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死亡與訴說（32）

  甚至更多時候，連清話音剛落她便能立刻回答出來，並且滴水不漏。

  這回答他們能怎麼辦，支棱著一具無臉女屍讓店老闆辨認？

  她回答的太快了，像是根本就是早就已經在心裡想好了答案一般，就等著連清問呢。

  這讓他們幾個都感到有些不對勁，但你又找不到她說的哪裡有漏洞。

  該誇讚她不愧是殺了五個人還能淡定剝下臉皮的兇手嗎，心理素質確實不錯。

  「那好，既然你認罪了，就好好的，一字不落的，給我把你是如何認識葉寅，如何和他合謀，又是如何作案的，如何扮演鍾莉莉的全過程，給我說清楚。」

  「大人會放了我爹嗎？」

  「說說看嘛，說不定呢？」

  不同意也不拒絕，先吊著，和罪犯講什麼道理？反正鍾巧巧不得不說。

  「對於我和鍾莉莉，幾位大人或許不知道，我們從小就不合，不對，準確來說，是我單方面憎恨她。」

  當年鍾莉莉被土匪綁架的事情鬧得很大，就算最後被救回來了，她鍾巧巧也因此背上了罵名，逢人必會對她指指點點，或許明面上還保持著對城主女兒的尊敬，背地裡都罵的有多難聽她猜都猜得出來。

  「這事兒因你而起，我能說你這是活該嗎？」

  不是鍾巧巧故意躲著鍾莉莉，她也不至於跑出城主府，雖說那時候歲數都小，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但錯了，就是錯了，周宇騫沒覺著鍾巧巧有什麼好委屈的。

  「我活該？」鍾巧巧指著自己，諷笑的看著周宇騫，滿眼皆是世人皆愚昧的諷刺，「你們也不過是道聽途說，當年真正的情況是她鍾莉莉，因為貪玩自己跑了出去，她想讓我當擋箭牌，所以把我關在柴房，以那種伎倆騙過了門口的守衛而已。」

  這種招式，鍾莉莉不止用過一次。

  雖說鍾莉莉和鍾巧巧是雙胞胎，出生時間間隔只有一盞茶的時間，但性格張揚的鐘莉莉從小就愛欺負安靜膽小的鐘巧巧。

  鍾莉莉喜歡玩兒，但鍾方正和毛淑卉都屬於一板一眼人，他們被傳統思想所束縛，認為女子就應該養在宅院深閨，到了合適的年齡出嫁，而後相夫教子，就這麼過完後半生。

  以他們的性格，是斷不可能讓鍾莉莉一個女子到處跑，結識一些不三不四的所謂朋友，過荒唐的人生。

  鍾莉莉討厭束縛，嚮往外面好玩的東西。

  所以她想了很多點子，做了很多事，對於鍾巧巧這個妹妹，她可是利用的淋漓盡致。

  什麼時候鍾莉莉想出去玩兒了，什麼時候鍾巧巧就會有點什麼事。

  鍾巧巧身體不舒服，她這個好姐姐要出去為她買藥，鍾巧巧躲著她，她就「焦急」的去找，鍾巧巧罵了她，她就傷心的多出去舔舐傷口。

  鍾巧巧餓了，鍾巧巧累了，鍾巧巧……

  什麼都是鍾巧巧，久而久之，鍾莉莉不但出去玩了個盡興，還得了一個愛妹妹的好名聲。

  「那幾個下人，你們以為她們沒有交集，實際上，鍾莉莉小的時候，她們都曾伺候過她，或者是說都曾幫助過鍾莉莉欺負過我，你們知道當自己被親姐姐關在柴房而別人卻說著她怎麼那麼不懂事的話是什麼滋味嗎？」

  鍾巧巧眼裡含著淚，雙拳緊握，提起鍾莉莉，儘是恨意，「我什麼都沒做，但什麼錯都是我的。」

  鍾莉莉自己貪玩被土匪逮住，鍾巧巧好不容易從柴房逃出來結果就被安了一個害姐姐受傷的罪名，「從那以後，我沒有一天好日子。」

  鍾巧巧是喜靜，但不代表她喜歡被孤立，更不代表她願意一輩子都活在鍾莉莉的陰影下。

  「看幾位的表情，一定在想我為什麼不解釋，為什麼不拆穿鍾莉莉的謊言。」

  鍾巧巧又忽然笑了起來，她抬手，挽起了袖口。

  整條手臂，都是大大小小已經幹了疤的傷痕，很多都能看得出來已經經歷過不短的時光洗禮，最新的傷口也能看出有了一小段時間。

  只是一條手臂而已，就如此猙獰，連清無法想像她身體上的其它傷還會是什麼樣子。

  被誤解總比被折磨好一些吧，這是一個從小就受到虐待的孩子永遠禁錮在骨子裡的思想。

  連清不受控制的想起了店小二口中鍾莉莉的話語，她現在終於相信，那句「我要你的命」出自鍾莉莉的嘴。

  長期被壓制，終於在某一天，達到了一個臨界點，鍾巧巧和葉寅，兩個人都恨鍾莉莉，恨到了骨子裡。

  「鍾莉莉一夜未歸之後，和家裡大吵了一架，喝的爛醉如泥，便找到了我，別多想，她不是為了和我傾訴，她只是需要一個發泄口。」

  被打都早已成了家常便飯，鍾巧巧都懶得反抗，鍾莉莉發泄夠了，醉意朦朧的她把那晚的事都和她說了。

  「起初我沒注意到葉寅，後來我發現鍾莉莉對他是真的上心，我開始想，或許我能憑藉葉寅抓住鍾莉莉的把柄？」

  沒想到鍾莉莉的把柄她還沒找到，倒是葉寅的身份先被她給撞破了。

  鍾莉莉小的時候沒有見過葉寅，但她見過，鍾方正把她帶到刑場，讓年紀尚小的鐘巧巧目睹那些土匪的死亡，警告她，以後再敢犯如此嚴重的錯誤，別怪她不留情。

  她就是在那個時候注意到了那個站在犯人堆里的葉寅。

  即使多少年過去，屬於一個人的特徵都不會變，更何況在沒有防備著人的時候，葉寅的慣用手，還和小時候一樣。

  如果一個特質是巧合，那麼兩個特質就變成了必然。

  鍾巧巧不相信葉寅不恨鍾莉莉，她甚至猜到了葉寅想幹什麼，所以她主動找到了葉寅。

  悄悄的見面，沒想到還是被鍾莉莉發現，鍾巧巧雖然不喜歡葉寅，但為了不讓鍾莉莉起疑，她只好說自己喜歡葉寅。

  後果可想而知，那段時間鍾巧巧被鍾莉莉折磨的很慘。

  「目的相同的兩個人，聊起來還真的很順暢，我和他都巴不得鍾莉莉死，也巴不得那些傷害了我們的人死。」

  所以一個鍾莉莉不夠，他們要殺更多的人，鍾莉莉只能是個開始。

  「你們或許想不到，在鍾莉莉死前，她仍然在不遺餘力的侮辱我，咒罵我，我讓她道歉，她說她沒錯，是我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