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頂級交手

  濃煙漸漸散開，在距離我們不足十丈遠的一棵桃樹下，一個身形佝僂的小老太婆，正低聲地咳嗽著，邁動著細碎的腳步，朝著我們緩緩走來。

  濃霧在她身後翻滾凝聚，如淵似潮，宛如一片沸騰的汗水，而這個體型單薄的小老太婆，乍看之下也已經到了風燭殘年，身形搖搖晃晃，仿佛只要經風一吹就倒。

  可在場的所有人，無論是我和柳無雙， 還是一旁的羅煙鍋，都不敢對著恐怖的老太婆存在半分小覷之心，聯想到適才那一擊的威力，我們都禁不住變臉，齊刷刷地各退了一步。

  唯有瞿瑤顯得很是開心，一個雀躍，急忙對著鬼婆婆所在的位置飛速招手，「婆婆，你可算回來了，這幫壞蛋趁你不在的時候欺負我，他們都是壞人！」

  這丫頭之前還表現得腹黑心狠，然而此時一旦見了大靠山，卻是滿臉的嬌弱單純，宛如一個受盡了委屈的小媳婦，眼眶紅紅的，甚至連呼聲也帶著一點鼻音。

  「二小姐，不用緊張，老身既然回來了，自然不會容忍任何人對你不敬！」

  鬼婆婆一邊走著，一邊伸手一抄，那根半截插在土裡的桃木拐杖，也立刻嗡嗡顫抖著，倒飛向她手中。

  我一把將桃木拐杖接過去，穩穩地駐在地上，然後抬起了一張滿是皺著老紋的臉，用一雙灰白的，看不見生氣波動的眼睛，冷冷地環顧當場，先是看向了我，又轉向了一旁的柳無雙，停頓兩秒，末了，才緩緩定格向了羅煙鍋道，

  「今天吹得是哪門子邪風，就連你們老鼠會的人也登門做客，老身實在詫異得很。」

  「我的目標，是這個被種了靈蠱的小子，既然他逃進了這裡，我自然也就跟來了。」面對鬼婆婆的質問，羅煙鍋倒是一點不敢大意，急忙深吸了一口氣，冷然答道。

  「哦？」

  鬼婆婆將眉頭一挑，又看向了我，隨即淡漠地搖搖頭，說你們做事好不講規矩，這裡明明是我的地盤，老鼠會要在我的地盤上抓人，卻不先問問老身的意見，未免太不把我當回事了吧？

  羅煙鍋冷冷道，「老鼠會要做的事，一向不需要跟任何人交代。」

  他這話倒是讓我不懂了，鬼婆婆剛才那擎天一擊，威力到底有多大，羅煙鍋想必也已經看見了，面對這麼強悍的對手，他本該客客氣氣，少去招惹為妙，為何一上來就要嗆聲拱火呢？

  我心中懷著疑問，然而下一秒，從鬼婆婆口中吐出的話，卻將其解開了，「哼，羅煙鍋，別人不知道，老身還能不清楚？當年你自負一身手段，想要在江湖中傳出偌大名頭，然而卻連遭挫敗，先是敗在了龍虎山那位張天師手上，又偶遇兩位我光復會的護教長老，被他們擊傷了心脈，導致一身修為停滯不前，幾十年都難有寸進，因此才懷恨在心，恨不得一把火燒了我的草廬才對，是不是？」

  被鬼婆婆戳到痛處，羅煙鍋也是一時羞憤難平，直接將煙杆舉起來，橫胸一放，「廢話少說，今天衝撞了你，又能如何？你要是不服，那就手上見真章吧！」

  話以落口，兩人便交上了手，羅煙鍋先是將手中煙杆一擲，人便騰空而起，猶如大鳥騰空，朝著不遠處的鬼婆婆倏然飛去。

  而地上的鬼婆婆則是不慌不滿，將手中的拐杖往空中一拋，那短杖之上，自有一股青氣升騰，居然直接化形成為了一條青蟒大蛇，將拐杖烘托起來，隔空對著羅煙鍋。

  羅煙鍋飛在半空，瞧見這聲勢駭人的一杖砸下，也是驚呼連連，不由得大喊道，「這不是蛇形杖嗎，你就是傳聞中，那位久未露面的氣使？」

  他口中驚呼著，手上卻半點都不含糊，一個翻身而起，伸手一抄，煙杆頓時滑落在手中，將那青蒙蒙的蟒蛇幻影攪成粉碎，然而俯衝的力道也隨之喪失，不得已，只有墜落在地上來。

  趁著他立足未穩，鬼婆婆則是倏然前沖，接過落下來的桃木拐杖，朝著對方猛然砸下，口中沙啞一笑道，「是我，那又如何？」

  「哼，久聞光復會有著『酒色財氣』四大護教尊老，之前我曾與酒使和財使交過手，卻未能與你氣使會面，今天來得正好，也能彌補我多年的遺憾！」

  兩人一邊搶攻，一邊快速地進行著交談，瞬間交手好幾個回合，場中之間一灰一黑兩道身影在不斷變換身位，動作之快，已經超出了人眼所能捕捉的範疇，縱然是我和柳無雙，也只能憑藉著對於炁感的捕捉，來判斷兩人的方位。

  可隨著不斷的交手，兩人也都陷入了沉默，用盡每一分心思，來尋找對方的破綻。

  這兩位頂級高手的對攻，忽快忽慢，直接從地下打到天上，又從天上打到了地下，一時間亂花漸入，看得人眼花繚亂至極。

  柳無雙一面拉著我後退，一邊砸了咂嘴說道，「不愧是兩個成名已久的老牌江湖人，這場面……簡直是神鬼皆驚，難以描述啊！」

  我也是一臉震撼，瞧見那把煙杆不斷地在空中盤旋平刺，忽左忽右，神出鬼沒，或挑或刺，顯得極為詭異和刁鑽，心想若是換了自己上場，只怕根本堅持不了三五個回合，心中也是莫名震撼。

  不過謠言過雖然離開，然而在鬼婆婆這樣的頂級高手面前，卻是泥潭步行，處處受制。

  他出手驚人，但是所有一氣呵成的招式都受到了最大的克制，煙杆在於拐杖的碰撞中連連退卻，連腳步也漸漸變得踉蹌起來，就連體內那澎湃不休的灰暗氣息，也在連番交手中越打越暗，好似要重新鑽入身體裡邊去。

  柳無雙緊抿嘴唇道，「到底是依靠外力來強行助長修為，羅煙鍋的根基並不牢靠，遇上鬼婆婆這樣的對手，已經處處限制，再加上體內還有舊傷，看來是要敗了！」

  就在柳無雙話音方落之際，混戰中的兩人便驟然停止了所有搶攻的招數，倏然爆退三丈，又齊頭並進，同時朝著對方爆射而起，宛如火星撞地球，轟然對接，接著便同時倒射了三步，相互間隔十來米之後，終於停歇下來。

  一場震撼人心的交手，終於停歇下來，等我擦了擦眼角，再度看過去的時候，卻發現羅煙鍋嘴唇邊居然有著一絲鮮血溢出，起初還只有一縷，但隨著時間流逝，血痕越來越明顯，最終噗嗤一聲，噴出了一口老血，頹然跌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