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恩威並濟

  我冷著臉，抬頭說屍體的確是歸還了，要替你解蠱，原也不難，只是我心裡還有個疑問，煩請諸位替我解惑。

  「你不要給臉不要……」圪果一看就是沉不住氣的人，當即把臉一沉，又要呵斥我，可站在他身邊的卡巴卻一臉嚴肅，忽然伸出手來，擋住這個桀驁的小子，陰沉著一張臉，朝我問道，「還有什麼不解的？」

  我指向地上的屍體，說這人是怎麼死的？

  卡巴笑了，抖了抖臉上的橫肉，搖頭說不知，「他怎麼死的，我哪裡知道？」

  我說既然你不知道他的死因，為何能夠掐著點，那麼準時地將屍體盜走呢？卡巴不說話了，仍舊板著一張冷臉，良久，方才陰惻惻地講道，「莫非你懷疑，這人是被我弄死的？」

  我搖頭，說沒有證據的事，何必說出來？我只是不理解，為什麼羅家歡這麼湊巧死在山裡，有那麼湊巧會被你知道，那麼迅速地將屍體盜走，你盜走屍體，究竟又是為了做什麼呢？

  苗疆育蠱的法門雖多，可是需要藉助屍體的煉製方式卻極少，至少祖傳的那本《巫蠱藏經》上面，沒有太多關於此事的描述。

  所以我很疑惑，一個正兒八經的蠱師，何必大費周折去盜取一具屍體，他又不是養屍一脈的人，難道只是單純的一時興起，抑或想搞什麼「副業」？

  聽了我的質問，卡巴並不接話，只是臉色難看得緊，一副巴不得儘快將我打發走的表情。

  當然了，他並不是出於對我的畏懼，只是忌憚身邊的黑花婆婆，不希望把自己的事情全盤抖落出來而已。

  但我卻下定決心，非要將羅家歡的死因弄明白不可，於是站在原地沒動，直接跟他耗了起來。

  沉默了足足五六秒，他才心不甘、情不願地開口道，「真想知道他是怎麼死的，你可以去熊人嶺下面的榕樹洞子下面看一看，不過我要提醒你，當心有命去，沒命回來！」

  我哦了一聲，抱拳拱手，說多謝指教。

  儘管對方很多話都沒說明白，但我確實也不好再得寸進尺，這地方畢竟是人家的地盤，如果局面持續僵化下去，鬧到最後對我將會很不利。

  想到這些，我便直接打了個響指，龍靈蠱受到了我的指令，立刻從圪果小腿中爬出來，咻的一下，撲向我的懷裡，還不忘回頭，對著圪果發出兇狠的嘶嘶叫聲，以示警告。

  圪果直到這會兒，方才看清楚自己到底是被什麼「暗算」了，頓時臉色一白，異常的難看。

  卡巴則是轉動著眼珠，在龍靈蠱身上瞥了一眼，似乎很好奇，又顯得很疑惑，眼珠子不斷轉圈，不曉得在思索什麼。

  收好龍靈蠱，我便打算將羅家歡的屍體弄回去交差，冷不丁，那位黑花婆婆卻忽然瞪大眼，眼底閃爍出一道晦暗的冷意，用十分冰冷且尖銳的語調說，「慢著！」

  我頓住腳步，回頭說前輩還有什麼指教？

  黑花婆婆指了指地上的屍體，冷臉道，「東西已經還了，我們白雲苗寨不再對你有虧欠，可是，你朝著我的族人下蠱，此事卻不能不追究。」

  什麼？

  我臉色大變，剛要張嘴說話，冷不丁，這老太婆卻將蛇形拐杖一跺，身體倏然爆閃，宛如一束電光，剎那間便浮現在我面前，將那枯槁的左手探出，輕輕一抓，瞬間便貼在了我的胸口上。

  「好恐怖的動作！」

  我心中劇震，甚至都來不及有太多反應，炁感中，這老太婆已經將體內一股陰邪的寒氣打出，直接命中我的胸膛。

  我悶哼一聲，一個倒栽蔥，身體狼狽地跌出三尺，隨即臉色難看地爬起來，寒著臉說，「前輩，你……」

  「夠了，我已經在你身上種下了蠱咒，所謂一報還一報，此事到此結束，以後白雲苗寨的人不用再找你麻煩，你最好也不要再出現於我們的視野中。」

  黑花婆婆卻一臉淡漠，俯視著我說道。

  「好……記著了！」我扶著冰涼的胸口，卻感覺心臟那裡，宛如有一團火焰在灼燒，燒得我渾身難受，所有氣息都躁動不休。

  這老太婆著實厲害，下蠱完全不動聲色，身法更是迅捷無比，果然是一等一的人物。

  不過她下在我身上的蠱咒，卻並不足以要了我的命，有了龍靈蠱這小東西在，我並不擔心會因為蠱咒發作而造成什麼嚴重後果。

  從這一點看，這老太婆也算幫了我，畢竟憑我剛才的所作所為，倘若她不還以顏色，只怕身後的卡巴和圪果，第一個就會不甘心。

  如此一來，恩怨兩消，反倒不容易接下死仇。

  想到這些，我已經咂摸過未來，急忙對著黑花婆婆拱手稱謝，隨即艱難地扛起了麻布口袋，跌跌撞撞地朝著峽谷外面行去。

  黑花婆婆則冷眼看向我的背影，語速緩緩道，「我給你下的是噬心蠱，你爺爺在世的時候，曾經和我比過一場，他曾說過，老身對於噬心蠱的掌握還欠火候，現在我把這件事報應在他孫子身上，你若能解便罷，解不了，三日之內，必然暴斃而亡。」

  「承蒙抬愛，我記住了。」

  我頭也不回，一邊忍受著灼燒心脈的痛苦，一邊看著屍體大步前行，直到脫離了白雲苗寨的視線，來到一個較為幽僻的地方，方才急忙將口袋平放下來，盤腿而坐，溝通龍靈蠱的氣息，替我壓滅心脈中的火毒。

  「好厲害的老婆子，居然以火毒為引，煉製出了這種無形無質的火毒，光憑這一手，已經展現出超凡的煉蠱造詣，要不是依靠爺爺留下來的龍靈蠱，恐怕支撐到這兒，我已經火毒鑽心了。」

  我一邊驅散心臟裡面跳動的毒火，一邊暗暗思襯道。

  如今看來，這位黑花婆婆跟我爺爺之間，似乎也發生過一些不為人知的往事，只是不曉得這些往事，究竟是好的方面呢，還是不好的方面。

  總之這次涉險過關，白雲苗寨這種地方，以後還是少來為妙吧。