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綢繆
2023-11-29 18:46:59 作者: 貓疲
我面前放著,一包焦黃色的絲狀物,包裝紙上還用蠅頭揩寫著產地、品種和商家字號,算是最早的商業品牌,也是市面上可以買到的最高端的菸草製品。
得益與那位無所不能的穿越者前輩,名為菸草的東西,以可可豆之類明顯屬於外洲大洋的舶來物一起,已經提前出現在這個時空位面,
但是顯然他對繼續改進和深化發展這個產品系列的興趣不大,因此歷代沿襲下來的菸草製品,還是那種簡單的烤菸葉切絲,放在菸斗、煙管之類點燃的傳統做法,能夠用金屬或是玻璃、玉石質地的水菸袋過濾下再吸,或是研磨成末直接放到類似鼻煙壺樣的東西里吸,就算是高端大氣了。
但更進一步的改良,對我來說,真還沒有什麼技術難度。
用木棉加工後剩下的邊角料,很容易就搞出類似過濾嘴一樣的東西,再用包裝紙捲成細細的長條,一隻現代香菸的雛形,就這麼出現了,然後再在菸絲里加上其他添加物和成分,比如用干培的茉莉花、薄荷之類的香料,不同口味和特色的產品就這麼誕生了。
原料來源也極其廣泛,不要說廣南、安南這些大陸本土,就是西至南天竺,或是東至夷洲,諸多外島藩領,亦是廣為種植,甚至在普通田戶人家的田間地頭,房前屋後,都會種植一些,作為提神醒腦的自用之物,我只要挑選合適的品種,嫁衣包裝就夠了,
還有就是,這個時空已經發現了硝化製冰法,就是利用雙重容器的反向熱傳遞,在外層容器的硝石和水的化學反應,大量吸取熱量的過程中,將內層容器的果汁之類原料,冷凝成並夸或是冰沙之類的冷飲。
在這個基礎上,我依照記憶,加入奶油和食用明膠之類的稠化劑,口感更加細膩酥軟的冰淇淋,就這麼誕生了。
此外還有,宇文蘿蘿專門提供的一些樣品,主要讓我從現代男性的立場,給於改進和完善的意見,好發掘出更多細化深加工的增值空間。
比如:在這個時代已經有了粗蒸餾的藥用酒精,雖然還很渾濁,但是沉澱和過濾之後,加入玫瑰露之類的香水和精油製品,就成了具有熏蒸揮發效果的獨家秘方產品,
然後我又在她生產的香皂類里,加入硫磺粉的成分,這樣就成了可以治療皮膚病的硫磺皂。這種東西在天氣炎熱雨濕,多皮膚病的嶺南乃至中南半島,和眾多海外藩,都有潛在的市場。
還有就是一些調味料的深加工,比如從曬乾培制的水產漁獲中,提取海鮮味,製作精煉的耗油,蝦醬,魚露什麼的,或是將這個時代已經擁有或者發現的香料調味品,按照後世的記憶進行搭配調製,至少這個世界,得益於唐人的地理大擴張帶來的,海運和貿易事業大繁榮,為我提供了足夠的品種和選擇。
說起來實在慚愧,得益於這個世界的高開發度和成熟體系,我作為穿越者想要做出的創新思路和項目,實在不是太多,這一路下來絞盡腦汁,目前也就想起這幾樣,都是在原來基礎上進行改良的方向。
而沒法像其他穿越者一樣憑空爆發出一對令人瞠目結舌的技術成果和產業體系。
相比之下,我對火器的改良,更上心一些,
南朝現下的火器運用雖然很廣泛,每年都要從本土和海外各地輸入大量的硫磺硝石,但是發展水準的未免有些參差不齊,南朝的軍隊中,也是比較注重投擲類的爆炸武器,或是類似燃燒彈的縱火武器,但是對身管武器的研發和改進,卻不怎麼上心,幾乎是放任自流的態度。
因此對民間用用的火銃之類,管制頗為寬鬆,畢竟這種笨重繁複的東西,需要有一定的身家和專門技術,才能玩的轉,等於變相提高了門檻和限制了泛濫的可能性
這對我既有好處已有壞處,
我那隻魔改的面目全非的燧發手槍,已經被徹底拆解,交給天工號里的大師傅們去手工制模,嘗試性小批量的生產出相應部件,如果能夠成功的話,我還會讓他們再嘗試利用類似的結構原理,改造成長身管的步槍之類的東西。
說實話,跨越性更大的銅底火和紙殼定裝彈,對於喜歡泡軍史論壇的我來說,都已經有眾多實驗黨和技術宅論證出來,相對成熟的手工流程和技術說明,唯一的難題是作為擊發底火的****。
因此目前還只能考慮在燧發槍的基礎上減輕重量,提高射速和準頭,線膛這種高端大氣的東西,就暫時不考慮了。。
相應的戰術操條和使用維護流程,也在摸索編制中,
只要能夠局部形成足夠數量的火力,用來壓制個人武力的強橫,不在話下,這也是我關於被炒的通緝令,所剩下的最後一點心病。
相關的訓練已經開始著手了,雖然有點臨時抱佛腳的味道,但是總道是有彼沒有好。
不遠處左城區位於溪邊小渡頭的廢棄倉場,已經被我買下來的,因為作為昔日破產某商社的堆煤之地,這裡有足夠大的貨場以及相應的倉房,修繕一下就行重新使用,還便於利用散步全程的珠江支流水運,來輸送物資和人員,也有足夠高的圍牆,擋住那些不必要的窺探和好奇心。
在其中
已經用木樁和沙袋,壕溝什麼的,簡單的布置成一個包含室內和室外訓練場,韓良臣在風卷旗配合下,已經開始扮演起某種程度上的教頭角色,而來自陳夫人身邊的那些騎從護衛,在奉命回歸之前,也將在這裡按照各自的經驗,指導一二,比如馬步對抗的戰術,小組抱團的結陣什麼的。
人員主要來自藩生子,也就是羅氏藩內,底層土戶的子弟,因為生得多了怕養不活,基本給賣身到本家,充作某種意義上的奴僕或是,運氣好的花,可以上升為親隨,也算是一條常見的出路,雖然沒有受什麼教育,但是生在吃苦耐勞,服從性好。
那個「我」離開婆羅洲的時候,也帶了這麼一批少年人,作為潛在的班底,後來又陸續招募了好幾個批次,到如今已經算是初見規模了,也是那些產業之外,前身給我留下最寶貴的個人遺產了,起碼「我」最初給於他們一定文字和算術上的教育,充作產業中的基層人員和眼線。
做之前,我已經著手聘用一些武師、老義從什麼的在訓練他們格鬥和技擊,主要是挑選出那些來自藩內山區或是偏遠之地,條件艱苦民風強悍的山村,或是礦山出身子弟,備用海船運到廣府之後,他們的命運和前程,就在某種程度上與我息息相關的緊密聯繫在一起了。
這次回來之後,只是又多了新的訓練項目而已,按照初步的操條,
他們將被打散結成一個個小隊,進行對抗和競爭性訓練,訓練的綱要同樣也在探索中,因為我所知道只有近現代以火器為主的,備戰備荒時代背景下的民兵訓練手冊,或是人教軍事版的十萬個為什麼,
對於傳統意義上的冷兵器搏殺什麼的,除了刺刀戰術之外,就未免有點兩不靠了。只能靠韓良臣、風卷旗這些有經驗的前軍人,按照傳統方式,在訓練中繼續摸索。
從通常意義上說,作為諸多海藩,豪商雲集的廣府,擁有一些私人的護院、保鏢什麼的,在正常不過了。
作為古往今來的大城市的陰暗面,專門為城市的日常運作,而提供數目龐大的底層勞動力的,位於外城和郊區的棚戶區,以及各種黑市和灰色地帶,同樣也是存在的。
作為豪商或是海藩之間,也並不總是一團和睦,各種潛在的競爭對手或是實質上的仇家,也是存在的,因此常年行走在外,或是寓居異地,多少都有這種巧立名目而存在的私人護衛的存在,以及因此催生的滿城林立的各種義從社和武館什麼的。
只是通常情況下,作為南朝政治經濟中心的畿內重地,自有其行事的規則和日常秩序,除非你刻意一個人跑到,諸如城郊監管不嚴的夾縫地帶去擺顯作死,不然廣府對大多數有所準備和期待的外來者來說,依舊是一座充滿機遇和享受的城市。
而清遠軍變,無疑給了我一個契機,名正言順加強自身武裝的潛在機會。
如今的五城十二區的士民百姓,有點產業的商家大戶,都開始以城坊和街區為單位,自籌武裝和僱請義從,當然不是指望他們能夠對抵叛軍什麼的,而是為了防備因為外地兵臨城下,城中乘亂起來劫掠生事的暴徒匪類,造成的侵害和損失而已。
更別說我這種宗藩背景的重要成員,原本適用於普通人的禁條,對於海藩背景來說,無疑會更加寬鬆一些。至少我可以名正言順的才買一些武器,來裝備自己僱工扈從,保護我的店鋪和工坊。
南朝沿用的是前朝唐律疏議和制書編敕,因此在對待民間持兵的態度上,也是所謂三禁三不禁,既禁甲不禁兵,禁長不禁短,禁弩不禁弓,也就是說禁止私藏甲冑,但不禁止防身的武器;禁止普通人持有矛槍槊稍之類長兵器,但是刀劍之類的短兵則不在此列;弩是軍隊制式的管制武器,但是作為日常生產生活工具之一,來源廣泛的弓箭,就不受限制了。
因此有些東西,只能自己想辦法。
比如天工號,曾經像有業務往來的制皮工坊,定製一批老牛皮,作為皮帶和各種皮具的原料,現在被挪用來按照體形,裁剪成背心,護肩和蔽膝三大件的樣式,然後在要害位置內襯鍛打過的薄鐵片,一件粗具防護力的鑲嵌甲,就這麼成型了。
另一些牛皮被裁剪成長條,釘在有握把的弧形木板上,就成一具可以擋箭也能防劈刺的手牌,配發給個人防身的刀劍,也可以從城中有牌照的制鐵鍛造作坊里定製到,只是數量有限而且緩不急用。
於是宇文蘿蘿,或者說宇文家在當地的關係,再次派上了用場,得知我的要求之後,她再次拜訪的時候,帶來了一個穿湖綠絲綢的胖子。
這是一隻肥嘟嘟的像只鼴鼠一般的番佬,微微捲曲的粟發和堆迭的肥肉之下,類似地中海人種的混血外貌,被獨自留在前廳里喝茶,看起來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老娘的清譽啊,」
作為謎樣生物的她,忍不住抱怨道
「你知道這般夜訪一個男子,對於一個貴姓少女是多大的壓力和妨礙麼」
「這次真是虧大了,」
「介紹一下,沒節操的軍械販子。。小孔特諾里亞」
直到我笑眯眯的聽她發完一堆牢騷,才給我低聲介紹
「門路很廣,據說連西夏那裡的火器,都有辦法弄到。。」
「祖上乃是一位大主教。。」
「大主教的後代,你能再沒節操一點麼。。」
我忍不住白了她一眼。
「難道這個時空,上帝的牧羊人都能娶妻生子,而不用去玩小男孩了麼」
「人家祖上可是大名鼎鼎的孔特諾里亞一世啊,耶路撒冷和安條克大主教。。」
謎樣生物露出一副八卦無比,神秘兮兮的表情
「這個時空,東方正教運動的發起人,東方教會的領頭羊,與羅馬並立的無冕教皇。。」
「唯一被君士坦丁和羅馬承認的,活著的聖人。。」
「曾經被做過掛爐烤鴨,卻又奇蹟般活下來的行走聖跡啊。。」
「在梁公西征地中海的時代,發掘和編譯死海文書,促成科爾普特教會、阿克蘇姆教會和亞美尼亞教會三大古教派和解共通的主持人。。」
「哪又怎麼樣,難道上帝突然顯聖,開恩讓他男男生子了麼。。」
說到這裡,我又忍不住打斷她
「喂喂,不要那麼思想不純潔好不。。」
她有些氣結的看著我
「這位大主教當然一生未娶。。」
「只是唯一留下一個教女,人稱純潔者妮可,嫁給大夏王朝的巴格達軍神,亞述總督賽特,」
「他們的後代之一,按照孔特諾里亞一世的遺囑,繼承了他的姓氏,並且形成一個世俗的商業家族」
「與傳說流有天方聖人血脈的著名辛巴達家族,齊名的海商世族。。」
說道這裡,她的眼神再次流露出某種奇異的神往。
「喂喂你夠了,」
我再次忍不住打斷她
「這算是欺負我沒看過,雲和山的彼端和天方夜譚麼。。」
「莫名其妙的巴格達戰神,也就算了,天方聖人血脈的著名辛巴達家族,這是哪門子的亂入啊」
「世上流傳的就是這麼回事,你愛信不信。。」
她攤了攤手,挺起一馬平川的胸口,
「說起來這位總督賽特,還和我們宇文家祖上,有那麼一點關係呢,」
「因為他來中土的時候,承蒙那位梁公賞識,為他追遠溯根,」
「因為他的漢姓為宇文賽特,據說是北朝太師宇文拓在太細留下的後裔」
「你明白了不。。」
好吧,這就像是五連擊,我徹底被那位穿越者前輩的惡意趣味,和肆意妄為玩弄歷史來滿足某種殘念的手段,給深深打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