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戰局2

2023-11-29 18:46:59 作者: 貓疲
  初冬的寒梅依舊綻放,卻是多了臘白之中,多了些淡淡的紫紅色調。

  主持江寧行在的監國,再次被一個好消息所鼓舞著,格外胃口大開的,多吃了一碗三茸羹,這回卻是來自西北方面的外交交涉成果。

  根據向西北派出的數隻秘密使臣,八百里加緊還報的消息。

  從廣威軍、鳳翔軍這樣的關西新興藩鎮,到威遠軍、武威鎮這樣的老牌朔方諸侯,都表示了某種對即將多的天下的大梁,繼續保持臣服現狀和基本格局的積極意願和態度。

  要知道,為了防止西軍入關而插手洛都的戰局,而導致歷史重演的結果,這次國朝甚至動用了西路軍的兩大沿邊行司。

  籍北伐之名千里掩襲,從一南一東分別搶占了漢中和河東的戰略要點,只要他們敢于越過潼關,就會遭到兩面的夾擊,或是出現被截斷後路的風險。

  名為西軍的西北軍鎮,素來另成體系,但是卻是按照地域分作若干個大集團下的,諸多大小軍鎮、守臣林立的局面。

  而這種局面,卻是乙未之亂和嘉佑大進軍之後,作為西軍東進的幕後推動者,有些鞭長莫及的西國梁夏,格外在中土留下的手尾而已。

  以變相制約和權衡,承光帝中興之後的後唐朝廷,不至於獨大到反過來力壓大夏的可能性,畢竟是名義上的宗主上國。正所謂「陽光之下,毫無新鮮事」

  而自從同出西軍一脈的張氏,在洛都專權稱攝,而導致橫跨大半個天下的西軍源流,又一次分裂之後,留在西北各道的大多數軍鎮,就只剩下名面上,還保持著對北朝稱臣的最後一點名義而已。

  大多數時候,即不聽宣、也不聽調,只有在內部發生某種正常非正常的更替繼遞,或是相互紛爭不止卻無力打下去,需要下台階的時候,才會象徵性的要求,來自北朝的追封賞贈或是有償性的出面調停干預。

  而洛都朝廷若是想動用他們的力量,比如從短期的協力掃蕩草原,到長期入駐中原守要作戰,也都必須付出足夠的代價和條件。

  因此,對於在北伐之中已經取得上風的大梁來說,這些長期自成體系的西北軍鎮,也不是沒有不可爭取的空間和餘地。

  而這番秘密外交出使的成果,在保證其利益和現狀的同時,也再次確認和了西軍之中,另一些相當部分有實力的藩鎮之屬,在這次問鼎中原的北伐大戰中,繼續置身事外的基本態度。

  一些關西的軍鎮,甚至以發派常駐奏記使節為名,交出了象徵性的人質,而正在從大散關,星夜向行在趕赴而來。

  雖然這個基調和態度,不是不可能發生變化。但是既然有足夠的利益保證為驅使,又在兩路大軍的合力監視和對峙下,短期之內很難發生什麼變數和意外。

  這樣,他總算可以進一步安下心來,早早的歇宿睡個好覺了。

  ....。。

  洛都以北的次要戰場,局部的攻戰也逐漸進入到某種關鍵階段。

  當我的軍隊也出現在攻堅序列中去的時候,南關城的城頭守軍,已經被全面壓制的抬不起頭來,只能用漫無目的也毫無準頭的拋投物,頑強的體現著某種無奈的存在感。

  因此,在友軍繼續登城正攻的勢頭,吸引了大多數守軍關注和火力的時候,來自我軍的擲彈兵和白兵、工程兵構成的混成突擊隊,在第四正將楊再興的帶領下,也衝到了城門下展開某種預設作業。

  好在河陽橋南關的城門,無論是高度還是厚度,終究比不過武牢關和洛都那麼變態,

  因此,他們先是用皮囊裝的猛火油擠壓噴塗在包鐵門面上,然後進行多次反覆焚燒後,再潑上冷凝的醋水,包鐵面就發生扭曲和膨脹,最後用工具將城門上軟化變形的包鐵,給一塊塊硬是翹挖拉扯下來,露出木製的內里。

  緊接著,這些木面很快被用刀斧和鑽子,鑿出若干個大孔洞來,附著上本軍特製的火藥包,再用大釘固定住權作原始定向的大鐵鍋子。

  點火退出兩邊,只見轟轟幾聲炸的鍋子碎裂飛濺開來,而厚實的大木門上也出現了幾道,肉眼可見的裂隙。

  緊接著,是數門裝載輪架上上的六寸長炮,也冒著急墜如雨的矢石,在屋型衝車的拼死掩護下,被推到了城門前,在十步之內,對著城門上的裂隙近距齊齊拉火擊發。

  從鏡筒里遠遠望去,只見的煙火噴卷瀰漫著淹沒了門洞,隨著哐噹噹的震響聲中,不堪摧殘的城門,四分五裂崩碎在煙塵之中。

  友軍擁堵在城牆邊上,蓄勢待發的敢戰隊,已經迫不及待的舉牌持刃沖了進去,與匆匆堵上甬道的敵守軍,幾乎是面對面、身貼身的抵斗搏殺起來。

  嚎叫怒吼哀號慘呼聲,隨著激烈的近身白刃戰,而一波波的衝出門洞來。只見一道道滑膩膩的血水,迅速沒過士兵的腳踝,而從門洞裡大蓬大蓬的涌流出來。

  而另一些選鋒將士,利用雲梯和多級的殘骸墊腳,也再次攀上了城頭,與守軍反覆拉鋸廝殺起來,一時之間城下城下,南關城中的敵守軍是顧此失彼而應接不暇。

  雖然南關城中其餘的守軍,尤作困獸之鬥,又把網柵狀的千斤鐵閘也落了下來。但是早有防範和準備的敢戰隊,僅用兩具特製的獨角車和幾名敢死力士,就撐住頂死了落下的門閘,而讓守軍堵塞通道,截斷入內的敢戰士,再做努力的打算徹底落了空。

  然而,關門既然已經大開,便不可避免的轉入頹勢,一點點的逐漸節節敗退下去。

  雖然南關城落的危急時候發出求援信號,令黃河沙洲上中城和對岸的北城,都再次集結和抽調兵馬,匆匆過橋趕來救援,從北門重新組織反衝和突擊,來奪回失去的城段和南門樓,但是終究是晚了,眼見不可避免的大勢已去了。

  反而被我先行入城的擲彈兵,用火雷彈堆在密集的人群里,炸的人仰馬翻的潰不成軍,而隨著,炮團副都尉杜疏朗和一群炮手,將斤重小炮被抬上了南關城的城門,對著北門湧出的敵軍就是一陣亂轟。

  待到驅散和殲滅了城牆上的殘餘守軍後,他們又乘勝追擊,更進一步的把炮加到了北門樓,匆忙試射了數發,噴濺在橋面上和河水裡的彈丸,就輕而易舉的將對面再度趕來的援軍,給打斷和逼退了回去。

  徹底奪下南關城,又擊退了中城和北城來援之後,我軍也沒有繼續乘勝追擊的意思,而是轉入就地鞏固和防備之中,反正拿下南關城之後,截斷北岸通過河陽橋來援的戰略目的,已經初步達到了。

  戰後打掃和清點,卻發現破關後,俘獲軍將官吏的規格頗高,

  原來在河陽橋這裡,北朝專沿襲了前朝的三關節度使和全套配屬,另有稅官、錢監和鹽鐵巡司,常年下轄和駐留戰兵萬餘人,同時也代表的是洛都城外,最後一股成建制的精幹軍事力量。此次三關的軍中精銳,大都集中在了南關城,大概有八千多人。

  這也意味著,我們這番奮戰之後,就徹底閉上的洛都之敵,獲得外援的最後通路,而編做瓮中之鱉了。

  這也是次於奪得武牢關的功勞,再加上繳獲了不少關內來不及毀掉的積存之物,既有財帛亦有軍前不可缺的糧秣物資,於是一時上下,都很有些喜不自禁起來。

  我參與了最後攻克階段的我軍,傷亡加起來,還沒有破百而已呢。

  「某家自當與經略連決請功。。」

  滿身鮮血和煙火氣息的前軍統制王貴,已經是難掩滿臉的笑容可掬,

  「關內的斬獲,也請貴方先行挑揀所需好了。。」

  他顯然是非常上道的表示道

  「不知如此妥否。。」

  「不,我部只稍加援手,主要出力拼奪的還是貴部將士」

  我微笑著婉拒了他的一番好意。

  「因此,請功什麼,只消略帶一提,且副署其後便可。。」

  「那怎生使得。。」

  他有些錯愕又有些驚訝到

  「某家豈是那種是非不明之輩。。」

  「安敢獨據此功。。」

  「其實我還有不情之請。。」

  我頓了頓又道

  「希望貴部成全。。」

  「哦。。」

  他愣了下。

  「便是這奪門之戰的詳情,。。」

  我真真假假的解釋道。

  「此中戰法,還未操演純熟,尚有所缺憾。。」

  「故而請替我遮掩一二才是。。」

  我軍雖然是典型的火器投射部隊,卻從來不乏攻堅的能力,甚至因此發展出,若干套組合拳式的攻城戰術,卻是從江北到河北的一路轉戰攻略之中,不斷的實踐和應用中總結起來的。

  只是一貫以來,我對此一直藏著掖著有所保留,不怎麼輕易拿出示人,而努力維持明面上那個長於野戰和善守第一的名聲,就是避免被人算進擅長攻堅的序列里,而自損實力的局面。

  因此,這一回的與友軍的協力和配合,我還算滿意,既然達到了陣前練兵的目的,也不差這點主次輔從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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