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深淵詛咒

  他能說出這麼怨毒的話來，足可想見，這傢伙臨死前，究竟誕生了多麼大的悲憤和怨念。

  我平靜地說，「小軍，你可曾想過，吳彪之所以那麼對你，並不是因為他自私，只是為了保護更多的戰友，不至於全部都淪落到你這般田地，他的做法，在你看來很殘忍，但卻救了更多的人。」

  鬼影陰惻惻地笑著，眼中迸發的怨毒，卻沒有絲毫減緩，「我不管那些，我只知道，是他把我搞得慘不忍睹，死後連一副完整的骸骨都拼湊不出來，我死得這麼慘，連輪迴的機會都失去了，你們替我想過沒有，我不服，我不服啊……」

  他厲聲叫罵聲，那哭喪一般的嗓音，宛如嚼著細碎的玻璃碴子，森怖，而且尖銳。

  我再度搖頭，一臉悲憫道，「你的戾氣太重了，我度化不了你，可是，如果你繼續堅持害人的話，我也不能袖手旁觀，迫不得已，只能將你的魂魄打散，讓你落得一個魂飛魄散的下場，何必呢，何必……」

  說真的，當我講出這番話的時候，眼角是濕潤的。

  對於這個趴在地上，朝我要說法的傢伙，我始終硬不下心腸來，還在一遍遍地嘗試著勸解，希望能夠磨掉他身上的戾氣。

  可惜一切都是徒勞。

  無論我怎麼勸說，他身上的戾氣還是那麼重，那麼的陰狠和毒辣。

  到了最後，我已經放棄勸說的打算，直接給它下了最後通牒：要麼，放棄復仇，讓我帶回去，找個寺廟好生供奉，讓他飽食人間香火的供奉，也許十年二十年後，身上的戾氣就能被化解，繼而獲得輪迴的機會。

  要麼，直接在這裡一拍兩散，以我現在的能力，要搞定一頭復仇的冤讎，其實並不麻煩。

  他陰惻惻地笑了，「有本事你就來，不然，就算到我魂飛魄散的那一天，我都不會放棄……」

  「好吧！」

  我麻木地閉上眼，左手猛然發力，將氣息匯聚於手心，對著他肩頭重重一抓。

  砰的一聲，鬼影兒在慘叫中化作煙墟，瀰漫出一股灰濛濛的氣流，被冷風吹到散來散去。

  凝視著那些漸漸飄散的黑色煙霧，我的內心卻沉痛極了。

  我不知道自己這麼做到底對不對，我只知道，要救吳彪，就只能剷除這頭怨鬼，兩難的選擇題，我必須做出最理智的抉擇。

  這麼想著，我漸漸失神，沉浸在內疚中難以自拔，然而偏偏在這個時候，那片擴散的煙雲中，卻忽然颳起了一股冷風，有一道極其森怖，令人膽敢的詭異氣流，正沿著空氣傳遞而來，並神不知、鬼不覺地，射向我的雙目。

  什麼情況？

  我蒙掉了，傻眼望著瀰漫而來的詭異黑氣，整個人都愣在原地。

  好在這時候，一直掛在我胸前的槐木牌卻輕輕顫動起來，隨即暴伸出一隻素潔的小手，猛然一捏，將那黑色氣息死死地緊攥在手中，快速掐滅。

  砰！

  黑氣一散，小玉那慵懶中伴隨著幾分不屑的語調，也漸漸傳遞到了我的腦海，「臭男人，這麼不小心，姑奶奶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活到今天的。」

  「這……」

  我一時語塞，呆傻地愣在那裡，半天沒有反應，直到小玉主動現身，並插著腰站在我身邊的時候，我才難以置信地把頭抬起來，愣愣說道，「剛才是什麼情況，我不都已經把怨鬼打散掉了嗎？」

  「呵呵，你以為這個傢伙的冤魂，為什麼會變得如此暴戾？」小玉卻叉腰冷笑，在我額頭上彈了一下。

  我被問蒙了，下意識反問道，「為什麼？」

  她有點氣苦，很無奈地拍打小腦門，說你呀，簡直就是跟棒槌，還看不出來嗎，他之所以變成邪鬼，那麼凶戾，是因為在進入深淵極地後，受到了某種負面意識的詛咒，同樣的詛咒，其實你身上也有，包括那個躺在病床上的傢伙，也是有的。

  「什麼！」

  我頓時蹦了起來，一臉難以置信道，「我也有，在哪兒呢？」

  「在你背上。」小玉撇嘴說，「昨晚你睡下之後，姑奶奶就替你檢查過了，在你頸椎下面不足三寸的位置，有一個眼球大小的黑斑，這個黑斑就是來自深淵的詛咒，除了你之外，凡是進入過那個地方的人，也背負著同樣的詛咒。」

  聽了這話，我臉色頓時大變，匆匆跑向病床，急忙將昏迷中的吳彪翻轉過來，低頭看向他後背。

  果然，和小玉描述的分毫不差，在這傢伙頸椎下面三寸的地方，的確存在一塊類似於眼睛的黑斑，乍看起來顏色很淡，可是當我放空心思，仔細感應的時候，卻能夠清晰捕捉到瀰漫在裡面的邪惡氣息，無比的濃郁和深邃。

  「怎麼會這樣？」

  我鬆開手，一臉迷茫地回頭，「這詛咒我也有，那該怎麼辦？」

  小玉搖頭說，「放心吧，你這傢伙背負的詛咒已經夠多了，就算不小心受到了深淵詛咒，也不會對人生產生太大的影響，反正你已經夠倒霉了，虱子多了也不會癢。」

  我聽得滿頭黑線，苦笑著問，「那其他人呢？」

  「其他人就沒你這麼幸運了！」小玉抿了下嘴唇，語速緩緩道，「這幫人將一輩子背負著深淵詛咒而活，就算到死了，也不可能擺脫詛咒的命運，也許一天兩天的，還看不出來，可長此以往，將來的下場一定會很慘。」

  我被嚇得一激靈，聯想到守在門外的陳警官，急忙追問小玉，到底有沒有解法？

  小玉偏頭想了想，一臉為難，在我的再三詢問下，方才點頭道，「有，不過特別的困難，而且要冒極大風險，除非你能把所有人召集起來，再次進入深淵極地，找到這種詛咒的源頭，並且將它摧毀。」

  「不過我要警告你，以你現在的能力，不要說尋找深淵詛咒的源頭，恐怕連門都未曾進去，就已經慘死在那個鬼地方了，上次你能活著闖出來，純屬好運，可這樣的運氣並不會每次都有。」

  我迷茫道，「那我應該……」

  「等，反正詛咒爆發也不在這一兩天，你還有很多時間來獲得成長，等什麼時候，你的能力足夠了，再考慮如何重返深淵極地，解除詛咒的事情吧。」

  小玉扶著額頭，幽幽嘆氣道，「打從我第一次見你，我就看出你這傢伙命不好，沒想到會衰成這樣，姑奶奶真是倒霉到家了，才會跟你締結血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