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章 疑惑

  他們這一走，偌大一個山洞中，就只剩我和張天師兩人了。

  望著對方越來越肅穆的臉，我這心裡也是壓力山大，不自然地擦了擦額角的汗珠，小心翼翼地問，「前輩，還有何指教？」

  張天師撫須說道，「你在山腳下究竟遭遇了什麼，進山之後，又遭遇到了什麼，可否說給老夫詳細聽一聽？」

  我不敢違命，急忙點頭，對著張天師，將自己這一路上的遭遇娓娓道來。

  聽完，張天師默默點頭，眼神繼而變得有些低沉，語氣緩緩道，「這麼說，山腳下的吉陽鎮，果真是被屠戮殆盡了？」

  我遲疑了一下，隨即苦笑道，「縱有漏網之魚，恐怕也是不多了，魔教行事如此猖獗，實在令人髮指，居然厲害到屠殺村鎮的地步，實在是……」

  張天師擺了擺手，打斷我的話，繼續問道，「那麼，你進山之前，究竟遭遇過哪些人物？這些人對待你的態度，又是怎麼樣的？」

  我心中暗暗吃驚，不太明白對方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但還是遲疑著，將自己所接觸到的每一個人，都說與他聽。

  張天師面無表情地聽完，最終長嘆了一聲道，「想不到，連曲陽長老都會背叛山門，這個人，還是老夫當年親手提拔起來的……」

  見他一臉唏噓，我趕緊又道，「真人，恐怕潛伏在龍虎山內的魔教內應，還遠不止這位曲陽長老，在他身後，只怕還隱藏著一個地位更高、更為厲害的角色。」

  「哦？」

  張天師轉動眼珠，對我追問道，「那你覺得，此人應該是誰？」

  我趕緊搖頭，說貴派的事，我一個外人不便胡亂揣測，只能說這次的山門內亂，恐怕絕不止眼前展露出來的這麼簡單。

  張天師點頭說道，「也對，光靠曲陽一人，又怎麼可能與魔教勾結上呢？」

  話說到這兒，我急忙起身道，「真人，如今龍虎山內憂外患，正缺少一個能夠主持大局的人，不如您就……」

  「唉，老夫不能！」

  未等我說完，張天師便神情憂慮地搖了搖頭，默默指向自己的蒲團之下，「你進入這裡之前，想必也從我徒兒口中，聽說我閉關十幾年的原因了吧？」

  我急忙點頭，說知道，柳無雙告訴我，說後山之內，存在一個深淵裂縫，真人您一直在想辦法將這道裂縫鎮壓起來。

  他嗯了一聲，隨即臉色鄭重道，「眼下還不是深淵裂縫的爆發之期，可爆發之期已經十分臨近了，倘若果真如你所言，我門下弟子，有人與魔教產生了勾結，按老夫猜想，這幫人勢必會趁著深淵爆發之期，針對我山門展開行動。」

  我緊張道，「那真人打算如何處置？」

  張天師默默搖頭，嘆了口氣說，「對於此局，老夫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近些年，魔教行事越發猖狂，與正道之間早晚必有一仗，早一天是打，遲一日也是打，還不如將決戰之期定在這個時候。」

  我狐疑著說，「可是，龍虎山雖然底蘊豐厚，但晚輩聽說，那位主持魔教政務的左使大人，屆時也會親臨，有了那等人物的加入，只怕此役勝負，著實難料啊。」

  倒不是我看低龍虎山，只是如今的形勢，對於龍虎山山門著實不利。

  這次行動，光復會傾巢而出，山腳下各路牛鬼蛇神齊聚一堂，本就十分難纏，再加上山門內鬥，這麼多道門弟子互相猜忌，此消彼長，顯然是光復會占據的心理優勢更大。

  再者，張天師為了鎮守這裡的深淵裂縫，根本就不能參戰，而魔教之中，卻出動了一位連老蝙蝠都深深為之忌憚的大人物，兩相比較起來，龍虎山所占據的贏面，實在很微弱。

  張天師卻淡笑著搖頭道，「道家講究順應天命，若天命當真如此，要亡我龍虎山，老夫又豈能悖逆呢，此事不用再計較了，老夫單獨留下你，實則還有一事請教。」

  我忙道，真人請講。

  張天師默默垂頭，瞥了一眼我的小腹，隨即笑了笑說，「這東西，可是你家老爺子留下來的？」

  我心中一震，下意識地用手捂著小腹道，「您也認識我家老爺子？」

  他淡笑點頭，說年輕的時候，倒也見過一兩次，只是相交不深，據我了解，邢家祖上，一直在為鎮守華夏龍脈而奔走，你家老爺子留下此物，必然有所深意，只盼你能將這小傢伙好好引導，切莫走上與正道相反的路。

  我急忙點頭，鄭重其事地保證道，「真人請放心，我邢雲雖然不是什麼道德君子，可一點是非觀念還是有的，由我在一天，絕對不會讓龍靈蠱誤入歧途。」

  「那便好。」

  張天師微微頷首，又指了指山洞外面，囑咐了一句道，「有勞小友出去，替我將徒兒喚過來，我還有事要叮囑。」

  「是！」

  我立即起身，對著張天師拱手再拜，隨即畢恭畢敬地退出了山洞，對著正守在山洞外面的柳無雙說道，「快進去吧，你師父正要找你。」

  柳無雙立刻答應了一聲，扭頭便朝洞中走去，這時候朱瑞卻快速趕來，對我小聲問道，「邢雲小哥，我叫掌教真人對你交代了什麼，方便告知嗎？」

  我苦笑道，「其實沒聊什麼實質性的話題，就是單純問了我幾個問題，打聽了一下龍虎山目前的境況，至於別的，倒是未曾細說了。」

  朱瑞奇道，「那掌教真人可有什麼指示？」

  我依舊苦笑，搖頭說，「沒有，他老人家似乎對於這場山門之亂，表現得很隨性。」

  說真的，關於這一點，我自己也是十分的不理解，就算張天師德行很高，早已超脫物外，可龍虎山畢竟是他的根基，為何對於這次魔教大舉攻山的行為，如此的放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