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 失望

  剛才那一拳的威力，應該不亞於子彈吧，我也是真的氣急了，否則不至於在一幫普通人的面前，展露出屬於修行者的力量。

  完事後，我若無其事地抽回了拳頭，反手，對著大金鍊那張嚇得有些抽筋的臉，輕輕拍打了上去，「我說過的話，你到底記住了沒有？」

  這小子，大金鍊不敢反駁，緊張地咽著唾沫，十分乖順地點頭，「知……知道，我記住了。」

  「那好，你走吧！」

  我鬆開他的手腕，冷冷地讓出了一條路。

  大金鍊如蒙大赦，鐵青著臉，二話沒說，立刻要率領一般小馬仔離去。

  「等等！」可沒等他走出兩步，我又叫住了他。

  「什麼事？」大金鍊回過頭，一臉惶恐地問我。

  我指了指落在地上的幾張鈔票，「這是我表弟欠你的錢，帶著它一起走，你記住了，拿了這些錢，打今天起，我表弟不再欠你什麼。」

  「好……」大金鍊膽顫心驚地蹲下，一張又一張地撿起了地上的鈔票，然後抬起了頭，苦著一張臉說，「現在……可以了嗎？」

  我淡淡說，「走吧，以後別再讓我看見你就行了。」

  他二話不說，轉過頭，立馬擠開了看熱鬧的人，埋頭就跑。

  我則冷漠地掃向周圍那幫歡呼的年輕人，心中根本不具備半點喜悅，有的，反倒是無盡的嘆息。

  這個撞球室里的人，大部分都只是小年輕，甚至是未成年，在這些人的眼中，似乎還沒有養成正確的是非觀念，比起講道理，他們似乎更傾向于欣賞我剛才展現出來的暴力美學。

  這一幕讓我有些心涼，忍不住甩甩頭，偏偏這時候，我聽到了王宇鑫向我走來的腳步聲，一回頭，就瞥見他那一臉崇拜的眼神，「表哥，你太厲害了，剛才是怎麼一拳打穿撞球桌的啊，那麼厚的硬塑料，你……」

  啪！

  我反手又是一耳光，望著他那張寫滿了錯愕的臉，淡淡說，「別誤會，這一耳光，是我為你老爸打的，辛苦養育了你十幾年，你個兔崽子卻連一點人事都不干，只是這一耳光，太輕了。」

  說完，我面無表情地扣住她肩膀，好像拎著一隻小雞仔，將他強行扯出了撞球室，走向那條街道後面，一個很偏僻的籃球場。

  籃球場中間，有幾個穿校服的年輕人在那兒打球，我把王宇鑫拖到了籃球場邊緣，這才鬆開手，指了指附近的長椅，示意他坐下來。

  王宇鑫一聲不吭，賭氣坐了下去，滿臉的不甘和怨恨，仍舊拿手捂著被我扇腫的臉，沒看我。

  我則盯著那幾道在籃球場上揮灑汗水的年輕人，忽然吸了口氣道，「這裡的空氣，難道不比剛才那地方好嗎？」

  我總覺得，年輕人應該要運動、要陽光，而不是成天擠在一個陰暗狹小的封閉空間裡，抽著煙，玩著電動遊戲。

  但可惜，這個時代的年輕人，似乎大多數都比較偏好於後者。

  王宇鑫愣了一愣，隨即反問我，什麼意思？

  我搖搖頭，移開視線，將目光定格在他被我扇出了幾個巴掌印的臉上，很認真地說道，「離你現在的生活遠一點，重新找家學校念書吧。」

  他笑了，滿臉的不屑，外加不認同，「念書有什麼好的，念書就一定有用嗎？」

  我點頭，說念書不一定有用，但總比你在外面無所事事的要強，再說了，你這個年紀，人生還沒有徹底鋪開，怎麼就知道念書一定無用呢？

  人只有出了社會，處處碰壁的時候，才會明白學歷到底有多麼重要。

  這個時代，很多人都在宣揚讀書無用論，然而不讀書，早早地涉足社會，就有用了嗎？

  你連根基都沒有，怎麼面臨來自社會上的各種挑戰和壓力？

  這些話，也算是老生常談了吧，其實挺無趣的，但它畢竟是一個現實。

  王宇鑫的反應很讓我失望，不停地晃動著腦門，一臉不耐煩地說，「表哥，你怎麼跟我爸一樣，成天那麼多廢話？我老爸當年就喜歡讀書，能在那個時代念到大專畢業，夠厲害了吧？可現在呢，你看看他那副窩囊相，我可不想走他的老路。」

  我沉默了。

  不是因為我有多理屈詞窮，而是從沒想過這種話，竟然會從王宇鑫的嘴裡蹦出來。

  遙想當年，小舅家剛生了這個大胖小子的時候，那種呈現在小舅臉上的由衷興奮和喜悅，我直到現在都還記得。

  雖然那時候的我也還小，但卻看得出，小舅究竟有多麼喜歡這個兒子。

  可現在呢？

  十幾年，盡心盡力的培養，只換來一句窩囊廢嗎？

  果然是無冤讎不結父子啊。

  想想，我挺為小舅感到不值的，起初小舅說，懷疑王宇鑫可能不是自己兒子的時候，我還覺得不太相信，可現在，我似乎信了。

  趁著王宇鑫不備，我偷偷扯下他一根頭髮，動作很輕，這小子沒有發現，只是一臉不耐煩地瞥向籃球場，問我找自己到底要做什麼？

  我沒有答話，反而問他，現在你連學校都回不去了，也不肯回家，到底有什麼打算。

  他搖頭，說混著唄，就這樣也挺好的。

  我抿了下嘴唇，說你老爸老媽吵架了，這幾天，你母親都沒在家裡，你知道嗎？

  王宇鑫的眼芒閃爍了一下，隨即移開視線，說哦，是嗎？我不知道這些的。

  看著他那張充滿閃躲的臉，我一時間，又不曉得該說什麼了。

  這小子，年紀輕輕的，說謊居然連眼睛也不眨，果然是繼承我舅媽那一部分基因，比較多一點，反觀我小舅的老實誠懇，卻是半點都沒學到。

  我很失望，嘆了口氣說道，「你父母的事，你究竟曉得多少？」

  王宇鑫抬頭，很狐疑地看了我一眼，隨即恢復了面無表情的樣子，「我什麼都不知道。」

  我哦了一聲，低頭，又看向他髒兮兮的外衣，在心裡發出了一聲無助的嘆息，說要不，我帶你去吃飯，理個髮，換一身乾淨點的衣服，然後回家？

  王宇鑫卻飛快搖頭，「不用了，我有地方住，我還沒玩夠呢，現在不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