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6章 出援5
2023-11-29 18:46:59 作者: 貓疲
濃重煙火與血腥味,依舊瀰漫不去的戰場上,三三兩兩的正在一絲不苟的用銃刺和短矛,對著滿地的屍體進行補刀。
因此,時不時有貌似裝死的敵人,從是屍體跳起來拔腿狂奔,然後又在砰砰作響的射擊聲中,像是被砍倒的木樁一般的被打翻在地。
以有備而來擊無備之師,以嚴陣以待少而精的勁旅,討久戰疲憊之眾,就算對方數量幾倍,且不乏戰鬥意志,很是進行了一番負隅頑抗式的努力。
第一批簡直是一觸即潰的雜魚,第二陣只是勉強敢揮動武器的炮灰,第三陣則出現了相對有組織的列陣,而迎上了第四陣後居然出現了比較像樣的甲兵,以及協同迂迴的馬隊,第五陣則懂得利用起工事和掩體來,試圖用對射來反擊.。
但也不過是將我方取得勝利的難度,從輕易上調到簡單,後續戰鬥的時間拉得更長一些而已。
當最後一陣,對方試圖在正面以最後一點數量優勢,形成暫時的相持之後,夾雜在左右兩翼的擲彈兵們,突然投出的爆炸和火焰,則徹底粉碎聚集在中軍位置的徒然努力。
打到這裡,我軍甚至連剛從海邊下船,又匆匆跟上上的轉管炮和斤重散炮,都還沒來得及開張,就已經進入了戰鬥的尾聲。
唯一有些遺憾的,對方在大敗虧輸之後,就激發了兔子的屬性,從摧枯拉朽,到短暫相持,再到一敗塗地,最終轉進如風而讓人有些望塵莫及了。
畢竟,我這裡才出動了一半的戰力而已,也就是登岸並且完成基本配備和初步補給的幾個營頭。
「這下,才算有點意思。。」
我看著那些丟盔棄甲,絕塵而走的殘兵敗將,微微點頭道。
「傳令下去,以一個時辰為限,就不要追擊過遠了。。」
又對著站在身邊的虞侯長薛徽言道
「將士們遠道而來,又接連輾轉數地,已經積累了相當的疲憊。。」
「地方和敵情尚且不明之下,不要急於做那些強弩之末的事情了。。」
當然還有沒有說出來的潛台詞,
正所謂大張旗鼓的遠道而來,當然不會只求止步於此,要是一下把眼前的敵人都消滅光了,那下一步還怎麼繼續開展工作和提出後續的交涉與要求呢。
「這一陣傷了數百,而陣亡十數員,主要是被飛矢所致。。」
又過了好一陣子,隨同我一起出陣而主持後續處理的第四兵馬使楊再興,也抄著一桿血跡斑斑的稍槍,走到了我的身邊大聲匯報導。
「陣斬最少五千,大半是賊人中的悍勇之徒。。」
「俘獲則有萬餘口,則大多數是被沿途裹脅而來普通部眾。。」
「此外,關於賊人中軍所獲的俘虜,正在審問和甄別。。」
「賊軍營盤所遺和被就近繳得的軍械旗鼓物資,也基本有兩三萬人份。。」
「不過其中成色頗雜,實在不成建制。。」
「就算能夠利用起來,也要費上一番周折來清理的。。」
「只可惜,這個賊人圍城的營地過於鬆散了些,,」
「另外幾面尚有不少賊人,估計是見勢不妙,。。」
「給跑了一部分了。。算是未盡之功」
隨後,我看著從敵營中軍所在,成捆抬過來的數十面形形色色的大旗,不由有些皺眉道。
「這個蒙山軍大都督,兼南路兵馬大元帥是什麼玩意。。」
「還有那個突然冒出來的百濟復****,又是什麼鬼。。」
這時候,經過短暫的交涉,外牆破破爛爛的海陽城,終於從內而外的打了開來。湧出一群牽羊擔酒,還有器樂在旁吹打不停的隊伍。
領頭正是一個插翅高冠圓衽大袍的男子,看起來穿的是國朝散授六品的服色。
「海陽代守,權德津郡長史金哲,多謝淮鎮赴援之恩。。」
對方滿臉恭謙的用一口字正腔圓的官話道。
「城中已經備下來酒肴,雖然地方寒陋」
「但還請讓藩下,稍盡地主之誼。。」
隔天之後,
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的海陽城中,被簡單清理過卻依舊血漬混雜雪色斑駁的城頭,卻是換了一批駐守的身影。
他們身穿齊膝的大衣裹著粗呢披風,頭戴保暖的厚實毛氈大檐帽,身後背著帶刺長銃,腰裡穿著子藥匣子,還有少量跨刀背盾,手裡端著弓弩的甲兵。
一隊隊的巡曳在狹窄的牆頭上,一絲不苟而依舊戒備森嚴。
「真是凍殺人了。。」
老軍頭鄧坊好容易抖乾淨身上飄落的雪花,像是泄憤一般的重重咬了一口,舀在鐵皮飯盒裡的大塊帶皮肉。
油汪汪有韌勁十足的滋味,已及濃重咸辛的調味刺激,頓時讓他從巡哨換下來的肢體僵直與遍體寒顫中,振奮和精神起來
因為當地的藩主,相當識相的讓人給送來幾百口口豬羊,還有同樣數量的騾馬牛驢等大牲口。
因此,軍中的火廚們也卯足了氣力,用現殺的豬羊就地做出了好些葷味十足的大菜,他們這些遠道而來的軍士們,也得以吃到登岸之後的第一頓像樣的飯食。
辣炒雜碎,醬汁燉肉,還有現做的新鮮血豆腐和筋骨湯頭,可謂是人人有份,好好的朵頤了一頓。
而作為巡哨的加餐,切片的罐頭血腸被放在爐火上炙烤,上頓留下來的玉米雜糧貼餅,也正掛在爐壁里熱乎乎的冒出穀物香氣,
每人還有一大勺子,還有當地人最常見的酸辣鹽菜,雖然一團灰白髮黑的賣相不怎麼樣,但用滾水一衝就是一大壺現湯,在這冬日裡科比他隨身攜帶的大醬和豆豉干,更清爽利落的多。
作為飯尾消食解膩的果蔬,則是一筐任人隨便拿的窖藏蘿蔔,雖然因為放得久了,表皮自有些發皺,而肉質也變得有些疏鬆發綿,但是蘿蔔芯里清甜薇辛的汁水,在這難得見過綠色的冬日裡,可謂是相當珍貴的體驗和受用了。
而作為鄧坊,也可以稍稍的鬆一口氣,而放下心來了。
事實上,作為昔年一同共過患難的經歷,見多了人心險惡的他,並不覺得是一種自持的資本和淵源,而是某種引而不發的隱憂和心理負擔。
因此,他在被留用之後就一直低調內斂的行事,決口不提當年的事情,也從不提自己這個任職的背後淵源,兢兢業業的服從命令和值守勤務,寧願毫無特色和主見的泯然於大眾,也絕不肯輕易犯錯和授人以柄。
他可是親眼見過一些軍中資深的老人,就是因為不知如何處理與親熟上官的關係,或是在地位不等對等的昔日舊識,也不知收斂和過於張揚,而莫名其妙丟了性命,或是被找藉口處置發落了。
但既然對方一直表現的不以為意,且讓他參加了這親領的渡海之徵,那也意味著自己多少還有用處,而不用擔心被某種理由和口實,給隨便處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