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8章 麒麟胎

  我仍舊跪坐在地上，嚇得臉皮發青，不多時，又聽見另一道腳步聲傳來，這才回過神，朝著林中看去，只見柳無雙正扶著小玉快速趕來，嘴裡一邊哆嗦，一邊慶幸道，

  「得虧是在龍虎山腳下，這老東西對我師父還存有幾分忌憚，要不然今天可就慘了！」

  我一臉茫然，看了看臉色蒼白的小玉，在看了看滿臉掛著苦笑的柳無雙，極度不解地起身道，「老柳，你怎麼也下山了？」

  見我還未從震驚中醒過神，柳無雙忍不住在我肩上擂了一拳，嬉皮笑臉道，「我想過了，山上的生活到底還是不適合我，宗門中派別林立，各種麻煩，各種勾心鬥角的事情更加不合適我，所以就決定下山來尋你，咱們一起浪蕩江湖，豈不快活？」

  我懵了半天，才想起來反問道，「那你師父他……」

  柳無雙眨眨眼，笑得一臉猥瑣，說我師父身體康健，再活個一百歲也沒啥問題，再說他身邊還有大師兄陪伴呢，少我一個，也沒啥關係。

  我苦笑不迭，說你就這麼下山了，不怕刑堂的人抓你回去挨板子？柳無雙笑得更賤了，晃了晃手中的兩儀劍，說有這玩意傍身，除了師父，誰敢打我屁股？得咧，要不是老子及時趕來，你可就要被這位魔教魁首抓回去當上門女婿，我剛救了你，你怎麼還哭喪個臉？

  我一陣無語，在柳無雙的攙扶下起身，連回了好幾口氣，這才勉強壓制住胸口的躁動感，苦澀一笑道，「我真不懂，這老東西為什麼會對我如此執著？」

  「倒也不是針對你，而是你體內的東西比較重要。」柳無雙嘆了口氣，說自從你陪小玉下山後，我就急匆匆跑去找師父追問情況了，架不住我軟磨硬泡，他才告訴了我一些關於那東西的情況。

  我趕緊道，「那這東西究竟是什麼？」

  柳無雙遲疑道，「呃……師父說的並不詳細，只是告訴我，在你體內，存在一個擺脫了輪迴規則束縛的上古大能，一旦徹底占據你的身體，極有可能會帶來一場千年浩劫，而我和你，則註定了是這場千年浩劫的應劫之人，也正因為如此，師父才會准許我下山的請求。」

  我反倒越聽越迷糊了，什麼千年浩劫，什麼應劫之人，這特喵的到底什麼跟什麼呀！

  柳無雙則在一旁嘆道，「具體情況連我師父也掌握得不多，總之他就是這麼說的，另外，師父說我修行不夠，還需要繼續下山歷劫，才能養成一顆成熟的道心，就我現在這幅模樣，是沒有辦法繼承大任的……」

  我白了他一眼，說你特麼能不能講人話？柳無雙咳嗽了一聲，尬笑著說，「師父嫌我性格不夠穩重，缺乏歷練，還不夠成熟。」

  我哈哈一笑，說這不就得了嗎？講完，我也不忙著繼續下山，而是讓柳無雙繼續扶著我，去小樹林找個地方撒尿。

  那位督左使的出現，直到現在還讓我感覺心有餘悸，要是不趁機尿乾淨點，只怕後半夜很有可能尿在炕上。

  下山已經是深夜，我們走進了空無一人的吉陽鎮，找了個僻靜處歇著，點燃火堆，討論起了山上近些年來，江湖上發生的一樁樁怪事情。

  聊到最終，柳無雙沉沉地嘆了一口氣說，「如今正道凋零，魔道昌盛，雖然宗教局一刻也沒放鬆對於光復會的打壓，可是近些年來，這些傢伙卻愈演愈烈，大有死活復燃的跡象，這次師父讓我下山，一則是為了繼續歷練，二則也是為了探聽下魔教的虛實。」

  我不解道，「二師兄阮彬不是一直在宗教局供職嗎，打探消息這種事，什麼時候輪到你了？」

  柳無雙拍了拍額頭，晃著雞蛋腦袋說，「這你就不夠了吧，職權越大，掣肘就越多，你以為宗教總局是個什麼好地方，體制內的門道多著呢！」

  「遠的不說，就拿這些魔教進攻我們吧，如果能活得體制內那幾個老傢伙的全力支持，恐怕就連督凌雲這樣的大梟雄，也只能陰狠在龍虎山法陣之下，可惜……這裡面牽扯到的東西太廣，我二師兄並沒有爭取到足夠多的支持。」

  我不解道，「難道宗教局的人，不希望徹底剷除光復會？」

  柳無雙咳嗽了一聲，搖頭非也，只是你想過沒有，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光復會能夠大行其道的根本原因是什麼？

  我有點迷糊，搖頭表示不懂。柳無雙無奈地看我一眼，說這麼跟你講吧，剷除一個光復會，還有羅剎教、還有西方拜火教，還有南方的法螺道場……凡此種種，那些別有用心，想要趁火打劫的人何其之多？要維持現在的江湖格局，上頭已經很不容易，徹底覆滅光復會，也未見得就一定是好事。

  說到最後，柳無雙進行了一番總結，「人的貪慾是無窮的，所謂的太平盛世、朗朗乾坤，也只能在夢裡才能實現，何謂平衡？既有光明，也有黑暗，只有將這兩條線掌握在一個合適的支點上，才能營造出一個和平的假象，這你總該懂了吧。」

  我苦笑道，「這麼說，上頭從來沒有真心實意地打算剷除光復會？」柳無雙伸了個懶腰，說這種事，不是你我這樣的小人物該操心的，抓緊休息吧，明天還要繼續趕路呢。

  說話間，小玉領著龍靈蠱，不知道從哪兒打來一隻野兔子，早已剝洗乾淨，正準備架在篝火上烤，柳無雙一看見吃的，頓時兩眼放光，也不困了，立刻屁顛顛地跑到小玉身邊幫忙，一邊搶肉吃，一邊夸這小狐媚子賢惠，將來不曉得誰這麼幸運，才能娶到你……

  我卻忽然想到另一個問題，急忙擠開了柳無雙，對正在烤肉的小玉說，「對了，之前張天師不是傳給你一般修行法門嗎，上面到底有沒有記載讓你重獲肉身的辦法？」

  小玉沒想到我會突然問起這個，一陣錯愕之後，頓時羞紅臉，惡狠狠地瞪我，說你想幹嘛？我滿臉窘迫，問她到底有沒有？小玉這才撇了下嘴，說有倒是有，但過程很麻煩，麒麟胎，你聽說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