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0章 新氣5

2023-11-29 18:46:59 作者: 貓疲
  江寧行在,雖然還未到春江潮湧的季節,但是江面上沿江出現肉眼可見的涌潮,

  因此,從石頭城裡望出去,可以看見無數螞蟻一般的軍民,正在忙著加固沿江的堤岸,

  兩鬢微微透出點雜色的監國,也正在依舊料峭的寒風中,接受日常的匯報。

  「荊湖北路行營既江西招討司聯袂來報。。」

  「兩道六路的官軍,已經光復潭州(今長沙附近)。。」

  「城破殺賊兩萬,而俘獲倍半之。。」

  「境內賊首,並護法、長老、香主、壇主,殺獲不計其數。。」

  「唯余」

  報告的官員,小心看了眼監國的臉色,發現沒有特別難看的地方,這才繼續到

  「一小股殘賊走脫,流遁與雲夢大澤(洞庭湖流域)之南野。。」

  「雲夢澤。。」

  監國默念了這個字眼。在兵科判事的情報中,這個水網地方已經成為了那些不法之徒,流亡匪類,以及被真丫的亂民殘餘,最大的嘯聚之地。

  不過,比起占據了閩地內陸大部,有組織有綱領領的大雲教賊,卻又不算什麼像樣的貨色了。如今看來,江南鼎沸的局面,已經被逐步撲滅,敉平下去了。

  因此,群賊匯聚的雲夢大澤,需要對待和操心的次序,就被排在相對靠後的位置,起碼得等朝廷從荊湖北部抽出手來,重建了長江中游的內河水軍再說不遲。

  沉思之間,負責奏報的人已經由大本營的承值,變成了樞密院的簽事。

  「諸軍的犒賞,已經逐次發下去了。。」

  「黃州、饒州、湖州各地的客軍,已經開始接受再編和整訓。。」

  「西府(樞密院)出給的四個軍序為,超勇、超捷、克定、勝勇。。」

  這也意味著短時之內,有更多的生力軍,從地方抽手出來。無論是鞏固朝江中游的荊湖戰線,還是支援江漢上游的蜀地,都有足夠的餘力和底牌了

  「總算是消停了。。」

  監國微微的嘆了口氣,又和聲道

  「那國中有什麼風聲麼。。」

  「國中其餘尚好。。」

  來自通政司的官員,聲音頓時變得有些艱澀和結巴起來

  「諸公各安其位。。」

  聽到這裡,監國就忍不住撇了撇嘴,而在心理嘆息道。所謂的「各安其位」,便是繼續相互扯皮而相持不下,在國事大政上基本沒有什麼成果和進展的意思。

  講得不好聽就叫做屍餐素位,不過這種狀況對他來說,但也不算是不可以接受的局面,只是要消耗掉一些日常的效率和行政資源了。

  「就是諸學的士子們,稍稍有些異動。。」

  「不過已經被平復下去了。。」

  .....

  廣府,小江碼頭。

  辛稼軒也很是意外在出來迎接人群中,見到了便裝簡從的陸侍郎。

  年近五旬的陸侍郎,雖然還是侍郎,卻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六部次官、左右資序,而是隸屬於門下省的黃門侍郎。

  雖然已經不復古時作為門下省副手的煊赫,而僅僅是一個重要的身姿,但是地位甚至還在諸位給事中之上。屬於正兒八經的省台大員,而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部堂官了。

  因此,無論是從官位的尊卑還是翁婿的長從關係,或是內朝外官之諱來說,都不應該主動屈尊紆貴,來他這個從四品下差遣的制置副使的,

  「最近有什麼事情發生麼。。」

  隨後,辛稼軒在龍雀園徽記的馬車上,看到街上巡邏戒嚴的軍士,不由有些驚訝。

  「是太學和京大的士子,公車上書的結果。。」

  陸侍郎看似輕描淡寫的道。

  「要求罷戰休兵,且與民生息,以蓄勢再圖。。」

  「五城防軍不敢阻擋。。於是出動了殿前軍左騎部」

  「然後,就被驅散捉拿回去,勒令師長認領而各自監管了。。」

  說道這裡,陸侍郎不免再次看了他一眼才道。

  「其中為首干礙甚重的數十位,已經擬定提前外配了。。」

  聽著陸侍郎所描述的這一切,曾經出自兩大的辛稼軒,也覺得心中很有些不是滋味。要知道當年,他也是同樣的熱血澎湃和居心憂國,卻落得一個停學編遣的下場。

  如果不是龍雀園的陸小姐,多少使了些力的緣故,只怕至今還在邊州遠藩,蹉跎堪磨著資歷呢。因此,在淮東站穩腳跟之後,他也多少尋覓和找到了一些往昔不得志的同年故舊,將他們援引道淮東去繼續發展。

  現如今,他對這些學子的遭遇,多少也有些感同身受的味道。

  但從另一方面說,他們這些學子關於休兵罷戰的訴求,顯然又與他追求建功立業的本衷,嚴重相悖而行。這個結果,讓他覺得既矛盾又困惑的,心緒無比的複雜起來。

  「為什麼會這樣。。」

  辛稼軒喃聲自問道

  「厭戰?。。」

  「對,就是厭戰之情。。」

  陸侍郎,現在應該是陸黃門,低聲道

  「已經瀰漫在朝野之中。。」

  辛稼軒若有所思的嘆息了一聲。

  要知道,上次一他在廣府的時候,還是幾乎人人以討論北伐相關話題為榮,而且無比期盼這其中能夠得到的各種好處與訴求,誰又曉得世事易變的這麼快。

  而按照陸侍郎的說法,

  現在,經過了數年持續的蕭條和凋敝,以及嶺內不斷加征的捐稅,飛漲的物價和短缺的物資,層出不窮的出現之後,這種局面幾乎一下子就被逆轉過來了。

  這意味著什麼,自然不言而喻了。一旦如果北伐的後續戰事,以及戰略方向被取消的話,那淮鎮的地位,將變得猶為尷尬和突出了。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

  辛稼軒忍不住想起了這句詩文,不由生出一種無奈且無力的心情來。

  忽然有些明白,陸侍郎以及迫不及待,讓他奪情回來成婚的心情和用意了。

  北伐失利的後續影響,經過民間在野這數年的發酵之後,終於體現在了朝堂之中,變成某種以反思為名的,針對北伐責任人的暗中聲討浪潮,和反對繼續擴大戰事的潛流。

  原本推動北伐最得力的東進派和北人黨,卻是因為出現了新老分裂,而被削弱和紛爭不休,

  從某種意義上說,當初監國的手段和段測,雖然粗暴果斷的解決了問題,但也無形間作繭自縛,而留下來更多的手尾了。

  ...

  相對暗流初涌的廣府,身在淮東的一切日常,還在有條不紊的繼續著。

  只是,當過完了一個還算滿意的喧鬧新年之後,時間的流逝就似乎就一下變快起來。

  轉眼就是冬去春來,冰雪消融,萬物復甦的季節。

  隨著黃河和淮河冰面相繼開裂,棱訊到來的巨大聲響。一年之計的農業生產的準備工作,也在逐漸清冷蕭疏下來的工地和拆除的腳手架的背景下,重新拉開了序幕。

  而來自大海對岸新羅之地的消息,還在隔三差五的被送回來。可以說,隨著所謂後百濟的立國,新羅藩各道,也已經在愈演愈烈的亂戰之中,打成了一鍋粥。

  似乎是因為對方吸取了教訓的緣故,只有全羅道一隅還算安定和消停,除了小股流竄的盜匪之外,就再沒人人敢來招惹,反而還如預期一般的收容了大量從別道逃過來的流民,

  然後,又變成了當地藩主源源不斷的生財手段了,對此我也僅能在公務之暇,露出個請允悲的表情而已。

  而關於博羅會的後續消息,也再次陷入僵局,只知道這是一個活躍在安東和新羅、扶桑之間,頗有實力和能量的地下組織,曾經在扶桑列島的多次領主更替變遷之中,扮演過幕後推動者的角色。

  目前,淮東在東海各地的情報布局,才剛剛開始經營沒幾年,消息來源還比較有限,主要集中在那些散步海外的登州故舊,和昔日往來梁山海市的一些老關係而已。

  因此,雖然目前因為散布開來的商業往來,已經有不少渠道可以選擇,但是能夠深入的可靠路數,卻是一個都沒有。更多時候是明碼標價的購買和懸賞消息。

  但對於這種經年日久,長期潛伏在幕後的組織就有些不夠看了。而我對於這種,喜歡長期躲在幕後,攪風擾雨的秘密組織,也有足夠的警惕性和戒備。

  特別是從新羅查獲的結果來看,對方有足夠的組組規模和財力、資源,也有相應的行動力和專業人手,是在不可不防的。

  特別是,還有一個動態不明的東海分社在外,有所覬覦的情況下。不能夠一鼓作氣給予足夠的重創或者說損失作為教訓的話,很容易就陷入長期慢性的對抗和消耗中。

  在此期間,比較令我感興趣的重要事件,就是多次改良之後的蒸汽抽水機,在春耕前和青黃不接時的運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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