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0章 瞿芸的抉擇

  而阮彬在聽完這番話之後，反倒將眼角微眯起來，陷入了一陣漫長的思索。

  這種對峙大約持續了半分鐘，阮彬忽然嘆了口氣，又把目光轉向我說道，「邢雲，她的話到底是真是假，你可願擔保？」

  我看了看瞿芸那張鐵青的臉，心中默默定神，走上前說道，「別的我不敢說，但瞿芸和那位督左使絕對不是一夥的，之前我們還曾聯手，斬殺了不少魔教的賊人，這一點絕對不會有錯。」

  「好，既然你這麼說了，我倒是可以給她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阮彬吸了口氣，又凝視著瞿芸說道，「你從小就生活在光復會總壇，應該很清楚魔教總壇的確切位置吧？能不能替我們充當內應，設法將這位督凌雲和他的手下一網打盡？」

  瞿芸卻冷笑一聲，回應說要我做你的內應，毀掉光復會數百年的基業？這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阮彬搖了搖頭，義正言辭地說道，「你錯了，朝廷的本質，並不是徹底剿滅光復會，只是槍打出頭鳥，將那幾個帶頭鬧事的傢伙收拾掉，以此來震懾群雄，換取江湖上的平靜而已。」

  「這世界上的狂人很多，就算剿滅一個光復會，還會冒出西方拜火教、南方的法螺道場等等……當今世界邪道猖獗，根本就殺之無窮，上面的人想要看到的，是整個大局面的平衡，而不是抹殺一切反對者，我這麼說，你能明白？」

  聽了這番話，瞿芸也是一愣，隨即皺下眉頭，陷入了認真的思考，而我則聽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對阮彬詢問道，「二師兄，你剛才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在我的理解中，除惡就該務盡，光復會屢屢在江湖上興風作浪，排除我個人和瞿芸的「交情」不談，這個勢力中的確存在著大量作奸犯科的惡人。

  若能設法說服瞿芸棄暗投明，一舉攻破光復會總壇，本該是一件幸事，為何到了阮彬口中，卻好像變了味。

  「你錯了。」

  然而面對我的疑惑，阮彬卻是搖頭一笑，露出一雙充滿睿智的眼神，「以朝廷的勢力，要想徹底剿滅魔教，早在幾十年前就可以辦到了，然而我們為什麼不這麼做？」

  「不是因為向罪惡妥協，而是受迫於大局，不得不做出讓步。你以為，只要剿滅了整個魔教，江湖就能太平，世界就能清淨了嗎？不、不會的！人的貪慾是無窮的，只要這世上還有人活著，爭鬥就永遠不會休止。」

  今天覆滅了光復會，用不了幾年，就會出現第二個第三個光復會。

  前事不忘、後事之師，這些新建立起來的勢力，只會比曾經的魔教更加猖獗，更加沒有原則和底線。

  上面要想做的，並不是徹底剷除世間所有的惡，因為這根本就是個偽命題，誰也辦不到，所以只能抓大放小，殺雞儆猴，給與這些魔教中人一定的生存空間，但又必須將他們限制起來，防止其做大，這才是一個高明的政權應該做的事情。

  阮彬說的認真，一邊將這些道理解釋清楚，同時也是從側面給予瞿芸一些敲打。

  話到最後，他又恢復了嚴肅的表情，清了清嗓音說，「我已經把話說的很清楚了，具體怎麼選，還望聖女好生斟酌，倘若你肯棄暗投明，協助我們瓦解左使的勢力，我、阮彬，龍虎山外門大弟子，兼任宗教總局辦事處的話事人，可以給你一個正面承諾，在肅清所有反對勢力之後，光復會仍舊由你指掌，只要你約束手下，不要把事情做得太難看，我們不妨達成某種平衡的協議。」

  「但倘若你一意孤行，任由督左使那幫人胡來的話，我們或許會動用國家層面的力量，對你們進行瘋狂的鎮壓，到了那個時候，偌大的光復會能有幾人倖存，你可以自行想像。」

  阮彬的話，底氣十足，因為他背後代表的並不是既不是某一個職權部門，更不是某一個宗教勢力，而是整個朝堂對於魔教的態度。

  當今世界早已進入了真正的末法時代，修行者的能力再恐怖，也比不上國家的戰鬥機器，魔教真要是做的太過分，引發了上面那些人物的震怒，只怕翻手之間，就能令它蕩然無存。

  真走到那一步，事情的定性可就截然不同了。

  這些道理，我能聽得懂，瞿芸自然也明白，在經過一段漫長的思索之後，瞿芸忽然笑了，用一雙頗為明艷地眸子看向阮彬，十分輕佻道，「你怎麼保證自己的話能夠成為現實，憑你個人，只怕還代表不了那些大人物的意見吧？」

  阮彬冷笑道，「這個月初，帝都方面曾經邀請各大宗門勢力，赴京參與研討會，會議的具體內容，就是討論如何針對魔教。」

  「你可不要以為我是在危言聳聽，近些年光復會的所作所為，已經引起了上面的足夠重視，一旦這場會議結束，基本就能定調了，你們光復會究竟是存亡還是毀滅，並不在於你們自己，而是在於各宗門代表手中的投票。」

  「什麼？」

  我和瞿芸都是大吃一驚，呆呆地看向阮彬那張夾雜著冷笑的臉，心中無比震撼。

  如此說來，國家層面早就決定好，要針對魔教展開一場規模浩大的清理，怪不得卓凡會那麼急著趕赴龍虎山送信，感情就是為了這件事。

  問題似乎變得嚴重了，聽完阮彬的話之後，我趕緊走向瞿芸，說你還在猶豫什麼，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不點頭就是毀滅，你該不會真的蠢到以為憑藉光復會一己之力，就能對抗人民專.政的鐵拳吧？

  之前的光復會能夠苟延殘喘至今，那是上面的人為了平衡各方面的勢力，防止玄門做大，因此才對魔教的所作所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凡事總有個度，督左使這些年的所作所為，早已經踩到了紅線，所以才會招來這場無妄之災，倘若瞿芸一意孤行，但時候相關部門一旦真正啟動了鐵拳計劃，只怕連同瞿芸自己，也要跟著魔教一起陪葬。

  瞿芸仍舊在遲疑，將牙關緊咬著，臉色陰晴不定，呈現出內心的掙扎，好在這女人還不算太蠢，在沉默了數分鐘之後，終於還是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

  「你真的可以保證，在肅清左使的勢力之後，會將一半的教眾保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