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當秀才遇到兵（6）

  來人個子不高，剛剛和連清持平甚至隱隱約約有比連清還矮的樣子，黝黑的臉上全是麻子，厚厚的香腸嘴還叼著一根雜草，又窄又小的眼睛似乎還冒著滴溜溜的精光。

  賊眉鼠眼，這是連清看清他的臉時腦子下意識閃現的評價。

  不是她看臉，而是這個人整個人散發出來的感覺就讓人覺得，他有些猥瑣。

  特別是在這個人色眯眯的對著被背程志峰護在身後的連清上下打量時，連清甚至都覺得自己的胸腔內湧起了昨晚的隔夜飯。

  「我說程小狗，你可以啊，上哪兒偷來這麼標誌的小妞的，來，讓小爺摸摸小臉兒。」

  根本沒把生氣的程志峰放在眼裡，來人說著，當真就抬起了手朝著連清的臉摸去，當然，沒輪到連清反應，程志峰先一把拍開了來人的手，憤怒且嚴肅。

  「王占，你把嘴巴放乾淨點，安康不是俺偷來的，俺也絕對不會讓你占安康的便宜，你要是敢亂來，俺不會對你客氣的。」

  似乎是沒有想到程志峰會有此反應，王占愣了一下，然後冷哼一聲，根本沒把程志峰不痛不癢的反抗放在眼裡。

  「你倒是試試看啊，小爺倒是想看看你會怎麼個不客氣法，家裡的田不想要了是嗎？」

  田!

  聽到這個「田」字，連清就懂了為什麼這個小個子能這麼囂張的原因，感情是個土地主。

  不等程志峰說什麼，連清按下程志峰的手，走到了他的前面，面無表情的對上王占色眯眯的眼，突然笑了笑，「想摸我的臉是嗎？」

  「小妞是願意讓小爺摸嗎？」王占的小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近距離觀察連清的臉只覺得這小妞果然比那些鄉野小丫頭要好看了不少倍。

  「當然了，來吧。」指了指自己的右臉，似乎是怕王占摸不著，連清還特意往前送了送。

  美人自己都同意了哪兒有不摸的道理，咽了一口口水，王占的手就送到了連清的面前。

  眼見馬上就要摸到這漂亮的小臉了，王占還沒來得及高興，就感覺一隻手隔著他的衣服握住了他的手腕，還沒反應過來，和「啊!」的一聲慘叫同時響起的還有手關節錯位的聲音。

  冷聲笑了笑，看著王占疼的蹲在地上的樣子連清就覺得心裡十分的鬆快。

  小妞？別忘了，她失憶之前穿的可是軍裝，怎麼說也是行軍打仗的人，就算暫時只有一隻手能用那也完全可以碾壓這種滿腦子黃色廢料的廢物好嗎？

  「喲，手滑了，不好意思，要不再來一次？」就好像自己不是故意的一樣，連清彎腰，笑的牙不見眼。

  就算再傻王占也不至於連是不是故意的都分不清楚，右手手腕簡直是鑽心的疼，左手一放就像是沒有骨頭一樣軟趴趴的垂下，沒見過世面的王占都快哭了，什麼都來不及說就哭著跑了。

  「這就走了？慢走不送啊，隨時歡迎哦!」揮著手目送著王占的身影越跑越遠直至完全看不見連清才回過頭，然後就被程志峰一副我要哭了的樣子嚇了一跳。

  「咋了程大哥？」

  「完了，王占是王鈄那個土地主唯一的寶貝兒子，這次安康你把王占的手腕扭斷了王鈄一定會收了俺家的地的。程志峰滿臉焦急，家裡就靠這兩塊地生存，要是被收了回去該怎麼辦啊。

  「程大哥家的地是向土地主租借的嗎？」連清眉頭一皺，發現事情並不簡單。

  「不是，俺爹說俺家的地是朝廷的。」

  「那他憑什麼要收了我們的地，朝廷的地他也敢隨便收？」

  連清滿臉困惑，地主確實可以把地收回，但是前提是那塊地是你的，那才是合法的，如果說那塊地不是他的那他就沒資格收回程家的地，沒什麼好商量的。

  「是這樣嗎？但是王鈄一直說這個村里所有的田地都是他的，要是誰不聽他的話就會把地收回去。」程志峰萬分的迷茫，或許是覺得連清說的有道理，但從小到大被灌輸的思想又讓他不敢相信這話到底是不是真的。

  程志峰這個樣子連清其實非常理解，對這種年代的農民來說，在他們心裡土地主有些時候比地方官員權利還要大，法律意識淡薄讓他們多數時候都不會反抗身份地位比自己高的人的所有話，很少有人會想到法律可以幫他們。

  「這麼說吧，程大哥每年的土地賦稅都是交給誰的。」

  「朝廷也交了，王鈄那裡也交了。」不單單是他們一戶，而是村裡的所有農戶都交了，不管那些地是屬於朝廷還是王鈄，每年都得交同樣高的賦稅。

  果然是這樣，連清懂了，這土地主就是在利用農戶法律知識淡薄的空子為自己謀利。

  但連清也不確定這個朝代的律法到底是怎樣的，畢竟一個次世界裡的架空年代，萬一法律不同也是極有可能的，畢竟自己現在是失憶狀態，還什麼都不清楚。

  思來想去，連清覺得自己還是不必要這麼快下結所以論才好。

  所以拍拍程志峰的肩，連清安撫性的開口，「程大哥不用擔心，就算是出事了那也是我自己動的手，絕對不會牽扯到你和大娘的。」

  這才是為什麼連清會在開始的時候從程志峰身後站出來的原因，因為她看出來了程志峰似乎並不是很想和王占真的起衝突，但她又不可能真的讓一個色慾薰心的陌生人摸自己的臉吧。

  如果她一直躲在程志峰身後的話以程志峰的性格一定會和王占動手，所以與其讓程志峰難做，倒不如她自己動手來的更好，出了事她也可以自己把責任攬下來。

  「安康你知道俺不是這個意思，俺就是……」結結巴巴的，程志峰急於像想解釋，但一時又找不到怎麼解釋，臉憋的通紅。

  「我明白程大哥，這兩塊地是咱們賴以生存的根本，很重要，要是沒了的話咱就沒飯吃了，大娘做的菜那麼好吃，我才捨不得呢。其實我這麼做只是怕沒有飯吃，那我多可憐啊，所以程大哥你別多想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