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勉為其難

  而在聽到了柳白的這番話之後，他父親則是直接把臉一板，低聲呵斥道，「柳白，原來都是客，邢兄弟不遠千里趕來拜見老爺子，於情於理，你都不應該拿這樣的態度對人家，還不趕緊道歉！」

  他嘴上叫兒子道歉，可眼中卻仍舊充滿了對我的疑惑，在略微停頓了一下之後，柳家大伯又將眼珠一轉，十分詫異地望著我說道，「邢兄弟，找你方才的說法，你是特意為了我家老爺子的病情而來的？他這病，已經經過好幾個名醫診治，所有名醫都說老爺子毒已入骨，斷難續命，你真有……」

  我擺擺手，一臉平靜地說道，「成與不成，必須等我嘗試過了才知道，另外，我可沒說能夠保證百分之百的成功率，我這麼做，也只是為了方便小叔能夠騰出手來，和我一起進山搜尋柳無雙而已。」

  聽了我的話，這位柳家大伯的神情有些複雜，目光閃爍了幾下，不曉得在想些什麼。

  而一旁的柳白則繼續拱火道，「說什麼替老爺子看病，我看你是別有居心才對，怎麼，柳無雙那傢伙，自己沒有本事盡孝道，就找了你這位勞什子的赤腳大夫，打算死馬當成活馬來醫嗎？」

  他這話委實是有些過分了，說得一旁的小叔眼皮一跳，連帶著柳家大伯的臉色也變得極其難看，禁不住扭頭呵斥了一句，「你懂什麼，趕緊回屋去，不要在這裡插嘴！」

  「我說的本來就是事實，爹你要信這個來歷不明的人，我也無話可說，只是你不要忘了，老爺子手中還掌握著……哼！」

  哪怕面對親爹的呵斥，這位自小嬌生慣養的公子哥，也顯露出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反倒嘀嘀咕咕地說了一些什麼，可話說一半，似乎有意識到了失言，便冷冷地瞪我一眼，轉身，朝著大廳另一個方向走了。

  他這一走，小叔立刻便咳嗽了起來，包括柳家大伯的神色，也顯得很是難看，頗為尷尬地掃了我一眼，繼續抱拳說道，「邢小哥請勿怪，柳白也是擔心老太爺的身體，方才出言不遜。」

  是麼？

  我心中不停地發出冷笑，適才的對話，我可從未在這位柳大少爺的臉上，察覺到半點對於老爺子的關心，不過這畢竟是人家的家事，我不便插嘴，當即又客客氣氣地抱拳說道，「前輩，我來這裡，是抱著誠心幫忙的意義，並不是為了凸顯個人能力，亦或者是為了逞英雄。」

  「從始至終，我也只為了柳無雙一人，倘若前輩信不過我，那麼這口熱茶也可以免了，我還急著要進山救人，恕不奉陪了！」

  講完，我便作勢要走，而身邊的小叔卻急壞了，趕緊從後面抓著我的手，連連道歉，又扭過頭去，面對自己老大說，「大哥，邢云為了我們家這檔子事，不惜千里趕來，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無論成與不成，總不能拂了人家一番好心，這既不是待客之道，也只會讓我們柳家被諸多江湖同道看扁！」

  柳家大伯也是一臉的遲疑，從情感來看，他自然是希望我能醫治好自家老爹，但又對我充滿了極大地不信任感，在遲疑了數秒後，他忽然嘆了口氣，繼續上前，朝我拱手作了一揖，「邢小兄弟，並不是我信不過你，只是……咳，這樣吧，老爺子就在內室歇著，你先隨我進去看一看，再決定要不要實施診治，如何？」

  話說到這份上，我只能點頭，說那好吧，煩請前輩帶路，等我看過老爺子的情況之後，再行定奪。

  我已經很不耐煩了，只是礙於小叔的苦勸，方才勉為其難地答應留下，再看柳家大伯的態度，雖然顯得彬彬有禮，頗有涵養，可話里話外都擺著對於我能力的十二分的不肯定。

  當然了，這也不能完全怪他，畢竟任誰也不會將自家老爹活下去的希望，交道一個不知道根底的年輕人手中。

  我心裡這麼氣憤，主要還是來源自對於柳無雙的惋惜，可到了這時候，說別的沒用，我只能盡全力施救，爭取將柳老爺子從死亡線中拉回來，也好為我自己、為柳無雙爭上一口氣！

  想到這兒，我心中鬆快許多，當即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氣，小快步地跟隨在柳家大伯身後，一同去了內堂。

  進了大廳，我才發現柳家除了這老哥倆之外，還生活著不小三四十的人口，只是這些人都神色各異，瞧他們的樣子，似乎對於柳老太爺的傷勢並不顯得如何關心，甚至三五成群，有說有笑的，壓根沒有注意到家裡來了一個外人。

  我心中不如惡意，冷冷地想著，不愧是修行世家，人丁興旺也就不說了，就連牲畜也發達得很。

  我跟隨柳家大伯，一路穿屋過巷，差不多行走了數百米，連續轉過兩個比較大的假山園林，方才最終來到了內堂的一個別院內。

  這裡山清水秀，造景也很不錯，背靠池塘，栽種了不少荷花，只是不知道為何，當我途徑荷塘的時候，發現大量的荷葉都枯敗而死，就連一些已經展開了花苞的蓮莖，也是蔫了吧唧的，毫無生機。

  再看荷塘水下，也是一片腥臭渾濁，可以想見，應該是有人將柳老太爺嘔出的鮮血，潑灑進了這個荷花池子裡，否則不至於敗壞到如此境地。

  由此也可以看得出來，柳老爺子染的屍毒，究竟是多麼厲害。

  這並不是第一次看見中了屍毒的人，在很久之前，我為了得到替小玉穩固神魂的法門，也曾親自前往鳳凰，拜會了一個姓王的楊氏家族，當時，王家的門主同樣受屍毒困擾和折磨，形同乾屍一般的模樣，在我心中留下了許多陰影。

  只不過，王家門主體內的屍毒，是因為經常與邪屍打交道，再加上受了銅甲屍的煞氣衝撞，方才導致染上的，和柳老爺子的病根不同，病情也是截然相反。

  又過了不久，我們繞開那個荷塘，開到了最後的小院門外，剛到這裡，柳家大伯便將腳步停下來，指了指兩扇緊掩的大門，回頭對我告誡道，「老爺子就在裡面養傷，只不過……你進去之後，可務必要小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