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2章 臨峙20
2023-11-29 18:46:59 作者: 貓疲
雖然,來襲的敵人和大水都已經一起退去了。
但在洛都的東郊城外,滿地的泥濘與污爛之中,除了些許還沒有被掀倒的拒馬和殘斷柵牆外,已經看不出原來營盤所在位置和痕跡了。
而牆根內外都浸滿積水的城壕里,也是飄滿了污濁的雜物,還有隱隱約約被沖刷過來的人和馬的屍體,被浸泡的迅速腫脹起來而吸引了大群嗡嗡作響的蚊蠅之屬。
通過前軍餘部後續的努力收攏和尋獲,總算是又找回來近千名倖存者,其中絕大多數都是被打散的前軍士卒;
只是他們大都滿身滿頭都是污泥而手中空空如也,卻是把從不離身的軍械甲服給丟丟的七七八八,而對面前來救援和接應的同袍,只剩下一副垂頭喪氣或是羞愧難當,或又是憤怨不平的模樣了。
這場突如其來的敗績,簡直是莫名其妙又是給他們一貫以來,瀰漫在軍中的樂觀和輕勝、矜持情緒狠狠當頭一棒。
沒想到敵軍居然敢犯天下之大不韙,以河水倒灌城中為代價,冒險掘開了因為連日大雨而河水暴漲的漕渠上游。
然後就是水淹七軍的戲碼。而之前鎮雄軍遇敵之後驚慌失措的求援,卻是連帶前來接應的前軍部也一起坑了進去。
結果決岸而出的大水以浩蕩之勢,衝垮了嚴陣以待的鎮雄軍防線和營區,連帶前來支援的前軍部,也被淹沒了進去。
所謂的子藥輜重火銃器械,大多被水浸沒或是給打濕了而不堪再用。
雖然這場來得快去得也快的漫水,只是漫過了大多數人的大腿根,由此造成的人員損傷幾乎是微乎其微;卻變相衝垮和打散了營盤中的布置和防線,而與此同時突然出現在營外的敵人,則成為了最致命的打擊。
他們用事先早有準備的柴草和木板,強行在滿地泥濘和積水當中鋪設出了數條進攻通道。
然後這些來自盤踞城北的敵軍,以蜂擁而至的短刃輕兵越過水澤和泥灘追擊,輕而易舉的就將城外的營盤打垮驅散了大部。
而駐守最近另一處城門威寧軍的反應遲緩和坐失戰機,加劇了擴大了這種災難和後果。
他們幾乎是坐視著,失去火器的犀利和遠程壓制,而只能與敵人進行近身肉搏的前部所部,在泥濘里努力搏殺著屢戰不利,最終在本軍的後援趕來之前,就被優勢之敵壓跨擊潰。
因而,在幾乎損失了近一半的實力之後;作為主帥魏晨的陣前處置的手段也是相當的嚴厲,不但下令貽誤戰機的威寧軍統制、副統制、左右統領、分部統將一下相關人等,重責若干軍棍,罰俸三年降銜五等,剝奪所有功賞,去職留用本位繼續軍前校贖;
並從威寧軍中劃撥出一千名精幹兵員;連同鎮雄軍被打散後收攏回來的殘部,全部編入自己的本陣聽效;
然後,為了填補缺損的防線,又從中路軍方面請援和討要補給之機,從中路軍請來一個不滿編的軍序移鎮東郊;順便還撥過來兩千名銃手,作為損失過半的前軍部補充和交代;
如此林林總總的一連串後手和處置,總算是將這件事情的餘波,給暫且按捺下去了。但是短期之內,河南別遣軍的三軍一部可謂是元氣大傷,不復攻戰之勢了。
而且內部由此產生的嫌隙和隔閡,短時之內也不是那麼容易消弭的。
當然了,作為調撥到中軍的先鋒大將索超,也是其中受到影響最大的人之一,因為他一夜之間就發現自己所屬的老部伍就這麼沒了。
然後他被提拔為新成立的先頭部隊,正佐雜輔約三千兵馬的權設統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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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北軍陣營中,也是一片歡騰雀躍的氣氛,甚至連兵馬大元帥府,都火速直接發來了嘉勉和賞賜。
「所謂的滿萬不可敵,也不過是如此罷了。。」
「沒了火器就什麼都不是了。。」
「乘著雨水衝過去,沒幾下他們就垮了。。」
「只可惜滿地積水和泥濘的,什麼東西被被淹了。。」
「除了幾面旗幟外,就在沒有什麼像樣的繳獲了。。」
在軍帳中的各種議論紛紛聲中,
作為帶領這次城東大捷的主角,剛剛進爵為博陵侯一千戶,勛受從二品特進的都部署楊可世,也正在接受左右的道賀和恭祝,心中卻是略微還有些意猶未盡和淡淡的遺憾。
因為,這次費盡周折的布局下來,最終取得的戰果和勝勢,其實並沒有能夠完全達到他的最好預期;從繳獲的旗號看才擊破和殲滅南軍兩個軍序而已,盤踞在城東的
此外更讓他在意的是,這回意外遭遇和擊敗的這些南朝銃軍,還是與過往他所接觸過的淮軍,明顯有所差別乃至相去甚遠的。
至少在遭遇戰中的戰術和權變上要呆板教條的多,只會抱團就地自保而不是主動尋找戰機挽回局面和頹勢;而且戰鬥意志和堅韌性也不是那麼的持久,武勇和訓練或許有之,但在戰陣的經驗和機變上,就要比自己的部下略輸一籌了。
要知道他印象中的那些淮東兵,一旦被近身了之後,可是敢於成群結隊的挺起銃刺,主動對敵發起白刃反衝,而為後隊爭取布陣和反擊的時間和緩衝的。
當然了,出於某種政治正確的要求和考慮,他是不能把這種心情和思慮,給公然透露出來的,而只能用相對高深莫測的默許和噤聲,來坐實和強化這種略微浮誇的印象和成果。
畢竟,作為河南本地軍序當中,直接或是間接犯有恐淮症的軍將可是不在少數的,其中就幾乎囊括了楊可世和張德坤兩大都部署麾下的大多數將領。
如果沒有這場奇蹟一般的勝利做鼓舞,他們甚至未必有足夠的勇氣和決心,去正面對陣那隻大名鼎鼎的「滿萬不可敵」。
而前些日子同屬銃器部隊的神標軍,與之對決的敗績,似乎也間接證明了這個結果和傳言,而現在總算是因為楊可適冒險用兵的軍事奇蹟,而從士氣人心上好好的扳回一城了。
拜別了在一片分忙碌碌,回到自己駐所之後,楊可世身邊的一名面貌醜陋的親兵,卻給他乘上了一個口信。
兵部尚書楊嗣前來拜訪他?,他略微驚訝了一下。
畢竟,關於提攜過他的那位大佬和幾位宿將,以及相應皇道派什麼的,似乎已經是很遙遠的事情了。
至於與這位負責督運糧草和調撥民役的兵部尚書,這些年也有那麼幾面之緣,但是除此之外就很少有所交集了。
當然,見面中的楊嗣倒也沒有節外生枝的交淺言深,看起來就只是簡單的敘舊和攀結交情一般的,回憶了一番共同熟悉的人和事物。
這才說起一樁事情和公案來。
卻是含嘉倉城那裡的儲集,與劃撥的數目有所出入,而屢屢打官司到御前;身為協助元帥府督辦糧務的兵部尚書,自覺其中或許有所弊情,因此,從大元帥府討了深入調查的許可。
只是內中可能遇到的阻力也不小,希望能夠向他借用若干人手為驅使效用,最好是外地籍貫又膽大心細,手上見慣血的百戰健兒。
以威懾那些苟且營營之輩,也是保護相應的任何證據周全;畢竟,他這個兵部尚書手下,也只有一些站班值署的防闔可用而已。
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合情合理的,沒有任何的問題和手尾,就連借調的公文和印鑑也是一應俱全的。
既然清查弊情的結果,終究還是為了軍前將士的衣食保證著想,他自然也沒有什麼理由拒絕和推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