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2章 鬼兵過境

  我兩眼一抹黑，看了看周圍那荒涼的場地，忍不住也拔腿追了上去，邊跑邊說道，「別走那麼快，這破地方出口到底在哪兒，我們應該怎麼回去才好？」

  瞿芸回頭瞥了我一眼，沒好氣道，「我怎麼知道，現在大部隊跟丟了，我身邊連個嚮導都沒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好吧。」

  我訕訕地點頭說，「那我們究竟該往哪個方向走？」

  她輕蔑地一撇嘴，說你剛才不是挺有氣魄的嗎，怎麼現在又來請教我了？要我帶你出去也行，不過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等出去之後，就以僕從的身份留在我身邊，我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

  她這話說得我直想發笑，立刻甩臉道，「道不同不相為謀，你說的也對，我邢雲堂堂男子漢，怎麼可以如此屈就於一個女人，那咱們就此別過吧！」

  說完我抬腿就要朝另一個方向走，瞿芸卻撇嘴一笑說，「你認識這裡的路嗎，知道自己這麼走下去會遭遇什麼嗎？」

  我冷哼一聲，說大不了一死，反正老子已經到了陰陽界，也不在乎是否要過奈何橋。

  「你站住！」瞿芸目光一厲，正要伸手來阻撓我，可手指剛伸到一半，小臉卻驀然一白，隨即輕哼了一聲，身子骨便不自覺地往下倒去。

  「你怎麼了？」看著這女人摔倒在我面前，我心中一陣，確認了兩次，發現她並不像作假，這才遲疑著走上去，作勢要將她攙扶起來。

  「別碰我！」瞿芸卻用力將我推開，別過臉冷冷地說，「要走就走吧，本小姐現在攔不住你，等我恢復元氣你就再也別想跑了。」

  我嘿然一笑，說就算你恢復元氣，頂多也就跟我五五開，我怕你個毛線啊？說著話，我仍舊將她攙扶起來，瞿芸使勁掙扎了兩下，沒能甩開我的手，只好一臉憤恨地扭頭，「就算你現在幫我，我也不會感謝你的！」

  我笑了笑說，「不需要你感謝，剛才你不是也救了我一命，就當還你的人情好了，話說你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就變得這麼虛弱了？」

  瞿芸朝我們身後的無盡深淵指了指，我方才理解，適才她操控著封神榜，帶著我們在虛空世界裡橫渡了這麼久，體力難免不濟，能撐到這兒已經很不容易。

  見她內息耗損嚴重，我再也顧不上跟她鬥嘴，一板一眼地說道，「這樣吧，我留下來照顧你，直到你元氣徹底康復為止，然後咱們就一拍兩散，打這起，誰也不欠誰，你覺得呢？」

  我這人恩怨分明，一碼是一碼，雖說之前和瞿芸產生過很多不愉快的經歷，可今天她到底救了我一次，要是不管不問，直接就這麼拍拍屁股走人，內心多少還是過意不去。

  至於什麼「魔教聖女」之類的身份，在這鬼地方全然發揮不了作用，我也不需要對她太過忌憚。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瞿芸看來的確很累，已經沒力氣跟我吵了，見她臉色虛弱，一副快要暈倒的樣子，我也有點慌了神，急忙把人扶到一個矮坡上，先讓她坐下，隨後在她隱隱有些發黑的臉上看了看，奇道，

  「你中毒了？」

  「沒有！」她冷冷地別過臉頰，盤腿而坐，開始調整起了內息，口中默默地說，「我體內存在一股妖火，這東西與我身體的契合度不是很高，每當我受了重傷之後，這股力量就會暴走失控，我必須立刻將它壓制回去。」

  望著她皮層下隱隱躥動的詭異火焰，我瞬間聯想到之前遭遇過的那種黑蓮業火，不由得苦笑說，「這麼危險的東西，何必要碰？」

  「關你什麼事？」瞿芸輕叱了我一聲，負氣背過身去，專心調息，再也不肯說話。

  我碰了一鼻子灰，自討沒趣，只好撓了撓下巴，同樣坐到了她身邊，不再吭聲。

  陰陽界中混沌未分，並不存在白天黑夜的界限，也感應不出時間的流動，我同樣調理了一會兒，隨即抬頭去看天，目力所及，到處都是一片深沉的陰暗，宛如真正的黑天世界，不由得心中一陣憋悶，暗自感嘆道，

  「這鬼地方就是地獄的邊界？那我們豈不是有機會看見傳說中的黑白無常？」

  「你最好祈禱不要遇上它們。」瞿芸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運行了一遍氣息之後，這女人臉色稍微好看了一點，只是語調仍舊冷冷的，

  「陰陽界的法則與我們存在的世界不同，這裡與冥界、深淵大壑相通，是一片無盡的死域，誰都不知道下面究竟存在些什麼……」

  我說那咱們這種狀態，究竟算是活著還是死了？要說死了吧，你跟我明明還有肉身和呼吸，要說活著，這破地方根本就不是給活人待的。

  瞿芸輕哼了一聲，還想要說點什麼，可話未脫口，臉色卻驀然一沉，直接將耳朵趴在地上仔細聆聽著什麼，不一會兒便支起身子，快速提醒道，「不好了，快剛藏起來，快！」

  「怎麼了……」

  我還不了解狀況，正要開口詢問，這女人已經不由分手，一把勾住我肩膀，強行將我推進了矮坡後面的土地中，我沒有心理準備，立刻滾倒在地，雙手胡亂揮動，不留神蹭到她胸前的那一片柔軟，急忙抬起頭來想要道歉，卻見瞿芸正怒瞪著雙眼，對我發出無聲的警告。

  捕捉到跳動在她眼中的殺意，我急忙閉嘴，用手死死捂住嘴角，再回身一看，隨後映入眼前的一幕，搞得我整個世界觀都崩塌了。

  我看見了一支陰靈組成的隊伍。

  隊伍中每一道人影兒，都保持著生前的穿著打扮，只是面容呆滯，形同木偶，被一根嬰兒手臂大小的鐵鏈穿著，搖搖晃晃地自平原那頭走來，宛如囚徒一般，麻木地前進著。

  而在那些神色僵硬的「囚徒」背後，則跟隨著一道龐大的黑影。

  那東西渾身散發著黑黝黝的光澤，宛如由一片虛幻的詭霧所組成，沒有實體，上半身有點類似於人，但通體縈繞的黑氣卻顯得極度迷幻，五官也朦朧不輕。

  這東西的下半身則是一片蠕動翻滾的霧潮，宛如西方世界的幽靈一般，靜靜懸浮在空中，押著那一隊「囚徒」走向平原的另一端。

  比較詭異的是在這玩意額頭之上， 居然長著一堆弧形的錐角，有點類似於牛角……

  等等、這特喵的該不會就是傳說中「牛頭馬面」的原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