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負罪感

  果然，我話音剛落，身後就傳來一陣陣嘰嘰的怪叫聲，大量鬼面猿再次出現，與此同時，腳下又有更多的密集長蟲在攀爬。

  吳彪這幫人嚇得夠嗆，一個個都主動朝我圍上來，慘著臉問該怎麼辦啊？我說問個屁，你們手上的槍難道是擺設，啥也別說了，跟它們拼了吧！

  「好……」經我這麼一提醒，吳彪也抖著臉，幡然醒悟過來，手拿微沖，一個勁地往前掃射，同時指揮身邊的下屬參戰。

  我將廖警官護在身後，大喊道，「攻擊那些鬼面猿，別的先不要管！」

  所有的麻煩，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都是那群不知道從何而來的鬼面猿，只要搞定它們，無論是我們腳下的蟲陣，還是那頭活屍，估都不會鬧騰了。

  「知道了！」吳彪這個人雖然性格並不討喜，但是槍法確實不錯，連續幾發子彈下去，將沖在最前面的鬼面猿紛紛掃中。

  「乾的漂亮！」眼看鬼面猿躺倒在了血泊中，我立刻興奮得大喊，然而話音剛落，就聽到廖警官的驚呼聲和提醒，「當心背後！」

  我根本沒有回頭看，而是下意識的一個反踹，狠狠踢在了身後那股勁風上面，巨大的力量貫穿了腳背，砰的一聲，又麻又酸，然後背後攻擊我的傢伙，則是被狠狠地踹飛了出去。

  我被這股反震力搞得身體一個踉蹌，這才有時間回頭去看，果然，是那頭活屍又沖了上來。

  我並不緊張，急忙將重心壓低，一個旋腿，絞住了活屍的下盤，藉助腰腹力量完成了一個「死亡翻滾」。

  活屍力大無窮，跟它氣力根本就是在找死，不過這傢伙四肢僵硬，遠不如正常人那般靈活，被我這一攪，它立刻撲跌在地，同時還沒有忘記把爪子揮出來，對著我又抓又撓。

  幸虧我學過小擒拿手，趁著活屍動作不夠靈活，急忙翻身上去，用膝蓋頂住了它的太陽穴，用時將它爪子反剪向背後，雙手猛地一發力，伴隨著咔嚓之聲，強行卸了它一條胳膊。

  不過活屍沒有痛覺，雖然被我廢了一條胳膊，可另一隻爪子卻在胡亂揮爪，它這爪子呈現一股翠綠之色，腥風撲鼻，有著極為濃郁的煞氣在遊走。

  我雖然身懷龍靈蠱，也不敢去硬抗爪風，只能藉機踹了它兩腳，又再度彈跳起來。

  可惜我不會畫符，沒有柳無雙那一身驅鬼拿妖的本事，因此只能依靠身體力量與它肉搏，這一套動作下來，我的體力也消耗不少。

  正在這時，周圍那砰砰響的槍聲全都停歇了，估計是第一輪子彈已經打空。

  沒等我站穩，身後又傳來吳彪的低吼，說糟糕，子彈告罄了，乾脆肉搏吧！

  說完他就摸出刺刀，打算跟那些鬼面猿以命相搏，我直接從後面拽了他一把，說肉搏個屁啊，你當這些傢伙跟你一樣是人類？趕緊撤！

  倒不是我看不起這幫小戰士，他們是職業軍人，平時在部隊裡肯定接受過一定的搏擊訓練，面對普通人自然不在話下。

  可鬼面猿並非普通人，它們的獠牙尖銳，爪子鋒芒畢露，不要說尋常的血肉之軀，縱然是一塊石頭，也能輕易粉碎掉，和它們展開肉搏戰，只能是死路一條。

  正當我阻止吳彪胡來的時候，突然間，背後又聽見一聲慘叫，我一看，卻是廖警官直接被活屍盯上，給那玩意撲在了地上。

  我大驚失色，顧得了這頭，卻顧不了那頭，急忙跑回去解救，然而等我一腳踹開活屍的時候，才發現廖警官肚子上，已經被撕開了一道血淋淋的傷痕，他痛極了，倒在地上一陣哀嚎，傷口更是有著濃郁的屍毒在蔓延，居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了紫黑色。

  我心中劇震，與此同時，吳彪也看出了這邊的清醒，當即大罵一聲，摸出了別在腰上的手雷，咬牙怒瞪著那還在哇哇怪吼的活屍，虎目含淚，咬牙大喊道，「不要怪哥哥……啊！」

  他悽厲地吼著，用來發泄自己心中的痛苦，手上動作卻沒有絲毫停頓，直接扯下拉環，對著活屍胸口砸過去。

  活屍沒有意識，本能地揮爪，將那手雷捧在了手中，血糊糊的眼中滿是迷茫和頓挫，偏著腦門，似乎在思考這是什麼東西？

  然後它就炸了。

  轟然一聲巨爆，強大的衝擊波吞噬了活屍的上半身，隨子湧來的氣浪和炙焰，也將活屍炸得支離破碎，僅剩黑黢黢的下半截身子，好像兩跟柱子般立在那裡。

  「小軍……」成功搞定了活屍，吳彪卻是一臉的痛苦，忽然失去力氣，一屁股呆坐向地面，茫然地看向面前的碎肉和石塊，口中喃呢，一副崩潰的表情。

  然而此時的我，卻顧不上去理會他的情緒，架著還在哀嚎的廖警官，準備喚出龍靈蠱來，替他拔除掉身上的屍毒。

  但廖警官卻推開了我，十分吃力地跌坐下來，說自己堅持不住了。我低頭看向他不斷淌血的肚子，目光一緊。

  倘若只是屍毒，我還能憑藉龍靈蠱的祛毒功效，將它們全部拔除掉。

  然而此時的廖警官不僅中了屍毒，連腹腔也被開了個洞，隱隱露出了裡面的腸子和內臟，這樣的致命傷，縱然華佗在世，恐怕也治不好了。

  「老廖，你不要著急，我一定帶你回去，一定把你治好！」我慌了神，死死拉著廖警官的手背，哽咽著說。

  廖警官卻一臉疲憊，說算啦，小邢，你帶著其他人衝出去吧，我這個樣子，恐怕，恐怕……

  他話未說完，便哇地噴出一口血來，那血漬是濃黑色的，腐臭難當，散發在空氣中，無比的刺鼻。

  我心中狂震，忙問他感覺怎麼樣？他回答說不知道，只是麻麻，身上不疼，不過特別冷，而且頭也很暈，感覺都快抬不起來了……

  我無言以對，這是屍毒攻心的徵兆，我當然明白，還沒想好怎麼安慰，廖警官卻露出麻木的苦笑，說小邢，是不是連我也要變成殭屍啊？我悽惶不已，抓著他的手說，沒，怎麼會呢老廖，有我在，你不會有事。

  他呵呵地笑著，眼神卻漸漸迷茫，強撐著最後的力氣，說小邢，給老哥個痛快吧，我怕死，但我更怕變成殭屍啊，別讓我人不人鬼不鬼地活著，我好歹是個警察，讓我死得比較有尊嚴，行不行？

  我默然。

  見我不答應，廖警官居然哭了，拉著我的衣袖，說你快啊，老子真是後悔死了，好好的辦公室不坐，非要跟你們進山來抓怪物，呵呵……怪物抓不著，我自己也快變成怪物了，你快點，快點……

  他吼得聲嘶力竭，極盡悲涼。

  「好！」我麻木地應著，不知道鼓足了多大勇氣，方才抬高右手，將力量集中在拳頭表面，心中默念著「老廖，對不起了」，然後一拳，對著他太陽穴猛砸了下去。

  我曾經弄死過很多人，卻從未像這次那般，充滿了強烈的負罪感。

  老廖是警察，是跟著我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雖然他有時候很市儈、也會貪生怕死，但絕對不是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