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妥協

  算上這次，我和這個老傢伙已經打了三次照面。

  儘管每一次，他都沒有親自出手，展露過自身的實力，但是我卻能夠在對方那種雲淡風輕的目光中，捕捉到一股由內而外的恐怖來。

  這個人絕不是什麼類似於阿貓阿狗的小角色，這一點，僅從門外那幾個打手對他的態度，就可以看得出來。

  我不知道卡巴的身手究竟有多厲害，也不知道自己抵不抵得住他的萬鈞怒火。

  我只知道，事情到了這一步，自己已經沒得選擇，必須站出來。

  整個對視過程，大約持續了十五秒，我感覺周遭的空氣變得越來越森冷，連帶著這個屋子裡的氛圍，也變得格外深沉，重壓之下，連同自己的呼吸也顯得有些吃力。

  再看卡巴，則仍舊是一臉輕鬆的樣子，直到那火爐子裡面的火星，也在這股粘稠的氣壓下變得飄忽不定，他這才回了下神，又趕緊扇風，將爐子裡的火焰重新續上，慢條斯理地問，

  「如果我拒絕的話，你是不是會立刻喚來宗教局的人，對我動手？」

  我平靜地望著他，點頭，然後說是。

  他忽然嘆了口氣，表情十分不解，又略帶著幾分好笑，「那個中了混合降的女孩，是你的親人？」

  我說不是，只是以前的一個員工，大家關係比較親近而已。

  他瞪大眼，說如此而已？

  我說是的，僅此而已。

  他又笑了，勾動了一下唇角，十分玩味地看著我，說年輕人，為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女孩，你就大搖大擺地闖到我這裡來，對我講出這這些話，甚至不惜跟我的人展開火拼，值得嗎？

  我說當然值得，我做這種事，為的既不是出風頭，也不是沽名釣譽，只是維持我本心當中的那一抹底線罷了。

  「呵呵，果然是個很有原則的傢伙，不愧為邢家之後啊。」

  卡巴不笑了，擺擺手，又從椅子上站起來，沉吟了一番道，「這件事我可以答應你，不過嘛……給那女孩下咒的人並不是我，你也知道黑法經咒這類東西，若非下降頭的人親自化解，旁人就算修為再高，也是無能為力的。」

  我表示了解，但很快又說道，「區區小事，我相信還不足以難到你。」

  卡巴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說幫你沒問題，可我一旦幫了你，也就必須得罪一批老友故交了，這樣的買賣，對我來說並不划算。

  我沉著臉說道，「如果你不幫，那麼我身後的那些宗教局的人，也會立刻收到信號，帶著大隊人馬殺進來，得失請你自己考慮。」

  卡巴哼了一聲，搖頭說道，「年輕人，不用虛張聲勢，故意嚇唬人了，你帶來的人根本就不夠看，我之所以忍到現在還沒對你出手，不過是出於對邢家老爺子的尊敬而已，以及……也罷，不說了，這次我就幫你一回吧，作為交換，日後你覺得不能再為任何事來煩我，否則就別怪我不講情面。」

  我點頭，說那樣最好，其實我也不太想跟你這種人打交道，類似你這樣的人，來頭神秘，身上的秘密實在太多了，可能一不小心，就會把我帶進火坑。

  「你還算聰明。」卡巴咧著嘴，忽然笑了笑，又轉過身，朝著小院外的一道身影招手，不一會兒，孫翔就頂著一張分外難看的臉，小快步朝這邊走來了，主動附耳到卡巴的嘴邊，聆聽教誨。

  我並沒有探聽二人的談話內容，而是規規矩矩地往後退了幾步，來到一株葡萄藤下，雙手環胸，平心靜氣地等待著。

  之前我修為太淺，看不出卡巴的深淺高低，可直到如今，隨著眼界的不斷開闊，以及閱歷的增加，卻忽然從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中年人身上，捕捉到了一種極其危險和神秘的感覺。

  我不知道卡巴究竟是什麼來歷，但是直接告訴我，這人的身份，既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中間掮客，更加不是白雲苗寨中的普通族人。

  他的背後，必然存在著一股我無法想像的龐大勢力，就連卡巴本人，也絕不是現在的我，能夠徹底看透的。

  大約兩分鐘後，這甥舅二人已經停止了交談，隨即，孫翔便帶著一副不甘的神情，來到我面前說道，「走吧，舅舅已經吩咐下來，要我協助你們，將那個背後下降頭的人引出，至於引出那人之後，具體要怎麼操作，就是你們的事了，我絕對不會插手。」

  我點頭，表示理解。

  再然後，我便在孫翔的帶領下，扭頭朝著院子外面走去，途徑門口時，我又忍不住回頭，在卡巴那不滿鬍鬚的臉頰上瞥了一眼。

  對方仍舊在笑，保持著一副深不可測的神情，直至目送我們離開，輕輕一揮手，那院子的兩扇大門，便主動關閉，將他隔絕在了我的視線之外。

  方才不覺得，直到走出院子，踏上了回程的路，我方才發現，自己的後背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被冷汗完全濡濕了。

  直覺告訴我，我很有可能已經在關門關前走了一遭，只是由於自己眼力太淺薄，並沒有及時意識到罷了。

  這件事讓我陷入了一陣後怕，同時也在不斷地思考，這個卡巴究竟是有多麼恐怖的來歷。

  自從離開了那家院子，孫翔就保持著一張撲克牌似的臉，一直默不作聲地跟隨在我身邊，直到走出數百米後，方才好似捕捉到了我的表情，冷冷一笑道，「邢雲，你可真是夠走運的，我舅舅這幾年已經很少對人露出這麼好的脾氣了。」

  我說哦，是嗎？可能是因為我的長相比較有親和力吧。

  他冷冷地哼了一聲，移開視線，並不接茬。

  不多時，我們已經重返寧遠鎮，來到了彭盛等人藏身的地方，我輕輕吹了個口哨，彭盛便立刻帶著三個調查組的人員，飛速趕來跟我匯合。

  瞧見走在我身後的孫翔，彭盛立刻頓了頓腳步，指著這小子問道，「這位是誰？」

  我說，「他是中間人的傳聲筒，有他在，小菁的混合降便有希望解除了。」

  彭盛又皺了下眉，說那個中間人呢，他為什麼不敢現身？

  誰知聽了這番話，表情冷峻的孫翔卻忽然笑了笑，用一種極其冷漠的語調開口道，「我舅舅不出現，可不是因為懼怕你們，倘若他真的出現了，恐怕包括你在內，所有宗教局的人都未必能活著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