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憐憫

  話音剛落，我立刻踩著堅定不移的步伐，一步步朝著光腚一郎走去。

  體內是瘋狂運轉的炙熱氣息，這股氣息支撐著我的腳步，讓我每一步都顯得無比的堅定和自信。

  此刻的我，宛如一個無堅不摧的戰神，絕不相信時間還有任何力量能夠將我阻擋下來，邁出去的腳步也沒有絲毫的停滯，一步步地拉近了和對方的距離。

  反觀此刻的光腚一郎，整個人卻是已經完全傻掉了，他震驚與我的強大，也震驚與川康東木的慘死，再加上身體受到了粉碎性的重創，面對著漸漸走來的我，居然完全忘記了抵抗，只能被動地趴在地上，整個臉頰也被死灰的顏色所填滿。

  就這樣，我一步步來到了他的面前，當距離被拉近得不剩十米的時候，我再度舉高了自己的雙手，左手陰寒，右手的炙熱，兩股氣息在不斷地沸騰盤旋，宛如遊走的漩渦，死死鎖定了這個傢伙的後腦勺。

  去死……去死……

  我的大腦已經完全不受自我控制，滿腦子想像的，都是他腦殼破碎，血污橫流的畫面。

  不知道為什麼，這種殘忍的畫面，居然能夠勾起了我內心深處最大的恣意，讓我一瞬間便陷入到了極度的亢奮之中。

  隨即我毫不猶豫地拍出雙掌，朝著光腚一郎怒拍而去。

  而這傢伙竟也沒躲，只是一臉絕望地趴在地上，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然而就在我手中的氣息，即將要命中這傢伙的瞬間，一道突如其來的大吼卻驟然傳遞到了我的耳中，對方說的是日語，我聽不明白她究竟想要表達什麼，但卻看見了一道清瘦的身影，正用常人難以想像的速度，自斜側中暴沖而來，死死地趴在了光腚一郎的背上。

  是那個島國女忍者！

  我揮出一半的雙手驟然停下來，怔怔地往下菜菜子那張充滿堅定和實質的面孔，感到一股源自內心的震動。

  這個女人，為了挽救光腚一郎的性命，真的可以不顧自身安危，心甘情願地替他抵擋致命的一掌嗎？

  這樣的疑惑，讓我混亂不堪的大腦陷入了一絲清醒，本能地就要將雙手收回，可緊接著，原本被菜菜子壓在身下的光腚一郎，卻驀然發出一聲爆吼，直接將手伸進懷中，取出了一枚淬滿劇毒的流星鏢，朝著我的額頭出奮力投擲而來。

  旋轉的流星鏢騰空而起，化作一道直線，直抵眉心。

  那一瞬間，我即將要陷入平靜的內心，再度因為感知到了危險的存在，而變得越加暴怒起來。

  「死！」

  怒火在不斷沸騰，讓我的腦瓜一陣陣地脹痛，下一秒，我將剛要收回的右手拍出，利用掌心中散發的灼熱氣流，強行震開了倒射向我的流星鏢，然後五指緊扣，再度打出一拳，鎖定這個可恥的偷襲者的天靈蓋。

  這一拳勢大力沉，攜帶著無窮的暴怒，不要說光腚一郎已然重傷，就算身子完好的他，也斷然無法避開這一拳的攻勢。

  我滿心以為，自己這一拳下去，仇敵便死定了。

  可菜菜子的所作所為，卻再度讓我陷入了詫異，趁著拳風即將來臨的那一剎那，這女人猛然將頭顱抬高，居然探出額頭，用自己的血肉之軀，強行迎向了我的必殺重拳。

  「糟了……」

  我的心臟在緊縮，大腦意識也變得愈發混沌。

  這股力量雖然誕生自我的身體，可此時此刻的我還無法完美駕馭，根本做不到收放自如，望著菜菜子迎向我的額頭，我唯有傾盡全力地把拳頭猛縮向後，儘量避免砸中對方。

  哪曉得到底還是晚了一步，儘管拳頭中的大部分力量已經被我強行收回，卻仍由有一小部分氣流，沿著拳風的傳遞，惡狠狠地灌輸在了這個女人的頭上。

  砰！

  菜菜子連哼都沒哼一聲，立刻瞪大雙瞳，無力地怕跌在了地上，我的一拳並未打得她顱骨塌陷，然而拳風中釋放的灼熱能源，卻沿著她的腦顱傳遞，直抵腦神經的中樞。

  在迎向拳風的那一瞬間，這個忠心事主的女人，已經因為腦幹的死亡，成為了一具癱軟的屍體。

  「這……怎麼會這樣？」

  菜菜子倒下了，懷著悽惶與不甘，靜靜倒在了我的重拳之下，她的死，讓我陷入混亂的大腦瞬間發出了一道嗡鳴，兩眼一黑，被巨大的震驚所覆蓋。

  這個女人，居然捨得為光腚一郎去死？

  內心的震驚，讓我瞬間忘卻了所有，不再揮拳了，而是詫異地瞪大雙眼，用一種極為恍惚的眼神看向那具可憐又柔弱的女人。

  意外發生得太快，總是那麼令人猝不及防，這女人甚至連一句遺言都沒有來得及留下，變成為了一具屍體。

  而我，則陷入了巨大的恍惚，在內心一遍遍地拷問自己。

  我這究竟是幹了些什麼啊？

  「啊！」就在我的大腦完全陷入朦朧之時，被菜菜子壓在地上的光腚一郎，卻是再度爆發了一聲厲喊，然後趁著我走神的間隙，一把推開菜菜子的屍體，將雙腿壓在地上一蹬，借力飛躥而起，朝著洞外的方向暴沖而去。

  他的胸口受了重創，跑路時腳步踉蹌，東搖西擺，完全無法發揮出平日裡的速度。

  如果這個時候，我選擇追上去，絕對可以輕而易舉地拿下對方。

  但我並沒有這麼幹，而是帶著一絲憐憫，俯下身，看著仍舊撲跌在地上的菜菜子，內心所有的憤怒，都化作了一陣無奈的嘆息，

  「你這麼拼命，為他生、為他死，可到頭來他卻只顧著逃命，連看都顧不上看你一眼，這樣的付出，值得麼？」

  菜菜子沒有回應我，她的身體早就冷透了，然而即便是死亡，臉上卻仍舊掛著那種堅定不移的死志，仿佛在用這種沉默，回應我的拷問。

  「好吧……」

  我放棄了追殺光腚一郎，權當是出於對這個女人的憐憫。雖然我從始至終都不明白兩人的關係，更不曉得他們身上究竟發生過什麼，才導致菜菜子對他如此在意，不惜拼上性命也要救下光腚一郎。

  但我卻被這個女人的執著給震驚到了。

  菜菜子一死，光腚一郎也陷入了逃遁，現場只留下我、柳無雙和一臉迷茫的小玉，三人環顧彼此，皆是一臉的迷茫和蹉跎。

  我的迷茫，源自於菜菜子的捨身護主。

  而他倆的迷茫，則源自於我的突然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