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3章 牛頭陰差

  我實在忍不住心中好奇，把聲音壓得極小，「這東西是不是傳說中的『牛頭』，怎麼不見馬面呢？」

  「閉嘴！」瞿芸兇巴巴地瞪我，同樣用很小的聲音說道，「都跟你說了這裡是陰陽界，哪裡來這麼多廢話！」

  我見她的樣子，似乎對那種牛頭怪物頗為忌憚，不由得好奇道，「就算是傳說中的牛頭馬面，也不過就是地府中的底層公務員而已，你這麼害怕它做什麼？」

  瞿芸無奈地說，「你懂什麼，這一方天地根本就不屬於我們，而是那些牛頭的主場，在這裡，它們將會受到陰陽界規則的庇護，一旦被它盯上，一定會很麻煩！」

  這話說完，我忽然聽到一陣鐵鏈子晃動的「嘩嘩」聲，心中一動，急忙扭頭去看，只見那些「囚徒」中似乎有了一些動靜，一個衣衫襤褸，面相看起來大約五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忽然掙脫了隊伍，一邊朝後面跑，一邊破口大罵道，

  「草，我還沒有看到孫子出生，我還年輕，我不能死，這是哪兒啊，快放老子回去，啊……」

  他神色慌張，似乎回憶起了一些陽世中的事情，急匆匆地就要跑路還陽，可還沒等跑出多遠，那飄在後面的牛頭人卻發出一陣急促的「嘶嘶」聲，忽然將手中的鐵鏈一甩，頓時形成一股冒著鬼火的長鞭，一下砸在那中年男人的背上。

  「嘭嗤」一聲，那個原本還蹦蹦跳跳的男人，身體猛一下炸開，化作無數飄散的鬼火，直接在我和瞿芸的視線中消失不見，散成了一片遊蕩的鬼磷。

  「嘶……」

  這一幕引得我倒抽一口涼氣，禁不住地低呼起來，「不是吧，這玩意居然這麼暴力？好端端的一縷地魂，直接就給打散了？那人豈不是永世不得輪迴？」

  「呵，你知道輪迴是怎麼回事嗎？」瞿芸似乎感到好笑，忍不住撇我一眼說，「地府究竟長什麼樣，誰也沒有看見過，活人死掉之後，他們的陰魂究竟會受到什麼樣的對待，被流放在哪裡，同樣是無人知曉，你所謂的輪迴到底是什麼，你自己能說得清楚嗎？」

  這話說得我無言以對，直接啞口。

  是啊，陰曹地府到底是個什麼地界，這世間又有誰能說得清？

  正因為未知，所以我們才會對死亡感到恐懼，其實人們真正恐懼的並非一定是死亡，而是死亡之後，我們的一縷幽魂究竟會被流放到何處……

  瞿芸很小聲地說，「世人追求長生的意義就在於此，佛家講輪迴，但誰也不知道輪迴是否真有它們說得這麼好，什麼陰司地府、什麼輪迴六道，這些東西誰也證實不了，與其將生死寄托在渺茫的輪迴之上，還不如掙脫輪迴，由自己來掌握自身的命運。」

  這些話讓我無法反駁，眼眸連續閃爍了好幾下，沒等回過神來，卻驀然捕捉到一股陰冷殘暴的意識，正沿著平原角落中掃射而來，死死定格在我們藏身的地方。

  糟糕，難道被發現了？

  捕捉到這股橫空而來的陰暗意識，我心下頓時一沉，瞿芸的臉色也有了明顯的變化，忍不住在我手背上狠狠掐了一把，低呼道，「快走，我們被那東西發現了！」

  她話音剛落，我們頭頂就傳來一道鐵鏈子嘩啦啦作響的聲音，我猛然抬頭，就看見那根宛如嬰兒手臂粗細的鐵鏈，正化作一道長鞭捲來，徒然籠罩了這邊。

  那鐵鏈粗長有度，宛如可以無限制地伸縮，表面更是瀰漫著瑩綠色的鬼火，顯得森寒幽怖，極為刁鑽歹毒。

  「跑！」

  我二話不說，一掌推在瞿芸肩上，猛地撤身一滾，徒然聽到砰的一道悶響，直接從腦後傳來，急忙扭頭一看，只見鐵鏈甩在發黑的泥土上，轟出了一道長逾半米的漆黑深坑，深坑表面更是飄蕩著瑩綠火苗，鬼氣森然。

  我嚇了一跳，趕緊將雙手撐在地上，一躍而起，直接跳上矮坡，果然瞥見那道牛頭身影正在空中蕩來蕩去，正在快速逼近我們。

  「等等！」

  我急忙退了一步，神情大駭地喝道，「你是地府的陰差，怎麼可以隨便拿人？我們是有肉身的，並不是你理解的死人！」

  我的話似乎起到了一些作用，那道渾身瀰漫在詭霧下的牛頭鬼影頓時頓了一下，被黑氣籠罩的臉上，瀰漫出兩個令人心悸的「黑洞」，空洞而森然，從上到下地打量了幾眼，然後加定格在那裡，好似喝酒短片了一樣，變得踟躕起來。

  陰差再厲害，也只能鎖拿陽壽已盡之人，我和瞿芸都是攜帶著肉身進入陰陽界的，陽壽並未消失，它根本無勸鎖拿我們。

  不過這地方畢竟是死人的地界，陰差似乎沒有想過會在這裡遇上兩個大活人，它沒有處理過這種情況，所以只能僵在那裡，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見狀，我心中也鬆了口氣，急忙對它說道，「朋友，我找人算過，自己還有幾十年陽壽呢，按理說咱們不應該這麼早就碰頭，既然見了面，你可不可以行個方便，替我指引一條回去的道路？」

  陰差還是定在那裡一言不發，足足愣了十幾秒，這才猛然將扭頭揚起來，漆黑的眼中，有著凶戾的氣息在瀰漫著，忽然轉動鐵鏈，猛然一抖，那粗長的鐵鏈頓時在空中發出一聲炸響，徒然卷向我的脖子。

  「你……」

  我大驚失色，本能地往後閃避，那鐵鏈幾乎貼著我面門划過去，感覺那黝黑鐵鏈的深處，似乎瀰漫著一股十分強大的吸力，專門作用於人的神魂，我被那鐵鏈一晃，頓覺頭重腳輕，連腳尖也不由得踉蹌了起來。

  鎖魂鏈，果然是名不虛傳。

  我倒退了好幾步遠，堪堪避開它的攻擊範圍，心中萬般驚駭。

  要知道修行者的神魂，本就比普通人強大得多，尤其是修煉到我這種境界，神魂更是無比堅定，難以動搖，可對方只是利用鐵鏈一攝，就差點將我的神魂攝走，實難想像若是失去了這具身軀，又該如何抵擋鎖魂鏈的擺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