莘玦勉強牽起嘴角，「還請前輩再給晚輩一些時間。」

  見他終於想通，譚神醫也不再多言，點點頭，「老朽成日奔波勞碌，也是時候歇上幾日了，如若王爺不介意，能否留老朽在府上多叨擾兩日？」

  「自然。」

  尹莘玦點頭，「程樺。」

  門外的程樺聞言推門而入，「主子。」

  「譚神醫一路舟車勞頓，讓人好生照料著。」

  「是。」

  將譚神醫安頓好之後，程樺回來復命，卻沒有看到尹莘玦，程樺去了一趟洛陽院，還是沒能尋到他的身影，轉念一想，程樺出了王府，果然，在懸崖邊那棵大樹下，碰到了抱著一壇酒毫無形象坐在地上的尹莘玦。

  「主子。」

  程樺走近，竟然看到了尹莘玦臉上的淚痕，他一驚，跪了下來，「主子，您這是？」

  「程樺來了啊。」

  尹莘玦聞言，迷濛的睜開眼，臉上帶著醉態，拍拍身邊，「跪著做甚，來，坐下。」

  依言坐到了尹莘玦身邊，程樺見著他一口一口灌著酒沉默不語的模樣，心生擔憂，「主子，可是譚神醫和你說了什麼？」

  「是說了一些。」尹莘玦點點頭，「說了一些事實。」

  不客氣的將他點醒，從夢裡拍回了現實，又快又殘忍。

  「程樺，你覺得，我喜歡杏洛嗎？」

  「主子對杏洛小姐的感情又何止是喜歡，你愛她不是嗎？」

  「那你覺得，我會離開她嗎？」

  「當然不會！」

  程樺很古怪王爺為何會這麼說，「主子這輩子都不會離開杏洛小姐，程樺一直堅信，畢竟，你那麼愛杏洛小姐。」

  在程樺看來，杏洛已經不單單是王爺的愛人，她早已成了他的一部分，若是離開，那便是活活剜走了王爺的一顆心臟，非得搭上半條命進去不可，他們是這世上，最不可能分開的一對不是嗎？

  「你說的對。」

  尹莘玦諷刺的點點頭，「畢竟我那麼愛她。」

  忽的，尹莘玦扔了酒罈，站了起來，眼底雖仍有醉意，但更多的還是清明，「回去吧，今晚有好戲看，可不能錯過了啊。」

  他說著，率先離開了原地，程樺跟著站起身，正打算跟上時，猛一眼看到了尹莘玦的背影，竟是程樺從未見過的蕭條落寞，與剛失去杏洛之時的王爺比起來竟有過之而無不及。

  可杏洛現在不是回來了嗎？

  為什麼，王爺反倒更不開心了？

  程樺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多想，只是王爺不願意說的事，他從不會多去過問。

  夜半，睡在床上的杏櫻突然睜開了眼睛，她聽到了門外守著自己那些人的竊竊私語。

  「誒，你聽說了嗎，那個小桃，很不對勁。」

  「你是說她胡言亂語，說是要揭發娘娘那件事？」

  「對對對，就是這件事，不過怎麼可能嘛，現在證據確鑿，她就算說破了天也沒人會相信她的話吧。」

  「那可不一定，誰知道她有沒有留一手，萬一她留下了什麼證據，就照王爺那態度，娘娘估計不會好過。」

  「你說的也有道理，我想也是，她要是沒有證據，幹嘛那麼鬼吼鬼叫的是吧，再者她本來就是娘娘的婢女，你說她沒按照娘娘的吩咐辦事，鬼信吶。」

  「哎，說來說去，還不都是為了爭寵，不過照我看吶，現在杏洛小姐回來了，娘娘一點機會都沒有。」

  「我倒覺得不盡然，你想想，現在杏洛小姐什麼模樣，娘娘什麼模樣，或許現在王爺還念著杏洛小姐的好，但就她那張臉，時間長了，誰看得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