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3章 驚破

2023-11-29 18:46:59 作者: 貓疲
  「本兵,楊都管哪兒怎樣」

  「不好說。。」

  轉過來的楊嗣臉色,卻不是那麼好看

  「此輩言中只有功業和效忠。。」

  「卻無大義與名分之別。。」

  「不過,好在我還有後手。。」

  楊嗣繼續到

  「不管怎麼說,這一招棋子已經當面落下了。。」

  「只是對方渾若無覺而已。。」

  「這樣日後動起來,就不怕他毫無干係了。。」

  「本兵,大元帥府有召。。」

  這時候,一個聲音在外通報導

  「著您火速前往。。」

  「什麼。。」

  正在室內籌劃後續的數人,都不由得吃了一驚

  「難道是楊可世哪兒事發了。。」

  一個驚異不定的顫聲道。

  「這可。。。」

  「不要自亂陣腳。。」

  楊嗣狠狠喝斥了對方一句。

  「我可什麼都沒有透露過。。」

  「本兵說的是,就算是大攝那邊有所察覺。。」

  另一個聲音也鎮定下來道

  「那前來的也是捉拿兵馬。。不是一句傳召了事了」

  「估摸是有什麼要緊事,需要著落本兵身上了。。」

  片刻之後,楊嗣就在大內武英樓里的臨時會議上得到了答案。

  「什麼。。城北軍中出現了疫症了。。」

  他不由驚訝的問道。

  「需要調撥藥物和石灰,還有足夠的柴碳應急。。」

  「這又是怎麼的由來,可曾知曉分明否?。」

  楊嗣忍不住追問道。

  說實話,他對於張叔夜在城南留下的那些後手和布置,也是隱約有所耳聞,只是未想到,這麼快就越過洛水的阻隔,而波及到自己的陣營當中。

  「主要是集中負責突襲城西的部伍當中。。」

  「估摸是在襲殺之中,遭遇了南逆的病員而被沾染上了。。」

  「目前已經開始嚴格甄別和隔離了。。」

  「一經發現就立即將相關人等一併送往隔離,」

  「需要準備足夠柴碳油脂,一應事情不可收拾,就做那戰士斷腕之舉好了。。」

  另一位樞密使也接口道。

  「此外,楊都管麾下亦有不少出擊的將士,開始出現發熱寒顫的症狀。。」

  「因此,已經下令餘部人馬暫時不要進城了。。」

  「駐留在安喜門外的武都戍,就地進行診斷和處置。。萬萬不可懈怠一二。」

  。。。。。。

  過了單州進入廣濟軍境內之後,作為五丈河下游的分支,嚴重淤積和斷流、改道的廣濟河,就再也無法為我的軍隊,提供河漕水運的便利。

  在定陶城短暫的停駐休整,就地裝卸下來輜重物資器械,留下一個防戍營和一小支馬隊,若干民夫,建立既巨野和雷澤縣之後第三個糧台院之後,就繼續沿著斷斷續續的廣濟河西進。

  只是接下來,我們就遇到了真正的麻煩和阻礙,而令行軍速度驟減了下來了;

  只是,給我們造成困擾的並不是預想中的敵人,經過了幾過大軍的變相清理,沿途地方上的北朝勢力,真心是茫茫大地真箇兒乾淨;

  或又是那些地方上的土團、鄉兵和義勇,所據守的鄔堡村寨,能夠對行軍方向構成妨礙的絆腳石,或者說沿著路邊附近有點價值的目標,都已經被打破、搗毀,而徹底抄掠一空了。

  以至於原址的廢墟之上,雖然還有些許人跡在活動,卻是毫無遮蔽和守衛的不設防狀態。

  因此,真正能夠給我們造成麻煩的,反而是河南腹地內說變就變的糟糕天氣,正所謂是「七月的天,孩兒的臉」。

  明明上游過來的時候,還是風和日麗陽光普照的,恨不得讓人把滿身汗水給烤乾;結果一轉眼就是烏雲壓頂雷聲陣陣,接踵而至的大雨滂沱,直接把整個世界都變成濕漉漉、潮乎乎,不停淌水的存在。

  連帶原本就不怎麼樣的道路狀況,就更是因為荒廢日久的排水系統,而變得滿地坑坑窪窪的積水處處;連帶我麾下的人馬車輛,也只能在深淺不一的泥濘里慢慢的跋涉,而徹底快不起來了。

  一時之間滿視野里都是披著雨布和膠衣的蹣跚身影,就連我巡視了幾圈回來之後,也只覺得腿腳之間重如鉛墜,卻是靴襪褲腿都被雨水浸透灌滿了,稍微動一動就在向外冒水。

  於是,裝有柴碳和爐具的廚車也被啟用,一天到晚都保持著火頭;一邊用干椒茱萸和薑片燉煮驅寒怯濕的熱湯,一方面也可以為附近的將士輪流烘乾鞋襪等物,保持最基本一個行軍能力。

  這種晴了又雨頻繁變化的天氣,對於正常的行軍無疑是一種嚴格的考慮,驟然的冷熱交替變化之下,光是沿途的非戰鬥減員率,就足夠讓人煩惱和頭痛了。

  更不用說如今正在都亟道前沿的十數萬到二十萬大軍,及其後勤輸送的保障線路,只怕更是得深受其害趴窩而無力發起攻勢了。

  根據沿途勘探小隊所收集的一些地理水文氣候之類的數據表明,顯然曠日持久的戰爭破壞了當地的農田水利系統,也漸漸影響了當地生態和氣候的構成,帶來了許多負面的影響和後果。

  要知道,這可是古代中國發源的黃河流域兼中原腹地啊,用了許多人世世代代的千百年時間,才用縱橫交錯的灌溉水系,將大自然馴服下來變成氣候穩定而物產豐沛的中原糧倉啊。

  光是原本作為漕運幹道而將東南財賦和荊楚風物,輸送往兩京的永濟渠現狀,就是最好的寫照。

  沿著河岸附近走下去,到處是河水決堤改道後留下的泛濫痕跡,一些淤積嚴重的河段,甚至因為連日豪雨而生出一個個淹沒過道路的水窪和泊面。

  因此,光是在永濟軍的境內,就足足花了我軍一整天時間,才得以堪堪走出去。

  進入地勢較高一些的曹州境內,又過了濟陰城之後,道路狀況才稍稍好轉一些,因為前朝留下直道的硬化路基還殘留一些,再加上先前走過的輸送隊簡單修繕。

  雖然還是不免濕滑難耐而滿身泥塵,但是起碼不用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水坑裡碰運氣了。

  短短這幾天時間,拖拉炮車的騾馬可謂是遭了大罪了,因為在泥坑水窪里滑倒或是脫離造成的損失至少有六七十頭之多。

  而隨軍的工程團也是最辛苦的,他們需要伴隨著開道的先頭部隊一路挖掘和填埋過去,如果遇到崎嶇難行的路段,還要用手頭各種材料,臨時鋪設出一條方便大隊人馬使用的簡易通道。

  當然了,與當初第一次北伐當中倉促而見招拆招式的疾行進軍,以及後來輾轉撤退千里的嚴冬雪地風光不同;

  這一次在數年之後,帶著數倍與當初大軍捲土重來的我,也終於有時間和心情隨著天氣的逐漸放晴,一窺這河南道這個天下中州的夏秋風物。

  雖然戰火的痕跡幾乎是無所不在,但是相應的古蹟遺存和由此產生的歷史典故,卻也是遍地皆是,而讓人數不勝數。

  特別是在過了東明城而進入汴州境內之後,這種被動考古的遭遇就越來越多的讓人麻木了;甚至是行軍路途渡過某條小河前的一個拴馬的石樁,紮營時挖出來的一塊帶銘刻的石頭;都可能和上古春秋的某場名載史冊的戰役,或是秦漢時某位能臣的治水故事有關;

  而在蔡河、金河、惠民渠、白溝、卞水等各條水系的交匯之地,故地重遊的老汴州城內,我的本陣設下第五個糧台院的同時,也見到了先遣部隊派出的聯絡馬隊,以及前軍所部新遭敗績的消息。

  好吧,這真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啊。前軍這一敗,可不僅僅是,據說在中路軍內部亦是反響不小,而很有些聯動的輿情和不力的風聲。

  雖然,這其中還有各種理由和內情,可以作為說辭和推脫的依據;但是在大多數人人看來敗了就是敗了;再怎麼辯解也改變不了淮東式的火器戰法,自成軍以來的第一次成建制的失利。

  因此,我反而不急著繼續進軍了,而是以久行跋涉而亟待休息為由,停駐下來進行短期的休整,然後一邊加緊打聽前方消息。

  起碼,前沿帥司的態度和立場是很關鍵的。這不是我的驚弓之鳥,而是寧願用最壞的結果和打算,來判斷和處理事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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